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了之后不要太担心。”

朝朝听见这话, 只觉得有些不解，这是从未有过的体验，朝朝只觉得新奇不已，“你要和我说什么？跟玖玖有关吗？”

裴铮倒是有些愣神, 没, 冲着她轻轻的笑了起来，“你放心，我肯定会去的。”

事实上, 只要是和朝朝有关的事情，裴铮都不想错过。

连朝朝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请柬, 以他的为人, 答应了之后, 自然不会食言。

只是他看着朝朝担忧的眼眸, 想到了一些事情，到底还是决定不去隐瞒，“我和你说一些事。”

“我在看玖玖的功课。”

“怎么了？可是玖玖的功课有什么问题吗？”

裴铮没有否认，这件事情的确和玖玖有关，“我发现，书院里教的这些知识，对玖玖而言似乎并没有什么难度。”

“只不过是发现了一些事情。”

裴铮本不想多说, 因为这些事情他自己都还没有确定，若是贸贸然的说出来，只怕会引起朝朝的担忧。

有一些，裴铮早就已经教过，还有一些玖玖自己也能领悟，换句话而言便是，夫子的作用并不大。

雍州这里的夫子，没有办法教玖玖。

从前裴铮并没有这样的感觉，因为孩子是他自己教的，他也是头一回当人家爹爹，满打满算也就这么一个孩子，如何知道旁人的孩子是怎么样的？

“没有。”裴铮虽然很想胡说八道一通, 但是玖玖这功课, 是真的没有问题，他之所以皱眉, 是觉得这些功课，对玖玖而言似乎没有太大的作用。

“他…一开始不是很喜欢去书院。”朝朝想起了之前的一些事情，玖玖最初去书院的时候，一个人都不认识，故而很是排斥。

“他开始的时候说书院里很没有意思。”朝朝也没有养过孩子，养孩子的经验比起裴铮来，更加的匮乏。

“我不知道他说的没有意思是什么原因，倒是有仔细的问过，玖玖说，夫子教的那些他都懂。”这些事情，朝朝一直都还记得。

这会儿复述出来，也并不是很难。

“后来呢？”裴铮继续问道，同时开始思考着，日后要怎么办。

“后来，我和他说了很多典故，也劝了很久，玖玖也不知道听没听明白，但是后来他再去书院之后，就没有太排斥。”

“之后，玖玖便说去书院很有意思。”

朝朝一开始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因为玖玖，她特意去找过不少有孩子的少妇们，询问了许多，才发现很多孩子都不愿去书院。

朝朝本以为那是正常的情况。

但如今…

裴铮和朝朝说起这些事，让朝朝开始担心起来，“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裴铮并不想引起朝朝的担心，“我也只是猜测而已，玖玖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也只有问了玖玖才知道。”

“当真，没有关系吗？”

“自然没有关系。”

裴铮冲着朝朝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我们再观察一段时间，若是当真有什么问题，我们再想解决的法子。”

朝朝便问裴铮，到底有什么问题。

“若是凉州的夫子教不了玖玖，那我们就要考虑，是不是得送玖玖回京城。”裴铮告诉朝朝，凉州的夫子也许不是学识不够，只是阅历不够。

裴铮隐隐的感觉到，他和朝朝之间，在教育孩子这件事情上，可能会有些分歧，也许会成为什么隐患也说不定。

玖玖聪明，甚至比一般孩子更加的聪明一些。

若是他一直都留在凉州，也不知会不会耽误了。

但是朝朝的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想法。

故而裴铮开始询问朝朝的心意，他问的婉转，也问的迂回，朝朝听了好一会儿，才听明白裴铮的意思。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朝朝疑惑的看向裴铮，“难道你是想问我，要怎么选择玖玖的人生？”

这话说的重了一些，但裴铮问的，也的确是这个意思。

朝朝看了裴铮一眼，心中也开始纠结起来，望子成龙是每个人都会有的心理，朝朝自然也是个俗人。

但她却又希望玖玖可以快快乐乐的生活着。

“朝朝，你是怎么想的？”裴铮轻声的问道，他温柔的看向朝朝，眼神很是包容。

朝朝她看向裴铮，心中有些犹豫。

“我…”

“我想他可以成才，又想他可以快乐些。”朝朝轻声的开口，说起这些话的时候，也没有太多的防备，甚至还去看了裴铮，“是不是有些太可笑？”

这本就是两种不同的人生。

裴铮明白她心中所有的想法，一点一点的开解她。

他知道她的心思，知道她的想法，知道她所有的纠结，但裴铮的眼神很是温和，声音也很是包容。

“怎么会？”裴铮毫不犹豫的打断她的自我否定，“为人父母者，自然会多思多虑。”

“我同样也是如此。”裴铮并非是说笑而已，在玖玖尚且年幼的时候，孩子便是他一手带大的。

比起一些只是时不时来看看孩子的父亲，裴铮已经算得上是非常称职的存在，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更能够理解朝朝。

在朝朝没有出现的时候，裴铮承担的，是父母的职责。

“我也希望玖玖可以平安顺遂，快快乐乐的过一生。”裴铮的心意从不曾有什么改变，但他想的却比朝朝更多。

“我也曾想过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些，毕竟，这是玖玖自己的人生，可是朝朝，他站在这样的位置上，早就已经身不由己。”裴铮先前和朝朝说过镇南侯府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

玖玖站在这个位置上，只能够一往无前，不能后退，换而言之，他注定了不能是一个普通人。

若他是普通人，只怕会更加的危险。

朝朝听明白了，也明白裴铮今日不是在问她的意见，怕是有什么话想要和她说。

朝朝便什么都没有提，专心的听着。

裴铮的想法很简单，在他没有能力之前，自然是要隐忍的，“待他日后可以决定自己的命运，无论是报效国家，还是闲云野鹤，都是自己的选择。”

裴铮和朝朝说了许多。

他只想让朝朝明白，他们做的这一切并非是要左右玖玖的人生，只是希望他的人生可以多一些选择。

不至于无能为力。

朝朝听懂了，也听明白了。

她看着裴铮，仿佛第一次理解了他，裴铮看着朝朝，有些无奈道，“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只是觉得你有些不一样了。”朝朝轻声开口，“从前你不会和我说这些的。”

从前的裴铮，做了什么决定也只是自己默默的去做，无论好还是坏，结果都是自己承担。

“你从前不会和我说这么多，只会等事情来临的那一天，再告诉我你的决定。”

就连一个接受的过程都没有，就要她直面结果。

“从前是我不对。”裴铮从善如流的道歉，他同样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会和朝朝坦白。

“我的确有想过，是不是要送玖玖去京城，你知道的若是在京城，他可以有更好的教育，也可以有更好的未来。”

但裴铮也只是想了想，并没有付诸于行动，只不过是先提前和朝朝说起这件事，免得日后她措手不及。

“那你如今是什么样的想法？是要送他回京城吗？”朝朝轻声的问道，裴铮说的那些话，她并非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只是一想到这些事情，心中多少是有些不舍的。

“事情还没有到那一步，只不过是有这样的想法。”裴铮当然也不愿意朝朝和玖玖骨肉分离。

“若是真的到了那一天，朝朝，你要相信我并非是刻意为之。”裴铮说的很清楚，朝朝也听得很清楚，只不过曾经有很多的事情横在他们之间，导致裴铮如今如履薄冰。

有些事情，他当真是没有什么把握。

朝朝听明白他的意思，冲着他浅浅的笑了笑，“我知道，你不会做什么伤害玖玖的事情。”

所以，朝朝并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误会裴铮。

至于玖玖的课业到底是怎么样的，裴铮说他会亲自去问，朝朝便没有再说什么，毕竟这些事情裴铮做起来更加的顺手。

“若是没有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朝朝提出告辞，裴铮却忍不住的喊住了她。

朝朝疑惑的转身，“有什么事吗？”

裴铮看了朝朝一眼，很快就摇了摇头，“没事。”

他对上朝朝的目光，声音骤然变得坚定起来，“早些休息。”

朝朝觉得有些莫名，但却什么都没有问，很快就离开了书房，而裴铮方才不过是想问朝朝，认下玖玖是否是出于她的真心。

但只是想了想，就确定了这件事，若非出于真心，裴铮想，按照朝朝的脾气应该是不会做这样的决定，毕竟从前她也没想着要认下玖玖。

就当是自己的私心，他并不想去问这些。

时间悄无声息的过去，乔迁宴如期而至，那一天，裴铮终于发现了玖玖的手中有朝朝亲自写下的请柬。

玖玖好生得意的将请柬拿到父亲的面前去显摆，“你看，这是娘亲写给我的，只有我才有。”

裴铮看着那请柬，心中五味杂陈，甚至头脑不清的明知故问，“你这是哪里来的？”

“当然是娘亲给我写的。”玖玖回答的理所当然，拿着那封请柬，蹦蹦跳跳的走了，看的裴铮心中羡慕不已。

他的手中当然也是有请柬的，只不过是徐兴文写的，请柬是一样的请柬，但因为写的人不一样，显得意义也很不一样。

裴铮如今自然没有法子让朝朝在给他单独的写一封请柬，只能拎着玖玖去做客。

徐家今天很是热闹，徐兴文在外头摆了流水席，是宴请百姓的，而自己请了一些亲近的朋友。

裴铮还是头一回参加这么热闹的乔迁宴，不需要寒暄，不需要应酬，只需要好好的吃席即可，这般新奇的体验让裴铮很是喜悦。

他看着站在徐兴文身边的朝朝，一直都不舍得移开视线，玖玖则乖乖巧巧的坐在裴铮身边，看着热热闹闹的场景，忍不住拉着裴铮的衣袖，“爹爹，我们不是也要买宅子吗？能不能让娘亲一块儿去看看？”

裴铮听见这话不由的朝着玖玖看过去，“嗯？”

“以后，娘亲要和我们一起住的呀。”玖玖的想法很是认真，既然是娘亲也要一块儿住的宅子，怎么能不去问问娘亲的意见。

裴铮看着玖玖，仿佛是头一次这般的正视他，“你倒是真的敢想。”

“爹爹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想和娘亲一块儿住吗？”玖玖的声音有点儿轻，裴铮有时候只想装作没听见，可这番话简直问到了他心里去。

他有理由相信，如果自己口是心非一番，玖玖肯定会立马搬走和朝朝一块儿住，再也不管他的死活，于是裴铮便矜持的点了点头，“想还是想的，可是…”

“为什么还有可是？爹爹，你怎么一点都不坦率。”玖玖觉得自己根本不懂裴铮，想就是想，不想就是不向，为什么还有可是？

裴铮看着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心中冷笑连连，忍不住的在玖玖的脑袋上敲了敲，“你可还记得你自己先前是什么模样？如今倒是能教训起我来了？”

玖玖听见这话之后，很惭愧的低下头，“爹爹，我错了。”

裴铮轻嗤一声，决定不去和孩子一般见识，但是玖玖的提议，还是让裴铮很心动，只是他尚未来得及说什么，玖玖便自告奋勇的说要帮爹爹的忙，“爹爹，我去问一问娘亲的意思好不好？”

玖玖为了父母，那是操碎了心，只不过母亲不提，父亲看起来也不是很积极的样子，这让玖玖心里头很是难受，要这么等下去，他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够一家团圆？

书院里的朋友都告诉他，他们家里快要有小妹妹了，而玖玖也很想要个小妹妹。

结果他的雄心壮志还没有付诸于行动呢，就被裴铮打断了，“不准去。”

裴铮毫不犹豫的拦住了玖玖，“你就在这里待着，哪里都不准去。”

“为什么呀？”玖玖万分不解，他明明就是想去帮爹爹的忙，怎么到了爹爹这里，还要挨埋怨，可裴铮却告诉玖玖，有些事情他想自己亲自去做。

但玖玖看着裴铮，却一点儿也不相信，“你还亲自去做呢，都这么久了，也没见娘亲原谅你。”

裴铮：“……”

这孩子似乎是不能要了，这一天天的说的是什么话？

裴铮刚想要和玖玖好好的说道说道，可玖玖根本不想和裴铮说话，一溜烟的跑远了，只留下裴铮一个人。

他坐在不远处，看着朝朝和徐云一起穿梭在徐家的那群长辈之间，徐兴文夫妻俩对朝朝很好，这件事情裴铮一直都清楚，他们说的视如己出，从来都不是说说的而已。

他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收回了视线。

徐家的乔迁宴办的很是热闹，裴铮的位置还是徐兴文特意挑选的，就在朝朝的边上，裴铮便安安静静的等待着朝朝归来。

亲戚朋友并没有很多，所以敬酒也没有花很久的时间，朝朝回来之后便看见裴铮将面前的饭菜吃了一大半，有些惊讶的问道，“你饿了？”

“有一些。”裴铮轻声回答，“这是我头一回，觉得宴会上的饭菜好吃。”

裴铮说的并不是什么假话，昔日无论是宫宴还是家宴，在裴铮的眼中，都是差不多的，唯有这一回，他感受到了烟火气息，心生眷恋。

“你今日看起来，很高兴。”

裴铮给朝朝准备了乔迁礼，是单独给她一个人的，徐兴文的礼，他早就差人送了过去，朝朝看着面前沉甸甸的匣子，有点儿惊讶，“你不会是送了一些金子给我吧？”

裴铮听见这话，没忍住的笑了出来，“怎么会这么想？我府中如今财政如何，你不是最清楚吗？”

朝朝听罢也觉得是自己的想法太过于天真，她看着这个匣子，犹豫着要不要打开，裴铮见她纠结，便让她回去之后再打开，本就是送她的礼物，早一些和晚一些打开，都没有什么关系。

朝朝便让身边的丫鬟将匣子收了起来。

“听玖玖说，你一直都在看宅子，可有看到什么满意的吗？”

“暂时还没有。”裴铮无奈的开口，凉州的宅子并没有那么好早，随着政策一天天的落实，来凉州定居的人也越来越多了，想要找到一座好宅子，实在是需要一些运气的。

“是吗？”朝朝随意的应了几句，想起了他们买宅子时候的那些地契，他们隔壁好像还是空着的。

“隔壁卖出去了吗？”

“什，什么？”裴铮听见朝朝的话，已经惊讶的说不出来话，朝朝买的地段，是极好的地段，这里的宅子价格比其他地界要高出许多，裴铮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但最终选择了其他地方，并非是因为买不起。

纯粹是因为担心朝朝见了他会尴尬。

裴铮当真是不想再做什么让朝朝讨厌的事情。

他们如今能够心平气和的坐在一块儿说说话，没有争锋相对，没有相看两厌，于裴铮而言，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

他并没有放弃，只是做法更温和了一些而已。

“我说，你要不要搬过来和我当邻居。”

裴铮听见这话，又不争气的开始慌乱起来，联想到玖玖之前说过的话，裴铮就忍不住开始旁敲侧击，“是不是玖玖跟你说了什么？”

“朝朝，你听我说，若是玖玖和你说了什么，你要是不愿，就…不要勉强自己。”裴铮语无伦次的开口。

朝朝听得清清楚楚，她看着裴铮略显慌乱的模样，忽然起了一些坏心思，她到底要不要告诉裴铮，玖玖其实什么都没有说。

这一切不过是她自己的想法，方才她和徐伯父站在一块儿，看着裴铮和玖玖坐于席间，父子俩一块儿说话的模样，让朝朝的思绪不由的飘得很远很远。

她想起了徐伯母先前问她的一个问题，很多人都想知道，对于裴铮，她的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朝朝每每都说不知道，在旁人听来也许是推脱之词，可朝朝当真是不知道。

那时候，徐夫人就问了朝朝一个问题。

她还能不能和旁人共度一生。

朝朝说不出话来，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她早就没有办法和旁人共度一生了，只是心里的那个答案也并不想让旁人知道，总以为这样，还能有几分尊严。

朝朝不懂，为什么，到头来还是他。

那时候，她的心中隐隐的还有些不服气，可有些事情，哪里是想要反驳就可以反驳的了？

方才，她和徐伯父一块儿敬酒，遥遥的看到了裴铮和玖玖，她忽然想起了徐夫人说的这些话，心中唯有一个念头。

她当真没有办法和旁人共度余生的。

她唯一想要共度余生的人，从始至终，只有一人。

“我是问，你要不要搬过来，和我做邻居。”朝朝轻声的问道，拿起一旁的酒，替裴铮满上。

婚书她收到了，裴铮的改变，她也看到了。

只是有些事，她尚且还没有说服自己，但是眼前的人说过，不会逼迫她，不会勉强她。

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不是吗？

不是已经决定要再给他一个机会。

裴铮被这巨大的喜悦砸混了头脑，他傻愣愣的看着朝朝，说不出半点话来，“朝朝？”

“你觉得可好？”朝朝的声音很是温柔。

而裴铮依旧说不出一句话来，他想要回应，结果朝朝却什么都没听见，她明明知道裴铮的心意，但却故意曲解，“你不愿意？”

“我，愿，愿，愿意。”裴铮看着朝朝几乎都要结巴。

“朝朝，我愿意的。”

“这是我最愿意的事情。”

裴铮急急忙忙的表明心意，朝朝朝看着他却开始笑，明明是很温和的笑容，但最后，朝朝的脸上却落下了泪来。

他说，他愿意啊。

“我不在凉州的这段时日，是你送玖玖去的书院，你可曾觉察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裴铮冷静的问道。

“我…”朝朝还真的没有因为玖玖学业上的事情和裴铮有过深入的交流，不过有一些异常，朝朝还是能够觉察到的。

毕竟裴铮幼时，也算是聪明伶俐的那一类。

他还是太子伴读，授课的夫子不说万里挑一，也是有过之无不及的，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裴铮哪里能知道在其他的地方，那些学生和夫子们是怎样授课的？

, 朝朝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去看裴铮。

一开始教孩子的时候，他可半点没觉得玖玖有什么问题。

裴铮千挑万选了一家书院，夫子和山长的口碑都很好，但裴铮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的。

裴铮说的这件事情，朝朝其实原先也有过担心，只是…

“你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朝朝忽然问道。

她过来的时候, 裴铮不知在看什么东西，只是越看这个眉头就拧的越紧，朝朝有些紧张的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