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读刚跑了两步，一不小心和另一个同学撞到了一起。

“哎呀。”

中考的时候，古读差几分没有考上县里的重点中学，古家深和贝小西商量之后，决定让古读复读。

复读的学校就在古家深他们租住的董茅台家东面大水坑的东北面，离家很近。

“表弟，别搭理她。我娘是晴天骂日出，阴天骂下雨，刮风骂风，不刮风见到什么骂什么。反正，这世上她没有一件能看上的事。”贝海亮说着向古读一比划手中的弹壳，两个人相视一笑，终于有了一个共同语言。

“哇！有大雁，我们快去看看。”小孩子们爱看热闹，蜂拥般地冲向学校东大门。

课余时间，古读经常拿着课本跑到家东边干枯的大水坑一棵分了三个叉的老杨树上，忘我的一学就是很长时间。

几个月后的一次考试中，古读居然考了第一名。

“啊！”

这天下课的铃声响起后，古读把课本放好，刚走出教室，发现一大群同学跑向学校的大门口。

“快去看呀，学校东面的苇坑地里有一只大雁。”王二红又圆又矮，声音却大得很，古读虽然从人群中看不到王二红的影子，却能清楚地听到他的感声。

两个人收脚不住，分别倒在了地上。

“赵莹？！”古读看到赵莹的鞋子被撞飞后，光着的小脚丫上尽是一块块的冻伤，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你，你还愣着干什么？我脚扭伤了，快扶我起来。”赵莹嘟着小嘴巴，嗔怒地对古读嚷着。

班主任刘老师经常把古读和赵莹叫到讲台上，在两个小家伙的中间一站，自豪地称古读和赵莹是他的“左膀右臂”。

“赵莹，那只大雁呢？又飞到天上去了吧？”路过苇坑地前，古读四下询视着，苇坑地和原先一般无二。

“大雁不可能飞到天上去了，可能是让人救走了。”看看四下无人，赵莹小声对古读道。

“为什么呀？大雁不是口渴了，下来喝水的吗？”古读看看赵莹，一脸的雾水。

“走，到家我在告诉你。”学校下坡向右一拐几米处就是赵莹的家，古读见赵莹执意不在说大雁的事，只好再等待一会儿。

推开赵莹家的大门，里面是几间破败的土坯房，若不是赵莹陪着自己，古读还以为这里是一座没落了很久的空房子。

“这，这就是你家呀？”看着和古家村王雪勤家不相上下的破房子，古读咧了咧小嘴。

“我妈去公家汽车站卖水果去了。本来，我们有好同几亩地呢。有一次，我爸帮人家装化肥，出车祸去世了。再后来，我家就不种地了，靠我们去车站卖水果赚钱过日子。”赵莹年少早熟，一回到家，就当起了小主人，抬着一只小腿，倒了一杯半温的水在古读面前一放，自我介绍着家事。

“刚才，你为什么说大雁不能飞到天上去了？那大雁怎么不见了呀？”古读并不关心赵莹的家事，而是对那只大雁的事情独有情钟。

“再再后来，我的表哥古半月来到我家，非要缠着我妈和她一起去车站卖水果。我表哥爱玩弹弓，还说要给我打一只大雁。当时，我以为表哥在和我开玩笑。直到今天，学校门前的苇坑地里突然有一只大雁，我才知道表哥说的是真的，他真能用弹弓把天上的大雁打下来。”赵莹自己喝了口水，有理有序地转到了大雁的话题上。

“什么？那只大雁是古小胖打下来的？”听到古月半这个名字，古读脑海中立即浮现出了儿时玩伴的样子。

“古小胖？哦，对了，你们都姓古，应该是一个村的吧？”看着古读小脸蛋激动得好像打了鸡血，赵莹只是淡淡地问了句。

“对，我和古月半是一个村的，他和我们村的古安爷学的玩弹弓。古小胖是我们给他起的外号，他怎么不上学，跑到这里来和你妈卖水果了？”古读歪着小脑袋瓜，一脸的疑问。

“呵呵。”赵莹笑了笑，看看古读道:“你爸和你妈都上班，都是吃铁饭碗的。我们农村的，为了过日子，很多人小的时候就放弃上学了。我妈如果今年挣不到钱，明年就算我考上了县里的重点中学，妈也不会让我继续上学了。”赵莹说着，眼中噙满了伤心与不甘的泪花。

古读和赵莹是同龄人，心态却迥然不同，因为他们的生活环境不同，赵莹还在伤感时，古读却只想到大雁和古月半，“赵莹，你妈和你表哥什么时候回来？那只大雁是你表哥抓走了吗？”

“那么多人，我表哥还敢去抓那只受伤的大雁？一定是我们村长把大雁救走了。不过没关系，等那只大雁伤好后，我表哥还会把它从天上打下来。”赵莹说着，坚强的小眼神中闪烁出了凌厉的目光。

“没想到，古小胖的弹弓现在打得这么好了。”古读自语着，伸手在兜子里摸了摸表哥贝海亮送给他的那只弹壳。

两个小家伙正在说着，突然外面的小花狗叫了起来。

“坏了，我妈回来了。她要是看到我今天回家这么早，一定会不高兴的。”赵莹一下子从床上站了起来，居然忘记了脚的疼痛，“这，这可怎么办，我妈怎么今天回来这么早呀。”

“赵莹，你的脚扭伤了，早回家一会儿，你妈不会怪你的。”看着赵莹不知所措的样子，古读安慰着她。

“我妈挣个钱多难，虽然今天老师要讲的内容是我的强项，我不听课就可以。可是，我不能让我妈看到我在上课的时间里偷偷回到家中呀。”赵莹急得小脸通红，眼泪看着就要掉下来了。

“表妹，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我们的水果卖得很快，姑叫我回家再拉点过去。”古月半刚踏进门和赵莹说了两句，看到古读后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好，就让古读扶你回家吧，老师还有课要上。”刘老师点点头，笑着对古读道:“赵莹家就住在学校的下坡，你帮助同学的好人好事，老师会在班上提出表扬的。”

“谢谢刘老师。”赵莹和刘老师说话之间，上课的铃声已经打响了。看着刘老师和同学们纷纷走进自己的教室，赵莹在古读的搀扶下走向了学校的东大门。

“哦。”古读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慢慢把赵莹扶了起来，“赵莹，你的脚怎么全冻起这样了？”

“你的脚不冻吗？我们农村家的小孩，谁不冻脚呀？”看着古读诧异的目光，赵莹一只小手搂着古读，另一只小手指着她的鞋子道:“把我的鞋弄过来。”

听到古读叫自己，冯田应了声，用力抬了抬低垂的头，好像和别人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着，“这破天，你说刮什么风，把土全刮到我衣服上来了。”说着，冯田扬起扫把对挂在铁丝上晾晒的衣服拍打起来。

“嗯。”古读搀扶着赵莹走到她鞋子旁，俯身把鞋子递给赵莹。

“赵莹，你这是怎么了？”看到二人的样子，班主任刘老师走了过来。

“老师。”古读正要把刚才的两个人相撞的事向刘老师报告，赵莹快速插嘴道:“老师，我的脚不小心扭伤了，我请古读同学扶我到你的办公室，想请半天的假。”

学校在一个大高坡上，学校的南面是六街，西面是古读他们家租住的西关村，北面是h县的公家汽车站，东面是一个很深的大苇坑地。

古读所在的班级全是复习生。由于学过一遍这一年级的知识，古读觉得轻车熟路之余，也变得爱学习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