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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章 【63】

  • 作者:楼见溪
  • 类型:情感
  • 更新:2021-09-24 17:50:26
  • 字数:7726字

留在医馆那段日子,给予她不少帮助。

同为大夫,他们本就投机。加之他见多识广,博闻强识,助她在医术上少走了许多弯路。

杨若一愣。

陈师傅望着她,眼中流露出些许悲悯:“若儿,你可还记得,当初你所救之人,为何执意要带你私奔?”

陈师傅正襟危坐,迎着屋内众人的视线,道:“夫人所言皆是实情。”

男子甚是感怀。

时隔八年,事情已然有些久远,但杨若却轻而易举地回想起那时的情景。

彼时师父云游,她一人支撑着医馆。

孤男寡女,相谈甚欢,情愫也就在这一日复一日中渐生渐长。他虽长她十岁,可这年龄的鸿沟,在情谊深厚的两人面前,似乎也变得不值一提。

待人醒后她才知道,原来男子也是一位大夫,因被高官强迫去救重伤不治之人,他不从,故而被追杀流落至此。

杨若也是医者,自然也曾见过明明伤者已没了生机,亲人却不肯接受硬要大夫施救的情形。因为此,她对男子甚是同情,主动将人留下,并帮助他隐瞒踪迹。

唯一让她忧心的是抚养她长大的师父不会松口。

好在男子甚是懂她,主动保证,他会让师父看到他的真心,假以时日,师父必会同意。

她信了,在师父回来后,坦诚告知。师父也很是疼她,并未骤然否决,只说要见见他。

外出采药时,在山上遇见了位重伤昏迷的男子。因男子尚有生息,她便将人带回了医馆,细心施救,终于将人救回。

半晌,她叹道:“我当年不同意你和她的婚事,并非是因为你们二人年岁相差太远,也并非是嫌弃他身无长物。”

顿了下,陈师傅望向杨若,缓缓道,“俱是因为,我认出了他便是当年害得先皇后无辜早亡的人。”

杨若浑身僵住。

时锦也是一愣,她和顾云深交换了个眼神,问道:“陈师傅,我母亲当年难产而亡,莫非您知道内情?”

陈师傅摇摇头,面上露出些许歉意,道:“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只知其一,也总好过她知之甚少。

时锦叠着手,有些紧张地攥了下指尖,目光却没从陈师傅身上移开。

陈师傅意会。她回忆起当年的事,语气徐徐:“十八年前,先皇后在沅水战场诊出有孕,当时诊脉的女医便是老身。老身不长于孕期养胎之道,加之先皇后身怀双胎,更是棘手。无奈之下,才找到了附近另一位大夫。”

杨若似有所感:“……是他?”

陈师傅颔首,续道,“当时他初来乍到,尽管精通此术,却也甚受防备。可伺候先皇后的人,包括老身,在防备他数月仍未见他有异动时,也难免心有松懈。

“后来陛下赴京即位,因朝中动荡,前线起战事,波及到先皇后养胎的城池。城中乱作一团,偏偏在这时,先皇后意外早产,乱中出错,让人钻了漏洞。先皇后难产,拼尽全力诞下胎儿后不久,也撒手人寰。

“老身当时陪着先皇后一道养胎,自然知道,先皇后生产时虽不会顺利,却绝不至于身死。后来陛下下令严查,原本没人怀疑到他头上,可也就是那时,他一夜之间逃离了沅水,遍寻不见。

“陛下心慈,没有牵连到无辜之人。可老身却始终不能心安,一直记挂着这件事。以至于后来一见到他,即便他相貌变化不小,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顿了下,陈师傅望向表情有些迷茫的杨若,解释道,“我知道陛下一直在暗中查探此人的消息,所以在认出他之后,辗转给上京递话,怕打草惊蛇,是以一直未曾跟你明说。我原想着,你们二人相处不久,纵然断情,也不至于多棘手。却没想到……”

说到这里,陈师傅微不可察地叹了声气,自责道:“是我当年疏忽了。”

杨若久久失神,半晌,才勉强挤出来四个字:“不怪师父……”

是她当年年少轻狂,所托非人。她受人蛊惑,脑子一热,便违背了师命,做出私奔之事。

这些年来,她跟着夫君东奔西走,颠沛流离,朝夕相处之间,纵然他隐藏得再好,也不可避免地会露出些微破绽。可她始终不肯细究,不肯相信自己百般信任的良人会是悖逆之徒,以至于,直到现在才得知他的真面目。

师徒之间骤然解开心结,自是有许多话要说。

原本的检查自然也就没办法再继续下去。

时锦看了顾云深一眼,后者意会,带着她出了门。

薛女医犹豫片刻,也跟了出来。她轻手轻脚地关上门,走到时锦身边,歉然道:“真是对不住,让相爷和夫人白跑了一趟……”

出现这样的事情谁也没办法预料。时锦摇了摇头,道:“不妨事。”

三人尚在院落中。

屋内传来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嚎声,像是要把多年的郁愤发泄殆尽。

时锦抿了下唇,不知想到些什么,面有挣扎。

顾云深觑她一眼,又望向薛女医,道:“劳烦女医带句话给令师姐。”

薛女医洗耳恭听。

顾云深道:“她女儿丢失虽非我故,但令师于我妻子有恩,她若是有需要,相府愿意出手相助。”

薛女医连声道谢。

时锦始终不发一言,直到回到马车,才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

顾云深似有所察,回望过去,故意问:“我说了阿沅原本要说的,难道我意会错了?”

他所言,自然是方才提及要为杨若找孩子的那桩事。

时锦神情复杂,沉默半晌,重重叹了声,抱怨道:“我就是心里有些不平。”

理智上来说,薛女医先前帮她看诊,助她颇多,陈师傅帮她治疗腿伤,又和她的母亲有渊源,她受此恩惠,帮助陈师傅的弟子找孩子实在是情理之中。

可一想到杨若的夫君是害她母亲惨死的罪魁祸首,前些时日杨若又百般折辱太子,她就没办法说出愿意帮她找孩子的那番话。

顾云深自然看得出她心中所想。他道:“阿沅骤然知晓其中曲折,心绪难平实属人之常情。”

“所以我来替阿沅说。”顾云深轻揉她的发顶,温声道,“这样,阿沅既可以继续不平,又不必担心因自己的一时不平贻误了找孩子的时机。”

时锦无意识地卷着腰绦,嘴硬道:“我也没有特别想帮她。就是一时想到了小三月,那么可爱的小孩儿,如果不是被长思姐姐捡到,恐怕早就夭折了。我们小三月命途多舛,我就是想给她积点儿德行,让她平平安安长大。”

她素来嘴硬心软,顾云深见怪不怪地笑了下,由着她附和:“阿沅说得极是。”

时锦:“……”

时锦有些泄气。沉默了会儿,忍不住担心道:“她若是仍执意认为是哥哥害了她的孩子,不肯松口怎么办啊?”

“放心吧。”顾云深道,“为母则刚,她担心自己的孩儿许久,为了孩子,也会同意的。”

时锦半是担忧、半是认同地点了点头。

诚如顾云深所料,第二日,薛女医便带来了消息,说是师姐得知相爷愿意出手相帮,很是感激。又说,过两日师父和师姐便会来相府给夫人续骨,请她放心。

时锦自然是放心不下的。越是临近治腿的那日,心中就越是忐忑。

前一晚,她照旧陪着顾云深在书房,自己躺在贵妃榻上翻来覆去,手中那本她素喜的话本也看不进去。

心思飘得远,连顾云深近前都没发现。

直到手中的书卷被人抽走,她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公务处理完啦?”

“尚未。”顾云深摇摇头,迎上她询问的视线,笑道,“明日告了假,这些公务明日再处理也不迟。”

时锦自然知道他告假的缘由,是以没有搭腔。

顾云深坐在她身侧,温声问:“左右也睡不着,阿沅不如说说看?”

时锦下意识问:“说什么?”

“说说阿沅如今在担心些什么。”

自己今晚的状态太明显,顾云深又是极心思缜密的人,问出此话并不意外。

时锦半垂着头,半晌,才低声开口:“我也有些不明白自己在担心什么,就是觉得……”她偏了偏头,苦思冥想许久,也没寻到何时的措辞,只得沉默以对。

顾云深:“阿沅是怕自己一腔期待落了空?”

“……也不是。”时锦仰起头,瓮声瓮气道,“从我三年前断腿之后,就从未想过自己还会有站起来的一天。最近这些时日,先是找到了害我断腿的赵珩,再是断腿能愈,我总觉得,好消息太多了,让我有点不敢相信。”

她说的含糊,顾云深却是顿时意会。

她受了许多的委屈、经历了许多的痛苦,所以在面对棘手之事时习惯了冷静以对、淡然处之,反而对这所谓的“好消息”无所适从。

他看出时锦眼中的忐忑,沉默半晌,抬手捂住对方的眼睛,心疼道:“这些本就是阿沅该得的,不是馈赠。”

“三年前,阿沅腿伤是无妄之灾。能找到痊愈的机会,只不过是冥冥之中注定了,阿沅的人生会回归正途。”

时锦带着些不确定地问道:“真的吗?”

顾云深移开手掌,对上她不安的眼神,语气温柔,却不失坚定地道:“自然是真的,这本就是阿沅该有的顺遂的人生。”

所以不必惊慌失措,不必小心翼翼,只需要坦荡地接受,然后在自己本来的人生道路上继续前行。

如此便好。

沉默良久,她闭了下眼,声音有些涩:“我说,他和我保证过,若是师父不同意,我们二人就用行动证明,一直等到师父真正接受他的那一天。”

陈师傅轻叹一声,示意杨若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以作安抚。

原本向好的前景,却在这一见之后,急转直下。

师父严词拒绝,要她和他断个干净。爱人突然起兴,要她跟他私奔。

杨若下意识回首望去:“师父?”

她当时不肯接受,可一边是师父的断然否决,一边是爱人的软磨硬泡。六神无主之下,鬼使神差便答应了爱人私奔的提议。

也是在那之后,颠沛流离八年,迄今才和师父再度相见。

先前杨若并未在意,可如今,经师父一问,相较之下,也隐约察觉出爱人当时的变化太突然。

杨若呐呐道:“因为……师父不同意。”

陈师傅又问:“在我见到那人之前,你是如何同我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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