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侠客小说网 > 历史 > 博水园

第169章忠烈殉国上

  • 作者:作家u4mIz0
  • 类型:历史
  • 更新:2022-06-24 19:03:50
  • 字数:7716字

失去左眼的尹子琦狂躁之极,对天发下毒誓,必须亲自攻下睢阳,以报一箭之仇,只要还没有攻下睢阳,就一直不撤兵,再次下令十万叛军将睢阳围得水泄不通。汲取了之前屡次失败的教训,尹子琦又命人制造出一种带轮云梯,上面连接着一个大铁笼,能容下近百士卒;攻城时将云梯推至城墙下,依靠车轮推近拉远,用来调整高度;等到临近城楼,士卒打开铁笼,就可以轻松地杀向城堞。针对带轮云梯的特点,张巡命人暗中将城墙凿穿三个洞,等叛军将云梯推进时,先伸出一根带铁钩的大木,将云梯死死地钩住,使其无法后退;又伸出一根大木,牢牢顶住云梯,使其不能放低;当叛军进退不得时,再伸出一根大木,末端放置一个铁笼,内装易燃烧的硝石等物,将云梯迅速烧断,同时上面的士卒也全被活活烧死了。

十万叛军围住了睢阳,饮食无忧;六万多睢阳军民被困在城内,消耗着日益减少的粮食。张巡心里颇为焦虑,但在诸多将士面前,仍然保持着必胜信心,没有显现一丝畏惧。受到张巡影响,宋影庭、许远、姚訚、雷万春、南霁云同样斗志昂扬,经常鼓舞士卒们,说一旦守住睢阳,富庶的江淮提供给大唐充足赋税,大唐就能调集多方军队,加紧平息叛乱;叛乱平息后,睢阳相应得到解围,所有保卫睢阳的军人都是大唐的功臣,大唐定将永世不忘。士卒们受到强烈感染,纷纷表示,作为大唐军人,必须保卫江淮屏障睢阳,坚决抗击叛军,即便献出生命,也是无怨无悔。由于缺粮少药,城内一些老弱病残者支撑不住,陆续悲惨地离开了人世,家人伤心欲绝,知道这些都是叛军带来的恶果,对叛军恨得咬牙切齿,其中多数男丁还自愿加入了抗击叛军的行动中。

到了五月,麦子已熟,叛军开始在城外农田收割起来,准备充当军粮。张巡在城楼上看见后,不慌不忙,按照原定计划,将士卒分成三路,宋影庭和南霁云各带领一路,剩下一路归自己指挥。宋影庭带领一路士卒早早等候在城门旁,只要城门一开,便迅雷不及掩耳般地骑马冲出去,直奔叛军营帐,引开收割麦子的大部分叛军;南霁云带领一路士卒骑马迅疾跑向麦田,先射杀留守的少部分叛军,再抢夺已收割而未运走的麦子。

城外农田,一部分叛军收割麦子,另一部分叛军保持警戒。张巡让归自己指挥的士卒全部集结在城楼上,抬手一挥,一个士卒急促地擂起鼓来,摆出一副城楼上士卒将要出城抢麦子的架势。叛军听见鼓声,立即停止收割麦子,拿起兵器,骑上战马,紧张地望着城门,以待作战。目睹此景,张巡微微一笑,抬手止住擂鼓,让城楼上士卒作出休息的样子。叛军颇为诧异,面面相觑,以为唐军只是吓唬他们而已,便下了马,继续收割麦子。接着,鼓声又重复了几遍,唐军仍然没有采取行动。叛军觉得唐军此举,仅仅是羡慕他们收割麦子而故意搞的恶作剧,并无任何威胁,便逐渐放松警惕,听到鼓声也不再做出反应了。

强攻不成,反遭袭击,尹子琦左思右想,也难以制定一个攻城妙计,无奈之下,只得再次将睢阳围困起来,企图拖延时日,让城内消耗完粮食后,无以为继,主动开门投降。对尹子琦的阴谋,张巡心知肚明,让城内百姓将所有粮食集中起来,按需配发,尽量保证军民人人都能填饱肚子。许远遗憾地说,睢阳往年粮食非常充盈,特别到了五月麦熟时节,农户会上交大量的麦子;可是现在,城外农田全被叛军占领,农户逃的逃、躲的躲,无人收割,麦子只能落入叛军的手里,充当军粮。张巡清楚,叛军夺得麦子,军粮更加充足,围困也将更加长久,而城内粮食耗尽,军民日渐饥饿,最后必是不战自败;如果设下计策,能从叛军手里抢来一些麦子,同样有利于保卫睢阳。于是,张巡和宋影庭、许远、姚訚、雷万春、南霁云经过商议,终于想出了一个抢夺麦子的好办法。

五日后,尹子琦和几个相似之人一起率领大军到达睢阳城楼下,即将继续强攻。张巡看见后,让几个士卒将数只用野蒿削成的箭矢射向敌阵。野蒿毫无杀伤力,晃悠悠地掉在了叛军面前。一个叛军士卒拾到蒿箭,非常惊奇,以为城内的箭矢用光了,急忙上前报告尹子琦。谁知,尹子琦刚把蒿箭拿到手里查看,张巡立即命令站在旁边的宋影庭放箭。宋影庭早已张弓搭箭,听见命令,弓弯弦响,箭似流星,直直地射了过去,正中毫无防范的尹子琦的左眼。尹子琦痛得大叫一声“啊”,身体猛地一斜,重重地跌落马下。几个叛军将领赶紧下马,搀扶起跌在地上的尹子琦,焦急地呼喊着。尹子琦捂住流血不止的左眼,慌忙下令撤退。张巡随即命令南霁云领兵出城冲杀。南霁云领兵冲出城外,追上叛军,只管枪刺刀砍。叛军无人指挥,不敢应战,狼狈向前逃窜。擒贼先擒王,南霁云盯着骑在马上东摇西晃的尹子琦,挥舞长枪,很想冲上前去生擒。多个叛军将领拼死抵挡南霁云的追击,最终使尹子琦安全逃回营帐。

见状,在城楼上的张巡感叹尹子琦诡计多端,连让士卒收割麦子都留了一招,正待让城楼士卒冲出去帮助灭火时,又一抬头,发现远处黑压压的一片叛军,估计有数万人,正气势汹汹地杀向麦田,心想:“糟了,难道宋影庭和带领的士卒全都阵亡了吗?”心急如焚之下,张巡不敢多想,只得命令士卒鸣金,让灭火的南霁云和那些士卒撤退回城。听见钲声响起,南霁云又气又恨,跺了跺脚,说了一声:“撤!”转身跨上战马。那些士卒也停止灭火,跟着上了马。见他们都冲进城后,张巡稍微舒了口气,正为宋影庭和带领的士卒担忧时,此刻,一个士卒跑过来,叉手向前,说:“禀报张主帅,宋郎将带领士卒从西门进来了。”张巡大喜,吩咐士卒关上所在的北门,然后快速赶往西门。

到了西门,张巡目睹宋影庭安然无恙,带领的士卒一人未少,深感意外,忙走上前,问:“宋郎将,我好担心你们啊,没想到,你们竟毫发未损地回来了,真是奇迹!”宋影庭笑着说:“我们见收割麦子的大部分叛军追上来,知道已经达到目的,便调转方向,朝着西边奔去。宋某考虑,这样做一来可以避免遭遇大股叛军,保存实力,二来可以趁机消灭追来的叛军。我们刚才就是将他们全部消灭后,从最近的西门进来了。”张巡点了点头,说:“宋郎将有勇有谋,令人钦佩。走吧,我们去看看抢回来多少粮食。”

期间,为了进一步消磨睢阳军民的斗志,尹子琦命令军队隔上三、五日就去攻城。出乎意料的是,睢阳军民竟然比之前还要勇敢和顽强,想方设法拼死抵抗。在距离睢阳城楼约八十丈远的地方,尹子琦亲眼目睹攻城士卒的大量伤亡,越发心惊胆战,想着:“幸好张巡没有保卫长安,否则就算围困十年,我们的军队也无法攻下来。”无计可施,尹子琦只得命令军队时攻时停。每一场战事结束后,攻城一方的伤亡远远多于守城一方。

几番较量后,全是败多胜少,连近在咫尺的麦子都无法收割回来,尹子琦终于意识到本人根本不是张巡的对手,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将董庆尚带在身边;此人多谋善断,可以帮着想些绝妙策略。现在,尹子琦只得命令众多士卒围着睢阳城外深挖三道战壕,战壕外再加筑栅栏,作好长期围困准备。

作为主帅,张巡深知保卫睢阳是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清楚叛军实施围困策略后,更加坚定了誓死不让睢阳落入叛军之手的决心。当然,张巡也体会到,叛军主帅尹子琦绝非等闲之辈,如果能够寻找机会将其消灭,势必会严重影响叛军的士气。想毕,张巡决定等下次尹子琦出阵指挥时,让神箭手宋影庭进行射杀。或许早料到城内唐军会将本人当作目标,尹子琦平时出阵指挥,总让几个外貌跟本人相似的人穿着一样戎服,分别守在左右,令人难以分辨。张巡仔细观察几次,仍然无法判断真假,不得不叹服尹子琦的狡猾;思索一阵,终于想出一个辨认尹子琦的办法。

经过清点,抢回来十六辆马车的粮食,只有三百多石,对于六万多睢阳军民而言,仅是杯水车薪。张巡仍很高兴,毕竟绝大部分粮食被叛军放火毁掉,并没有给他们充当军粮。

听到张巡带着守军安全离开的禀报后,尹子琦暴跳如雷,把手下将领全痛骂一顿。清点伤亡情况,共有三千六百多人死亡、五千多人受伤。尹子琦沮丧地坐在营帐里,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和无助,怎么都想不明白,自从跟随安禄山举兵以来,自己率领大军一路势如破竹,还未遇到一次认真而有力的抵抗;没料到,睢阳却是这般牢不可破,数千守军在一个月内就造成自己所率大军近四万人伤亡,如此下去,又何时能够攻下睢阳呢?时值初夏,天气温和,尹子琦竟感到后背一个劲地直冒冷汗。

张巡心里暗喜,决定抓住眼前有利时机,命人即刻通知宋影庭带领士卒冲出城门。等城门一打开,宋影庭带领士卒就直朝叛军营帐猛冲过去。到了麦田附近,宋影庭和士卒故意对准收割麦子的叛军射箭,然后快速撤走。几个叛军中箭到地,其他多数叛军看见出城的唐军不到千人就敢前来骚扰,颇为恼怒,停止收割麦子,拿起兵器,骑上战马,狂追过去;留下少数叛军守护麦田,并监视着城楼。多数叛军被引开麦田后,南霁云带领士卒迅疾冲出城门,奔向麦田,到了约三十丈远的地方,齐齐放箭,射杀大部分的守护叛军。之后,冲到麦田面前,南霁云跳下马,让士卒赶紧将收割好装在马车上的麦子送回城内。部分士卒分别跑到马车上,调转马头,一扬马鞭,马儿嘶鸣一声,朝着睢阳方向跑去。

已有十多辆马车顺利地离开麦田,南霁云不敢懈怠,让另一部分士卒加快速度,以防叛军的大部队赶过来阻止。或许是太高兴的缘故,南霁云忽略了麦田周围还有残余叛军。残余叛军悄悄拿出已准备好的硫磺,涂抹在箭头上,点燃后,朝着麦田和马车射过来。顿时,大量麦田和二十多辆还未离开的马车燃起大火。火借风势,越烧越旺。南霁云大惊失色,飞身上马,带着一些士卒冲过去,仅过片刻,便将残余叛军全部消灭。随后,南霁云命令所有士卒上前灭火。遗憾的是,那些士卒手忙脚乱,拿着刀枪东扑西打,几乎无济于事。

(快捷键 ← )上一页 目录(快捷键 enter) 下一页(快捷键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