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人现在也在陪护吗？”

“对，五楼骨科，不过她的病人今天就出院了。”

胡林看了眼手表，刚十点：“董事长出去多久了？”

“半小时前。”

“胡秘书，董事长不在，他交待过今天不会回公司来了。”

小赵一边帮刘培民把床头摇高一边回答：“刘叔您快别这么说，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

“知道了。”胡林一边转身一边掏出手机。

刘培民的病房是高级单间，他的恢复情况不错，今天一早医生查房的时候他就提出要回家休息，医生没同意，安慰他多观察几天再说。

“哦，你们自己也要当心身体啊，这熬夜连轴的。”

院方安排给刘培民的看护是个姓赵的小伙子，西北人，手脚麻利，会说话，闲聊之下刘培民得知他比自己儿子大两岁，已经结婚生子，夫妻俩都在院内做护工。

“小赵辛苦你了。”

“挣钱嘛，哪有不辛苦的。”

“孩子在家乡呢吧？”

“嗯，我爸妈带着呢。”

医生离开后，看护就把早餐送了进来。

刘培民对这个小儿子，绝对算不上溺爱，小时候没少揍，大了做得不好他也真的骂，但孩子总归成年了，想再像小的时候那样强制规定孩子遵守自己的要求显然不现实，因为刘培民自己的工作忙起来也时常不着家，考虑到避免家里吵闹不和谐，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刘培民选择尽量从儿子的角度去考虑问题。

儿子想盘店，他听到店址时确实有犹豫，但实地了解后还是决定予以支持。餐馆交接手续后，父子俩还曾经在经营理念上有过短暂的冲突。

在父亲的传统认知里，餐饮店都是可以开一整天的，早中晚三餐连同夜宵都能做，但儿子却坚决否定，表示父亲的理念落伍了。被儿子嫌弃确实让刘培民不太舒服，但他耐着性子听完儿子的设想，最终同意以儿子的方式试营业半年。

让刘培民既意外却又惊喜的是，都不用半年，“零度”就以实际成绩印证了儿子规划的正确，不但经营得有声有色，店里的菜品甚至还上了正经推广各地美食的电视节目。

所以盘店这事，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一直是刘培民最为欣慰的决定，除了儿子终于有正事，更通俗易懂表现儿子确实出成绩的，就是挣钱了，营收不是一般的好。

如今店里多了一面照片墙，上面粘挂了各种照片，除了形形色色食客的留影，也少不了店老板刘铭亮和不同人的合影，其中不乏明星、名人，甚至还有慕名而来的外地老饕。

至此，刘培民心头算是放下一块大石，除了必要的叮嘱，他也不再过问餐厅的情况。

照理说，自己工作的仓库在山县，儿子的店在西城，刘培民可说是没什么机会接触儿子朋友圈的，但真就应了老话“无巧不成书”，他都记不太清第一次察觉儿子异样具体是什么时候了。

似乎是有一次他从山县过来集团开会，没跟儿子打招呼直接到了店里。

下午两点多到的，正是后厨备料忙活的时候，餐厅晚市才营业，他就跟以往那样走的后门，摁了密码一拉防盗门，那么巧的里头也正好有个人要往外出，刘培民自然认为是店里人，正想打招呼，结果那人连正眼都没给一个，直接跟他擦身而过，推开外边的铁皮门走了。

那人的模样没来得及看清，但个头和刘培民差不多，也就1米7多一点，虽说当下有点膈应，刘培民也没再多想，世间人多种多样，就算是儿子店里的人又怎么样，总不能因为这样就挑刺人家不礼貌吧，自己也不常来，店里人不认识老板的爹也是情有可原。

进了防盗门，左边就是后楼梯，右手边有个一人进的小门，里头是杂物间，放些清洁用品餐桌台布之类的，不值钱的东西都放这，所以连门锁都没装。

刘培民一边往楼上走一边就听见儿子那熟悉的嗓门：

“又不是不认识我，要谈就直接过来，找人递话，瞧不起谁呢？小爷我不是什么大富贵，我今天把话放这，再找多少人过来我还是这句话：我该得的一分都不能少！”

听声人应该就站在楼梯口不远，但讲话的语气听着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尤其是最后“不能少”三个字的重音，让刘培民不禁停下脚步，站在楼梯中间。

小赵把餐板支好，摆着早餐继续说：“还行，我家不算农村，有个小门脸，爸妈开了个杂货铺，买卖多少不重要，最主要是他们帮着带孩子，这点对我们帮助确实大。”

“当爹妈的，哪个不是尽心尽力地为儿女呢？”说到这，刘培民的声音低了下去，他看着小赵在病房里忙活的身影，很自然就想起了自己那个小儿子。

“多大了？”

“一个7岁一个4岁。”

胡林刚从9楼电梯出来，就被秦孝宏办公室的文书叫住。

“男孩女孩啊？”

“姐弟俩。”

“压力大吧？”

“总经理在吗？”秦正康的日常办公室也在9楼，但近半年来经常外出走动，真正待在办公室的时间并不算多。

“今天好像还没看见总经理来9楼。”文书回头看向那间办公室的方向，“不过林特助刚刚来过，也就十分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