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到最后徐兴文才知道, 裴铮的酒量何止是不错，那是非常的不错, 简直就是千杯不醉。

裴铮看着徐兴文那满脸通红的模样，无奈的按了按额头，想让徐兴文不要再喝了。

因为朝朝的提议, 裴铮很快就在朝, 和朝朝成为了邻居。

从买宅子到算日子, 那。

新宅里头，不仅仅有朝朝的卧房, 还有徐云和玖玖的, 这两人虽, 但总是时不

只可惜, 徐兴文夫妻俩和徐云加在一块儿都喝不过裴铮, 裴铮早就已经同徐兴文言明，他的酒量不错。

他只有一个目的, 就是快些住进去。

大家都算得上是相熟之人，坐在一块儿的时候也并不会尴尬。

结果徐兴文半点都不肯答应。

也许是当老丈人的大多看女婿不顺眼，徐兴文自然不能免俗。

就算“女婿”是高官，也不能阻挡徐兴文。

非要和裴铮一较高下。

本着输人不输阵的原则, 徐兴文愣是把自己喝的不省人事。

所有人都劝不住徐兴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徐兴文和裴铮喝的天荒地老，不仅什么都没有套出来, 反而把自己给卖了个干净。

那一天徐兴文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非要和裴铮一块儿喝酒。

“他的院子在何处？我抱他过去。”

“还是给我来抱吧。”裴铮从朝朝的怀里接过熟睡的孩子，熟门熟路的拐去了一旁。

裴铮给玖玖选的院子，就在正院的边上，本只需要裴铮一人过去就好，但朝朝不放心。

所以两人一块儿走了过去，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到了院子之后，朝朝就看着裴铮将孩放到了床上。骤然离开温暖的怀抱，玖玖有些不适应，在床上哼唧起来。

裴铮轻轻的拍了拍玖玖的背，让他睡得更安稳一些。

也不知过了多久，裴铮终于哄好了孩子。

留下了值守的春荷，朝朝便随着裴铮一块儿离开。

朝朝原本是打算回府的，毕竟地方很近，就在隔壁，但朝朝还没来得及走几步，就被裴铮给拽住了手，“朝朝，我有东西要给你。”

裴铮说着话，就拉着朝朝的手走到了外头，一溜烟的跑到了堂屋，在朝朝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拿出来了两坛酒，献宝似的送到了朝朝的面前，“这是荀烈刚刚送过来的。”

“嗯？”朝朝看了裴铮一眼，略有兴趣的问道，“这是荀大人从什么地方寻来的酒？”

“芙蓉城。”裴铮拉着朝朝的手来到了院中，今日十五，外头的月亮又圆又亮的，他们俩席地而坐看着月亮。

“芙蓉城吗？”朝朝看着手里的酒，有些纠结的瞅着上头的泥封，想着要怎么祛除。

裴铮明明都已经喝了许多的酒，但那些酒，都不是裴铮愿意喝的。

唯有此刻，和朝朝坐在一块儿饮酒，才是他心中所愿。

“是，芙蓉城。”裴铮拿出了一把匕首交给朝朝，让朝朝自己去开酒的泥封，而朝朝也没有任何的推辞，挖开了泥封之后，将手中的酒递给裴铮。

裴铮则是将自己手里的那一坛给了朝朝。

极其自然的交换，像是做过千百回一般。

朝朝捧着那坛子酒，有点儿为难，“碗，碗呢？”

“就这么喝。”裴铮并没有拿碗过来，只是抱着酒坛子喝酒，并且还用眼神鼓励着朝朝。

朝朝看着裴铮那样子，渐渐的也没了拘束，抱着酒坛子尝试了一口。

瞬间，她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怎么样，好不好喝？”裴铮的声音有一些雀跃，仿佛是在邀功，朝朝也毫不吝啬的夸赞着。

“好喝。”

裴铮见到朝朝的脸上是纯粹的欢喜，也笑了起来。

两人喝着酒，总会不可避免的聊起酒来，“朝朝可觉得，什么地方的酒味道最好？”

这问题问的有一些让人为难，朝朝喝过许多地方的酒，绝大多数都是裴铮送给她的，每一次她都很期待，可喝过以后却说不出来。

她看着酒坛子里的酒，有些意犹未尽。

并没有直接回应裴铮的意思。

但裴铮还在很固执的等待一个答案，“朝朝，你还没有回答我。”

“知道这个答案，很重要吗？”朝朝有些疑惑的问道，她像是根本不知道怎么来回答这些问题，有关于“选择”的问题，于朝朝而言，都是很艰难的。

喜欢便是喜欢，便生要问为什么喜欢，她其实并不知道那么多的为什么。

裴铮也看出自己的这个问题有些让人难以招架，便想要将这个话题揭过，但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朝朝便给出了答案。

“我觉得，下一次的酒应当会更好。”朝朝看着裴铮，轻轻的笑了起来。

那笑容非常的纯粹，让裴铮都变得有些恍惚起来，“只要你喜欢就好。”

朝朝抱着酒，浅浅的点了点头。

明明是很值得高兴的时候，但朝朝看着面前的酒，总觉得有一些遗憾，“喝完了就没有了。”

她的声音里面，竟然还有一丝委屈，这丝委屈很浅很浅，但是裴铮还是听到了，听到之后，眼里染上了一些笑意。

“那我得再去催一催荀烈。”

“嗯？”

“让他再努力一些。找到更好的美酒。”裴铮摸了摸下巴，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交给荀烈来办。

他在这方面，可是行家。

“荀大人日理万机，会不会很打扰他？”朝朝对这样的提议显然也是心动的，但紧要关头好歹想起了荀烈的身份，心中多少还是有一些愧疚的。

“怎么会？”裴铮半点都没觉得这有什么打扰的，“荀烈自己也爱喝酒，我从京城归来的时候，还准备了一些别的酒，本也想给你的，只不过今日全部被徐云她爹给喝了。”

“着实有些可惜。”

朝朝听见这奇怪的论调，有些疑惑的看了裴铮一眼，印象中他也不像是那么小气的人，“你这是心疼了？”

“怎会？”裴铮毫不犹豫的反驳，他倒也不是心疼那一些酒水，只不过是遗憾少了一些和朝朝相处的机会。

他如今唯一的念想，就是要追回朝朝。

他当然想要投其所好，让朝朝开心。

但朝朝的喜好很简单，她最喜欢的一直都是银子，可裴铮总不能很直白的给她送上银子吧？

这到底是有一些拿不出手。

更何况凭借自己如今的家底，这银子至多送上几回也就没了，想来想去也就是这酒最实在些，而且每一回送酒的时候，他们还能在一块儿对饮。

他的心愿，就是那么的简单。

胸无大志，说的也许就是现在的裴铮。

“徐云她爹看着年纪到底是大了一些，这么喝酒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事。”裴铮随便的扯了一个借口。

这个借口差劲的，他们两个人都知道那是借口。

若是一般人，也许就顺着往下说了，但朝朝却开始反驳起来。

“你不是已经让岑大夫去给徐伯父送解酒药了吗？岑大夫的医术，你总是信得过的。”朝朝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中，并不觉得徐兴文会有什么事情。

而裴铮就这么被朝朝给拆穿，心中也很是无奈，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看着朝朝幽幽的叹气，“朝朝啊，为什么你总是那么的清醒？”

无论是大事还是小事，她都看的很清楚。

从来都是清醒的。

面对裴铮这样的言语，朝朝却是不敢苟同的，她清醒吗？

她如果真的清醒的话，就不会和裴铮一块儿坐在此处喝酒，赏月。更不会和裴铮一起说那么多的话。

不会期待裴铮的下一次酒。

更不会让裴铮来当她的邻居。

“裴铮，我早就已经不太清醒。”朝朝将那坛酒放在膝盖之上，看着酒中倒映的月亮，浅浅的笑了起来，很多的时候，她也已经分不清什么是清醒，什么是不清醒。

裴铮听出了弦外之音，但是却不敢自以为是，只能傻傻的问她，“朝朝，你喝醉了吗？”

朝朝无奈的笑了起来，她要是真的喝醉了，应当也好的。

“好像是没有醉的。”朝朝抱着酒坛，又喝了一口酒，这样的方式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但却给了她很新奇的体验。

芙蓉城的酒，就和地方一样，花团锦绣之下藏着的却是最辛辣的酒水。

后劲十足。

风一吹，朝朝也有了五六分的醉意，每一个喝醉的人都会说自己没有喝醉，朝朝也不曾例外。

她看着裴铮，眼神渐渐染上了醉意。

裴铮看着朝朝，无奈的笑了笑，又问了一句，“朝朝，你喝醉了吗？”

是试探，也是追问。

但面前的人还是死鸭子嘴硬，倔强的说道，“我没有喝醉。”

朝朝并不承认自己醉了。

但裴铮知道，她是真的醉了，不然，怎么会如此乖顺的坐在自己的身边，枕着自己的肩头看月亮？

他们已经多久没有这般亲近的举动了？

裴铮很明显的感觉到肩上的重量，看着朝朝靠在他的肩上抬眸，听着她嘴里喃喃低语的念着阿阳。

裴铮垂下眼眸，看不清眼中的神色。

他本以为自己的心，都已经不会痛了，他本以为自己的心，早就已经结了厚厚的一层血痂，那仿佛就是坚硬的盔甲，包裹着他的心，刀枪不入。

可结果呢？

一切就像是一场笑话一般。

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忘记，也没有办法释怀，朝朝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可以将他打入无间地狱。

“阿阳…”轻柔的声音自他耳边响起，裴铮又一次听见了这个称呼，他已然不知自己这个时候应该要摆出怎样的表情。

可随着朝朝一声又一声的呓语，他到底是忍着心痛，木木的回应了一句，“我在。”

“朝朝，我在这里。”

“你的阿阳，他在这里。”

裴铮的声音又轻又淡，他回应着朝朝的话，脸色却是一片平静，谁都不知道他这会儿到底在想一些什么。

但只有他自己清楚，他的心情并不好。

“你就这么想念阿阳吗？”裴铮甚至都没有低头去看朝朝，他不知为什么，这会儿会无法面对，只是沉默的看着天上的月亮。

记忆中，他们成亲的那一天，也是个月圆之夜。

天上的明月如水一般温柔，那天的月色很美很美，景色很是梦幻，可更美丽的是他月下的新娘。

有一些记忆，骤然变得鲜明起来，他甚至都记得那天的每一个细节，他“看”到阿阳亲手揭开朝朝的红盖头，也看到阿阳和她一起拜了天地。

也想起了他们曾经的缠·绵。

那些过去，都是朝朝和阿阳的，裴铮说不清楚心中是什么情绪，但他知道自己一定是嫉妒的。

“你既然那么喜欢阿阳，我当初要把他还给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要？”裴铮轻声的问道，但身边的人却根本没办法回答他，而裴铮与其说是等着有人回应他，倒不如说他是自问自答。

“朝朝，在你的心中，你是喜欢他多一点，还是喜欢我多一点？”

这样的问题，裴铮其实曾经也问过，只是一直都没有得到一个很好的答案。

这样的问题，在朝朝清醒的时候，裴铮是万万不会问的。

若那时候问起，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朝朝，你会对我更仁慈一些吗？”

他的问题，仿佛永远都没有答案，可裴铮也不想要一个答案，对于一些早就清楚的事情，他也不过是想要给自己一个喘息的机会而已。

以为这样子，就能让自己的心里好受一些。

朝朝似乎睡着了，裴铮能够感受到她均匀的呼吸，睡着和装睡，是截然不同的。

裴铮示意站在不远处的福财拿一床毯子过来，福财会意立马去取了，晚上更深露重，虽然天气已经渐热，但夜晚依旧寒凉。

这个时候最好的法子便是带着朝朝回去休息，可裴铮也有自己的私心，他还是一个私心很重的人，这是他们这几年，最为亲近的一次。

裴铮并不知道朝朝方才为什么没有选择回客房，而是选择继续“赏月”，她对自己的酒量，其实是心中有数的，这样放纵的事情，朝朝也不会做。

她就算要放纵，也一定会做好善后，这样的性子，总是让裴铮心疼。

荀烈喝醉酒的时候，就从来不会考虑这些。

不知道的人都会觉得朝朝不坦率，可也许至于真正明白她的人，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不过是不想给人添麻烦。

朝朝今日的一举一动，早就出乎了裴铮的意料，他不敢猜测也不想猜测，只是想让他们考的近一点，再近一点。

“朝朝，你说这样的我，看起来像不像一个卑劣的小人？”裴铮有些自嘲的开口。

将那毯子披在了朝朝的身上，他小心翼翼的，并没有挪动一步，自然不会吵醒了朝朝。

她睡得似乎很香甜。

裴铮将她怀中的酒取了下来，小心翼翼的放在了一遍，而自己的那坛酒，他却一直都没有放下。

朝朝靠在他的肩上不知道睡了多久，裴铮只觉得自己的胳膊都有些麻了，可就是如此，也舍不得把人给喊醒。

因为怀中没有了酒坛子，朝朝只觉得怀中一松，她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甚至还抱了裴铮的胳膊。

裴铮被她抱住胳膊的时候，整个人都僵硬的可怕，“朝，朝朝？”

但这些都是朝朝下意识的行为，裴铮根本就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来。

他感受到了那份温度，总算是敢回过头去看一看朝朝，她的脸色与平时并没有太大的差别，裴铮轻轻的用手拍了拍她，就像是安抚玖玖那般。

原本一切都是好好的。

但，朝朝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她看着裴铮，不知是醉酒还未醒，还是深思熟虑的决定，她看着裴铮，轻声的说道，“裴铮，我们成亲吧。”

裴铮觉得，自己应当是喝醉酒了，不然怎么会听到这些？

瞧瞧，他都听到了一些什么？

肯定是喝醉了吧。

所以听错了。

裴铮整个人愣住了，心中涌现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他的心情是激动的。

可整个人的神色确实冷静的。

裴铮因为这句话，早已经没有了理智。

只是他一直紧紧的绷着情绪，许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朝朝，你喝醉了。”

裴铮这会儿已经很肯定，朝朝是喝醉了，她若是没有醉，应当不会说这样的话。

他很想趁人之危，却还是想朝朝可以想清楚。

裴铮冷静的开口，他依旧没有去看朝朝，他不知道朝朝此时是清醒的还是糊涂的。

只要他假装不知道，便还会有一刻的欣喜。

可心中的恐惧却无时无刻萦绕，他忐忑喜悦终会落空，也惶恐这只是她酒醉之后的胡言乱语。

但他的心中还是会有所期待。

故而这般安安静静的等待着。

裴铮不知道自己会得到怎样的答案，可他却不能克制自己的想法。

也不能控制雀跃的心跳。

但耳边没有了声音，朝朝没说话，裴铮的心渐渐的冷了下去，他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没了，那雀跃和激动，终究归于平静。

只是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

“朝朝，你是喝醉了，对吗？”

因为喝醉了，所以才会胡言乱语，所以，他其实不用那么难受。

因为她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她说的这一切，不过都是无心之语。

他又有什么好难过的呢？

话虽如此，但裴铮的脸色，却非常的失落，任谁都能够看出他的情绪来。

根本就没有办法隐瞒。

悲伤的气息笼罩在裴铮的周围。

他仿佛要同寂静的月色融为一体。

在这个时候，他却听到了朝朝的声音，“我没有喝醉。”

“裴铮，我在问你话。”

“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朝朝看着裴铮，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坚定，一直都有人告诉她，不要勉强自己，不要委屈自己。

朝朝将这些话全部都记在了心中，她也很好的履行着他们的期盼。

从不委屈自己。

而今日，她也并非是说的醉话，只不过是看着浓浓的月色，看着身边的人。

忽然很想要一个自己的家。

那个家里，有她，有她的孩子，还有她的丈夫。

他们一家三口，幸福美满。

再也不用羡慕旁人。

也许是今日阖家欢乐，也许是芙蓉城的美酒实在是太过于醉人。

很多从前她只会藏在心里的话，在这一刻也全部都说了出来。

朝朝是前所未有的认真，而裴铮却依旧觉得她是酒后胡言。

“朝朝，我不是好人。”裴铮对自己的认知已经非常的清楚。

“若你再问我，我就会克制不住的趁人之危。”裴铮认定朝朝是不清醒的。

他并非不想答应，而是太想答应，从而患得患失。

那一瞬间，裴铮已经将之后的事儿，全部都想了一遍。

他在想，朝朝酒醒了之后会怎么样。

他在想，朝朝若是后悔，又要如何。

这些想法无时无刻不充斥着他的脑海，裴铮只希望朝朝可以想清楚。

再想清楚一点。

“你以为我在说胡话？”朝朝的声音有些冷，因为裴铮的这些话，她的脸色都冷了下来。

“我只是不希望你后悔。”裴铮的声音很是温和，好似并没有什么起伏，但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心中究竟承受了多大的煎熬。

当一切都还是未知数的时候，裴铮还可以清醒理智的说着这样的话。

可若是朝朝再继续告诉他。

裴铮当真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要是那个时候，朝朝告诉他，她后悔了。

裴铮并不觉得自己可以清醒理智的应对。

“朝朝，你要想清楚。”

他早在很多年以前就已经想得清清楚楚，若一切可以重来，他绝对不会放手。

“你要仔仔细细的想清楚。”裴铮喃喃低语，思绪都显得有些断断续续的。

“若今生有幸再和你结为夫妻，我便再也不会放手，无论是阳光大道，还是无间地狱，我都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裴铮说起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但平静的眼眸掩盖了他内心的疯狂。

早在他想从贺兰山上跳下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快要疯魔。

裴铮的话很轻，生怕吓到朝朝，又害怕自己没有表达清楚，让朝朝误会。

他既想要朝朝明白，却又害怕朝朝太明白。

朝朝一直抬着头看月亮，对于裴铮说的那些话，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

时间缓缓的流淌着。

明明是更深露着的时候，朝朝却没有觉得多少冷。

大概是今夜喝了酒的缘故。

裴铮让她想一想清楚，而朝朝也告诉自己，她需要想一想清楚。

是不是真的准备好了，是不是真的想明白了。

从夜尽，到天明。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几个时辰里。

裴铮经历了前所未有的煎熬。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大地上的时候，裴铮终于停止了诉说。

谁也不知道，他为何会有着说不完的话。

朝朝昨日听着他的那些低语，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之间，依旧可以听到耳边有动静。

半梦半醒间，她几乎把后半生能发生的事情，全部都想了一遍。

以后的生活，会不会比现在好，朝朝并不清楚。

但应当不会比现在更差。

朝朝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任由阳光将他二人笼罩其中，仿佛这样，他们就会变的亲密无间。

裴铮的心情渐渐的平静下来，枯坐了一晚上，就在他想着要不要叫醒朝朝的时候，身边却传来了动静。

他僵直了身子，一动都不敢动。

“朝朝？”

“你醒了吗？”

“嗯。”朝朝没有挪动一寸，也没有移动分毫，甚至连姿势都不曾改变。

昨日看着月光，今日迎向朝阳。

她说出口的，同样还是那句话，“裴铮，我们成亲吧。”

万家灯火一人独赏时，总是太过于寂寞。

而她，想要一个家。

裴铮悬了一整夜的心，缓缓的放松了下来，他没有再说什么反驳的话，也没有任何的拒绝。

他无暇去思考，朝朝到底是什么心思，但他已经等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唯有简简单单的一个好字作为回应。

无论朝朝的心中是几分情愿，几分妥协。

裴铮早已不想去深究。

裴铮只知道，他已经等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今生今世，再不能有人将他们分离。

很快就转身回来，两人于院中相遇。

裴铮冲着朝朝浅浅的笑了笑，迎面走上前来，“怎么还抱着他？他如今都这般重了。”

徐夫人和徐云两个都不忍心再看，朝朝看了两眼，都不知道要劝哪个才好。

最终，徐兴文被徐夫人和徐云两个人带走，雍州刺史和师爷也早就已经告辞，而玖玖也早就睡了过去。

徐重, 朝朝也跟着沾光，之后住进了新宅。

趴在朝朝的怀里一个劲的喊着她。

朝朝在他的背后拍了拍，终于把已经困倦的孩子给哄睡着了。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了之后，朝朝才抱着睡着的孩子走了出来，裴铮送走了最后的一波客人。

办乔迁宴的那一日，裴铮办的更是非常的简单。

只是请了雍州刺史还有师爷，另外便是徐兴文一家子和朝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