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煜一只注意一楼的那间罗帐，现在，终于有了动静。那个陌生女子抱着琵琶，矮身撩开账门，走了出来。透过被撩开的缝隙，看见罗帐之内的人，昏昏欲睡。而那个女子，怎么看怎么显得妖艳，不像原来那般平平无奇。

“师姐，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刘煜说。

“小二！小二！”随着刘煜的呼唤，小二片刻之后屁颠屁颠，一路小跑，推门而来。

刘煜总怀里掏出一锭金子和一小块银子，扔给小二。“这块金子赏给说书先生。银子给你跑腿。”

台上的先生自说自话，声情并茂地演绎着江洋大盗的故事。怡红院的客人们，虽然没有心思去听说书先生的说书内容，但是这说书先生的文雅之气，给龌蹉之事蒙上了遮羞布。

兴致勃勃的空青突然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时间已经来到午夜，有些疲倦也是正常的。

赏钱这种事不算稀奇，但是赏给说书的先生，也算少有。

说书的停下嘴里的故事，愣了一下。看着台下的小二晃着脑袋，走上来，他有些不敢相信。平日里，赏钱还是有的，只不过都是些剩下的散钱，金子都是赏给那些唱戏的角儿的，他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

空青虽然有些疲倦，但是好像还没有过瘾：“还早！还早！”

“纪先生，拿着吧！二楼刘公子特别喜欢你说书，拿着吧！”小二回头，一指刘煜和空青的房间。

纪先生抬头看去，是两位长相秀气的少年。他站起身来，深鞠一躬，这才从小二手里把金子接过来，拍了一声醒木，继续开始故事的演绎。

刘煜抓住空青的手：“师姐，这故事，一年都说不完，以后请说书的先生去家里说啊！走啦！小二！小二！结账！”

空青依依不舍地离开怡红院，与刘煜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巷子里回响着两个人的脚步声。微弱的灯光，让他们互相看不清对方的脸。

朦胧的午夜，有一种不被发现的神秘感。而就是这样的神秘感，让人觉得安全。人一旦处于安全感之中，以为自己能控制所有，便能彻底放开自己，尤其是被道德和律法舒服的自我。这就是黑夜危险的原因。

“纪先生，这是二楼刘公子的赏钱。”小二走到纪先生的面前。纪先生有些迟钝，两只手缩进袖口里，又两手交叉，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两位！吃点什么面？”

“老板！两碗汤面！加两份素鸡和肴肉！”刘煜说。

“好咧！”

“嗯哼！”刘煜清了清嗓子，打破了对话的宁静：“师姐，要是你愿意的话，以后有空，请你去茶楼听书。”

空青以前对这些休闲娱乐的场所不感兴趣，因为她必须要给家乡的父母亲争光。她不像让自己斗志被这些东西所消磨，所以现在也不想在长本事的时候，浪费太多时间。

“不要！修炼要紧。今晚已经浪费了一晚的时间。抓静凝丹才是头等大事。”

“唉唉！师姐说的是。”

不一会儿，老板段上了两碗热腾腾的汤面，另外四个小碟子里装的是两份素鸡和肴肉。

“师姐！趁热吃吧！”

吃着热腾腾的面，他们空荡荡的胃终于舒服了很多。素鸡和肴肉，这种需要花费计划之外的钱财，去享受口腹之欲的食物，空青是不会去吃的。但是这次有机会享用，她很庆幸自己的决定，因为这两种食物虽然美味，但是和价钱不成正比。

“老板！结帐！”

“客观！钱给多了，你只要了两碗面！”老板还算忠厚老实。

“麻烦再下一碗面，就放在这张桌子上，马上有一个朋友过来。你就让他在这里吃吧！”刘煜擦了擦嘴，把空青送回来家。

空青说：“什么朋友？”

刘煜说：“不用管。还记得今天，允给你的承诺吗？”

“哦！”空青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不过，现在都交给这个师弟，这个梦中的未婚夫了，她只管修行，然后回到那个小山村里，让她的父母一如既往，成为别人眼里羡慕的对象。

所谓群赌不劝嫖，自从杨保余迷上她之后，身边的小弟们与他渐行渐远，他也变得一意孤行，那个为了兄弟们福祉而不惜委屈自己的大哥，已经变了模样。

那么下一个大哥，也会站出来，取而代之。杨保余有了相思之病，正职工作早就没了心思，当不当大哥，已经无所谓，他每天只想早早地了结公事，然后用从刘煜那里敲诈来的钱财，去怡红院去找她，整日里坐吃山空。

今晚，杨保余没有怪罪她不跟自己走，只怪自己没有用，不能帮她赎身，不能给她满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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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魔怔了，为了到怡红院来听她唱一首曲子，连吃饭的钱都没了。

穷生奸计，他决定铤而走险。登冠城的城防，他是最清楚不过的了。看着自己孱弱的身体，他把那个离怡红院不远的夜宵摊子，定为他的目标。为了等待恰当的时机，杨保余躲在角落里伺机而动，可怜，虚弱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

“刘煜！是你！”他看见了刘煜，他只看见了刘煜，其他人跟他没有关系。

“是你！是你！把我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但是，杨保余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现在自己这个废柴，连他半个手指头都动不了，还是只能先打夜宵摊子的主意。

“可笑！如今竟落得如此下场！”

等刘煜走远，下手的时机也到了。

夜宵店的老板已经忙过了这一阵，坐在板凳上稍事休息。看着那碗放在桌子上的面冒着热气，心想这个客人好奇怪。人还没来，急着点这碗面干什么，毕竟这么晚了，他的朋友不一定赴约。

阴暗的巷子里，身影走进夜宵摊的光亮范围。那个身影步伐缓慢，向老板这里走来东张西望，好像在找人。

那个人终于出现了，老板好意提醒：“喂！你朋友帮你点了一碗面！快点吃！已经不太热了！”

杨保余愣了一下，这话不像是跟自己说的，但是老板明明是冲着自己。

老板见他愣在那里：“快！快把它吃了！快！已经凉了！”老板朝他示意。

杨保余愣了很久，终于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冲到那碗面前，抄起筷子，狼吞虎咽起来。

一碗面，只够他塞个牙缝，但是他已经没有抢劫这个夜宵摊的动机了。

刘煜把空青送稷下学宫为她分配的住宅之后，也回了自己宅院。

“他一定在那里！他一定在那里！”刘煜越是有这份信心，越是兴奋。

“吃了他！吃了他！”刘煜不知道谁在呼喊，但是那个声音说出了他内心的想法。

“好！吃了他！”

果然，刘煜回到稷下学宫的住宅，门口躺着瘦骨嶙峋的杨保余。

刘煜强压住自己的兴奋：“谁在哪里！”

“师叔！师叔！是我！”

刘煜假装走进看了看：“你是？”

“我！我是杨保余！”杨保余说。刘煜肯帮自己一次，肯定能帮自己第二次，只要能给她赎身，要他做什么都愿意。

刘煜压制住兴奋，不能再门外动手，不然露出马脚可不得了。

“咦？你果真是杨保余？”

“是！是！是！是我！”

“啊呀，果然是你！怎么如此消瘦？”刘煜问。

杨保余不由分说，直接跪在了地上：“师叔！帮帮我！帮帮我！”

“哎呀！不要客气！不要客气！来，有什么话，我们里面说。”刘煜咽了咽口水，把他扶了起来，把他领进了自己的住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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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空青不知道所谓的夜宵卖什么，她也从来没有吃过夜宵，不过这会儿肚子确实饿了。刚刚在怡红院，光顾着听说书先生说书了。

两个人找了个合适的位子坐下。夜宵摊的规模还不至于请个伙计，老板一边做着别人的宵夜，一边招呼着新来的客人。

两个人并排走在路上，没有人先开口说话。细细想想这一夜，虽然有一些小插曲，但也有美好的一部分。空青不确定，她的师弟会不会责怪她。因为是她自己任性。非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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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这乾坤盗鼠，姓华，名忠，字云龙。西川路江洋大盗。文武全才，唯好采花。与开风鬼李兆明、云中鬼郑天福、鸡鸣鬼全德亮、蓬头鬼云芳、黑风鬼张荣并称西川五鬼一条龙。因奸杀九条命案，逃离西川······”

去怡红院的，但是，去怡红院的结果，却要她的师弟来承担。

黑暗的主干道边上，支起了一个小棚子，从棚子里面往街道中间铺排了些桌子和凳子。棚子里面的光亮，虽然不能照亮整个主干道，但是里面冒出来的热气，却很温暖。

“师姐，吃点夜宵吧！”刘煜打破了宁静。

“得嘞！谢爷赏！二位爷，再有事儿，您吩咐！”

不一会儿，一楼响起小二的呼呵声：“二楼刘公子赏金子一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