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答应他呀？”慕厉喝了一口酒，“那些资料根本不值钱，你不如看看他肯花多少钱买。”

谢瑜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又哭又笑地把丁宁纠缠几次要买资料的事说得清楚，说着说着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吃了五星级宾馆好几天牛排，谢瑜的小脸白里透红，精神十足，但提到丁宁她的情绪明显暗淡下来。

“慕经理，我也不瞒你了，但你别告诉老师们，我怕他们难过。”谢瑜喝了一口气泡饮料，打了个小嗝，“他觉得工地上苦，我开始还劝他，咱们这个行业哪有不苦的？你学了这么多年理论知识，总要到工地上亲自勘探、亲自挖掘，才能积累出有用的经验。”

“谢瑜，你跟我说清楚，丁宁什么时候找了你？他跟你要什么？”

慕厉心里打鼓，就算丁宁出于占便宜的心思想要项目资料，但他不是没看过资料的人，不过就是一些准备材料，要说值钱还真不怎么值钱。

慕厉有点尴尬，谢瑜的情绪明显很激动，她看了一眼两位王教授，王建国始终闷着头，王理川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推推老花镜没说话。

看来教授们都知道两个学生的情况，谁也不说来安慰安慰谢瑜。

王理川晃晃悠悠起来，活动活动筋骨，“意大利面得趁热吃，让你们两个小姑娘一耽误，老头子我连口热面都吃不上了。”

“他走了就走了呗，转头回来找我，跟我说这些项目资料很值钱，让我趁誊写整理的时候影印一份出来，还说、还说他能付给我钱！”

谢瑜捂着脸哭起来，好几天的心酸和压抑，小姑娘哭得无比伤心。

慕厉受不了地白他一眼，真想说一句“那你别吃啊”又不敢，谁让人家是教授、是权威呢？她可不是这种老“无赖”的对手。

“建国，过来吃饭，吃完在干。”王理川看慕厉找来服务员，把谢瑜背到房间里安顿好，这才说，“让她喝点酒释放释放，要不然小姑娘非憋坏了不可。”

慕厉这才明白，“酒是你换的啊？”

慕厉无意间当了知心大姐姐，哄着谢瑜把心里的酸苦往外倒一倒。谢瑜就是个没出校园的单纯孩子，又对慕厉极信任，三两句话就被她套出丁宁的意图。

王建国吃完一盘意大利面，打开谢瑜没来得及喝的西米露，一边吸溜一边说，“我们院长姓丁，就是丁宁的亲大伯，这次院长非要把丁宁塞过来，我和我爸觉得不正常，因为丁院长跟谢永远一直有联系。”

什么？？

慕厉眼睛都瞪大了，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没想到王建国还笑了起来，“我就说那孩子不行，不光是不肯吃苦、智商不够，主要就是没有做事的决心。”

王理川知道儿子一说话就容易发散，干脆自己解释，“丁宁过来就没安好心，但我们也不担心他能做出什么事来，智商不够、能力不行，好事坏事都办不成。”

慕厉真被王理川气笑了，“你们早就知道丁宁是卧底，不跟我说一声，也没跟谢瑜说？小姑娘被刺激得这么伤心，你们当老师的就不难过吗？”

“难过什么？谁年轻时候还没遇到过几个渣男渣女？慕经理你年轻时候谈的恋爱肯定不少，这点道理还不懂吗？”

被王建国教授一板一眼地这么说，慕厉的气就算涨成原子弹都没地方打，哪儿看出她恋爱经验丰富的？明明沈修就是她的初恋！

“丁院长既然是这个心思，你们为啥还要带着丁宁过来，万一真被他偷拿了什么东西，岂不是影响我们项目？”

慕厉其实也猜得到，最开始丁宁不知道做实地勘察这么遭罪，还以为是什么好玩的事儿就跟来了，结果一看这苦天大，哪里是他一个知识分子受得住的，干脆撂挑子不管了。

“那你们知道丁宁是这样的人，还让谢瑜往火坑里跳？”

慕厉就知道，“老而不死是为贼”这话一点也不错，别看一个个都是人人尊敬的行业大牛，那心思坏起来都没边儿！

王理川吃完面，倒了杯红酒，很享受地品了一会儿，“也不算个火坑吧，丁家家境不错。”

王理川放下叉子，和王建国对视一眼才说，“慕经理，虽说老头子平时说话不太好听，但这件事我也真想跟你说说，建国总觉得这事儿是我们自己的，不好意思麻烦你们。”

“别别，你们尽管麻烦，我千辛万苦把你们两位教授请来，难道看着你们发愁吗？”慕厉洗耳恭听。

王理川摆摆手，熟练地用叉子卷起意大利面，拌上喷香的肉酱，勾得慕厉也盛了一盘吃起来。

“本来就没想带丁宁出来，理论水平不行，仗着是院长的亲侄子，总摆出一副是我嫡系的模样。三十年前谢永远就是这么个德性！”

慕厉没想到丁宁敢做这种事，但谢瑜赌咒发誓又压低声音，一定是怕老师们听到。

不爱说话的王建国也插嘴道，“那孩子不行。”

慕厉点点头，学生什么样老师最清楚，何况这可是行业内的两位大牛，就像王建国这个人，虽然闷声不响不说话，但心里门儿清。

说到谢永远，慕厉心里的鼓敲得就更响了，忽然一个念头起来，怎么也压不下去，“王教授，你们说丁宁要买项目资料是不是有人授意？一般学生想要什么东西，也不太会想到用钱来砸吧？”

慕厉发现今天谢瑜的话有些多，拿起气泡饮料也喝了一口，一点酒精味裹挟着甜味直冲脑门，仔细一看瓶子，服务员竟然拿错了！这是气泡甜酒！

“可他不同意，就觉得王教授把我们拉过来是当免费劳动力的，还非要去找你们把实习价钱谈清楚。我那天气得很，我说你这辈子住过五星级酒店几次？自从咱们进了酒店好吃好喝好玩的招待着，怎么就看不到人家的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