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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梅(二)

  • 作者:蓝天zql
  • 类型:情感
  • 更新:2021-12-30 12:11:03
  • 字数:12136字

额尔敦没有理会同学,刮十二级台风走进李二家,把一家三口从祖宗八辈骂一边,骂累了,心想,蛤蟆也是肉,就牵着赶着两头牛,六只羊回去了。他蛮有希望娶媳妇,最后却是这等结果,真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从此娶媳妇美梦破灭,这一辈子还能不能娶上媳妇,已经不好说了。

李二大肆宣传自己斩获白梅的业绩,知道白梅怀孕后,这种宣传力度更大。他这样做一是为了炫耀自己的能耐,二是为了断白梅对别人,别人对白梅的念头。

她想打胎,然后继续跟巴特尔好。可是,自那天以后,巴特尔不见了,不知去了什么地方,一直没有回来,也没有消息。

白梅去几次巴特尔家,巴特尔母亲与以前判若两人,无论怎样求她,都不告诉巴特尔去了哪里,新手机号多少,很显然,就是不让白梅再跟巴特尔联系和来往。

白梅怀孕了。

同学支走几个手下,然后再次问额尔敦在这里鬼鬼祟祟做什么。“别问了,我问你,他们家的牛和羊呢?”额尔敦指李二家,问。同学垫脚,往李二家院子里看。“他们家的牛和羊不是在那儿吗。”“不是二十头牛,六十只羊吗,去哪儿了?”额尔敦吼起来了。“笑话,他们家哪有那么多……”“上次有人看了,明明有。”“那是借邻居家的。”“借的?借它干什么?”额尔敦吼声更大。“骗大舅哥呗。”“气死我了,气死我了。”额尔敦吼着,扔下同学,向李二家大步流星走去。“拉倒吧,快当舅舅了,还扯什么。”同学从后面继续气额尔敦。

北边屯的牛羊马驴们开始成群结队暮归,暮归以后分道扬镳,或仨俩一伙,或十个二十个一帮向各自的主人家走去。

向李二家走来一群牛和羊,看大概,有二十多头牛,五、六十只羊。“王八蛋,骗谁呀,这回让老子逮住了吧,看你还说什么。”额尔顿愤愤想。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白梅的“坏事”很快传遍四乡八壤,在传播过程中又添枝加叶许多,如李二所愿,白梅遗臭万年。

“啊?原来……上当了,操你的!”额尔敦气炸肺子,正欲跳起来,有人从背后喝道:“不许动,干什么呢?”

额尔敦吓一跳,回头看,是北边屯的治保主任,自己的初中同学。“操,是你呀。”“你?猫这儿干啥呢?”同学问。“管你屁事,我乐意。”“有人说你偷东西,不会吧。”“操!”

李二还使用软硬兼施的办法,更加牢固地套住了白梅。他一方面向白梅母女下跪求饶,并再三保证,一定改邪归正,还对白梅母女及未来的孩子一千个一万个好。另一方面,当白梅仍坚持退婚的时候,索要高额本息,一天一千元利息,包括本金已经达到十多万元。现在又有两头牛,六只羊的本息问题,而白梅一家根本没有能力拿出来这笔钱。

最后,万般无奈,母亲从老二寄回来的小钱里挤出一部分,给白梅添置些嫁妆,然后把白梅送到北边屯嫁给了李二,真所谓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是五根檩子的两间土房,里一间,外一间。里一间靠窗户搭土炕,原来是李老头夫妇和李二三个人睡,现在加白梅四个人睡了。靠后墙支了木头架子,上面摆放一对柜子,是李老头夫妇结婚时的家具。旁边立一立柜,是前几天新添置的,平添几分现代化气息,也起到了一俊遮百丑的作用。靠后墙再没有其它东西,也放不下其它东西。

“咦,怎么回事?”牛羊们走到李二家门口,只有两头牛,六只羊走进院里,而其它走进了邻居家的院子里。

屋里人仍没有起来。

白梅跨过门栏,刚要往里走,婆婆把头抬起来,冲白梅说:“该做饭了。”

白梅犹豫一会儿,然后问:“哦,做什么饭啊?”“外屋有米,你看着做吧。”白梅折出去,上外屋找米。

白梅先找昨天的剩饭剩菜。昨天结婚请客吃饭,虽然简单,人也不多,但不会不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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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菜吧,加热一下就吃了,免得再做饭。可是找半天,奇了怪了,没找着。吃得如此干净利索?

找生米也是找半天才找着包米渣和苞米面,没有其它品种。经过再三斟酌和权衡,白梅决定贴苞米面饼,简单、快捷。

白梅开始行动。她先和面,放锅台上,然后往锅里注水,从下面烧火。等水快开,她站在锅台旁,从盆里挖出一团面,放在手里颠巴颠巴,然后“吧唧”一下,贴到水上面的锅壁上。贴完一圈,盖上锅盖,开始加火。

……

“我——操——什么味啊?”李老头脑袋离枕头,左嗅嗅,右闻闻,问道。

“啥玩意儿煳了?”李老头老伴将上半身支起来,也嗅嗅,闻闻,然后大声喊道:“二,二,快起来看看!”

李二没有反应。

李老头老伴向外屋喊:“白梅,白梅,啥玩意儿煳了?”

外屋也没有反应。

“白梅,白梅,上哪儿去了,外屋啥玩意儿煳了?”李老头老伴将挡窗户的褥单一角往上提,从打碎的玻璃窟窿往外喊。

此时白梅在外面。她往锅底下添几根木头后出去了,出去也没啥可做的,就站在那里。站一会儿,不由木了过去,木了多长时间,自己也不知道。突然,婆婆喊自己,她从木态中醒来,应一声,回了屋里。

当推门进去,一股浓烈的烧焦味和由烧焦产生的烟雾弥漫在外屋。她扒拉烟雾寻找祸源,是从锅盖下面冒出来呢。她迅速掀开锅盖,锅里的水已经蒸发殆尽,锅壁上的苞米面饼烧焦一半厚,锅底下的火仍然噼啪作响。

白梅傻在那里。

婆婆出来,看到这等情景,火冒三丈,嚷嚷起来:“哎呀妈呀,这败家东西,扫门星,破玩意,……”嚷嚷着,把半桶水往锅里倒,只见“嘭——”的一声巨响,锅炸了,水往下下去,下到旺盛的火焰上,随后“噼噼啪啪”连响,乱作一团,继而水气卷集灰尘升腾起来,与原来的烟雾同流合污,沆瀣一气,并四处膨胀肆虐,呛死人了。

“怎么了,怎么了?”李二惊慌失措跑出来,问。

“看你媳妇,娶了什么玩意儿。”母亲嚷嚷更厉害。

“干啥呢,干啥呢?”李二说着,拿拳头往白梅胸口上“咚咚”击去。

“把苞米饼捡起来,都你吃,吃完了才行吃别的。”婆婆撂下一句话,气势汹汹走了出去。

白梅站在那里,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事情不知所措。她犹豫一会儿,然后开始捡苞米面饼,捡完后,把灰和土擦一擦,然后放进一个较大的盆子里。

开始吃早饭。李二母亲把被单拉起来,将一间房子的土炕一分为二,变成东西两个隔离的世界,白梅在西部世界一个人啃吃煳焦的苞米面饼,李二母亲从柜子里取出来不知是什么食物,拿到东部世界,招呼李二,和李老头三个人也吃上了。以后每顿吃饭都这样,直到第三天,白梅把苞米面饼吃完才一起吃饭的。

那么,李二母亲拉被单是什么回事,下面回过头来讲述一下——毕竟改革开放快二十年,农村也有新观念了,再怎么一间房子,娶上儿媳妇,公公不能与儿媳妇睡一个炕上吧,但盖不起新房子,所谓河到弯处鱼虾多,人到难处智慧多,李老头夫妇急中生智,想出一个办法,将一间房子的土炕划中间线,在上面拽一根铁线,往上挂了被单,晚上睡觉时把被单拉过来,早晨起来后拉回去,这样,解决了分而居住的问题,真是无限创造在民间。

“喂,喂,什么动静,好像是鸡……把鸡窝门关好了吧。”李二母亲推一推李老头,说。“关好了,还用坯子堵严实了,别啰嗦,睡觉,睡觉。”李老头翻身,吧嗒几下嘴,重又打起呼噜。

李二母亲从挂炕中间的被单下面往上掀一角,然后往西看——白梅目光迷离,正在盯着房顶。发现婆婆在往这边偷看,她立即闭上眼睛,又侧过身去,重新发起”鼾”声。

李二母亲用胳膊支起来上半身,伸长脖子再往西看——李二的铺位仍然是空的。又一宿没有回来?这王八犊子,真不让人省心,别说白梅,我也受不了。

母亲为什么生儿子的气呢?事情是这样的: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李二和白梅是上八辈子的冤家对头,结婚以后不久,就开始针尖对麦芒,战争不断,把李老头一家弄得鸡犬不宁,乌烟瘴气。

前天,两个人又干仗了,这一次李二还动手打了人。他打完就跑出去,至今还没有回来。白梅已有八个月的身孕,不给关心照顾就罢了,动嘴骂人也罢了,再怎么着也不能动手打人啊,打坏了怎么办,打出事了怎么办?没有媳妇让人闹心,有了媳妇不让人省心,人家娶媳妇是幸福,我们家娶媳妇是灾难。

“唉,不知是哪辈子上造的孽……”李二母亲嘟哝着坐起来,要出去看看情况,她还是为刚才外面的动静放心不下。

她摇晃着身体走出去,来到鸡窝跟前,顿时,为眼前的情况气炸了肺子——堵鸡窝门的两块土坯东倒西歪,鸡窝门已经狗窦大开,鸡们出来,正在悠闲自得地信步于院子当间。

鸡出来是小事,少了一只是大事!“一、二、三……”她迅速数鸡,但无论怎样数,也只有三只。她又迅速看周围,但无论怎样看,也看不见那一只。

听到动静就有点怀疑,看到鸡都出来了,感到奇怪和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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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又找不着一只鸡,一种不祥的预感开始袭来——又让人偷走一只!

“死鬼,起来,快起来,你到底关没关鸡窝门?”李二母亲跑回屋里,推醒李老头,嚷嚷道。“关了,关了,告诉你多少遍了。”“关个屁!”“怎么了?”“你出去看看,鸡都出来了,还少一只!”

李老头一家原本没有鸡。看他们啥也没有,看女儿有孕在身,需要补充营养,白梅母亲从家里拿五只鸡,一公四母,送李老头家,嘱咐说,下鸡蛋给女儿补身子,还为以后发展养鸡业打基础。

这正好是下蛋季节,四只母鸡也争气,不负众望,每天下两三枚鸡蛋。起初,偶尔打一两妹鸡蛋,说给白梅补营养,其实大家打牙祭。后来,不吃鸡蛋了,说攒着卖钱。无所谓,何况为了过日子,白梅完全理解。可是,渐渐发现,房前屋后经常有蛋壳,同时,也不见攒了多少枚鸡蛋,更不见卖了什么钱。种种迹象表明,他们这是背着自己偷吃鸡蛋!也无所谓,毕竟一个是自己的丈夫,两个是长辈,吃就吃吧,可是有一件事情实在让人无法接受。什么事情呢?

有一天,有一只母鸡下了一枚鸡蛋,可是到下午,无论怎样找也找不着这枚鸡蛋了。怎么回事呀,难道有人偷走了?对了,肯定是有人偷走了,不然怎么无缘无故没有了呢。那么是谁偷走了呢?都说不是内盗就是外盗,不过,外盗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因为那天李老头亲自捡的鸡蛋,又亲手交给了李二母亲。不是外盗,那么只能是内盗了。内盗?那几天李二不在家,不可能偷鸡蛋,那么,那么……李老头夫妇不约而同想到了白梅。对,不是李二偷,那就只能是白梅偷了,这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的事情。

为了稳妥起见,李老头夫妇先是指桑骂槐,借李讽桃,扬瓜贬豆,旁敲侧击,让白梅自己承认,他们也就原谅这一次。可是白梅根本不知道两个人在说什么,所以没有理会,也没有说什么。

不说话就是默认。另外,白梅这样偷鸡蛋太不可理喻,不可救药,李老头夫妇开始翻脸,直截了当炮轰白梅。白梅这才明白怎么回事。李二好几天不回来,本来一肚子气,现在又这般侮辱,简直是岂有此理,白梅与婆婆,与公公大干一场,然后愤愤回了娘家。

李老头跟着老伴跑出来,果真鸡们都出来了,而且千真万确少一只鸡。他也着急,开始四处寻找。

“大爷、大娘,这大老早的找什么呢?”西院的小伙子问。“大侄子,一只母鸡没有了呢,你看见没有?”“母鸡?刚才李二哥不是拿走一只了吗,不知是母鸡,还是公鸡。”“啊?”李老头夫妇都坐了地上。

这王八犊子,上次想吃公鸡,老两口没有同意,训他为什么吃公鸡?“净吃人家的了,不得回敬一次呀。”李二说理由。“想回敬拿别的回敬去,不能杀公鸡。”“拿鸡毛别的。”“现在正好下蛋,杀了就不下了。”“扯,有西院的公鸡呢,怕啥。”“没有公鸡,母鸡就跟着人家的公鸡跑了。”“糊弄谁呀,都是公的跟母的跑,哪有母的跟公的跑?”

……

“二哥,磨蹭啥呢,大伙儿都到齐了,还不快点?”有人在大门口喊。李老头夫妇刚刚往大门口看,突然,在背后响起“嘎……嘎……”惨叫声,回头看,公鸡已经倒地,双爪在抓空,双翅在扑打。老两口傻眼了,木在那里。他俩还没有缓过神来,只见李二像老鹰一样扑过去,抓住公鸡就往外跑,早没了影。

这王八犊子,上回是抢,这回是偷,唉,一点办法也没有。“别傻坐着,起来,快把鸡赶进屋里。”李老头老伴先起来,说。“气死我了,干脆让他们单过去。”李老头说着也站起来,帮助老伴开始赶鸡。

他们的鸡原来是散放的,是鸡找固定的地方下蛋,人到固定的地方捡鸡蛋。自发生一枚鸡蛋不见的风波以后,李老头夫妇开始谨慎起来,把鸡关起来,啥时候下完蛋,啥时候才放出去。

所谓把鸡关起来,是这样的:前一天晚上,等鸡们进窝里以后,把鸡窝门关上,第二天早晨,将鸡一个个提溜出来,摸摸鸡腚,没蛋的放出去,有蛋的留下,并重新关起来。有句话叫做杀鸡取卵,这虽然不是杀鸡,但也是迫鸡下蛋。

老两口把外门敞开,在门的里边和外面各撒些苞米粒,然后,叉开四腿,展开四臂,虾腰低行,把三只母鸡聚拢过来。

因为还没有吃早餐,苞米粒的诱惑实在很大,三只母鸡“咯咯”叫着,挣着抢着吃苞米粒,最后如人所愿,都走进了屋里。两个人跟着进来,把门关上,准备抓捕。

正巧,白梅也起来,要出去解手。她腆着肚子过来,随手开了里屋门。“关门!”两个人异口同声喊。但为时已晚,正无处逃跑的三只母鸡,见缝插针,迅速窜进了里屋。

刚才,白梅起来后,把窗户上的褥单和炕中间的被单都拉了一边,所以,此时的里屋比外屋亮堂许多。抓捕行动从黑暗的外屋转到了明亮的里屋。

一方是抓捕,一方是逃跑,场面的白热化程度可想而知。顿时,在屋里灰尘弥漫,一片狼藉。

有一只母鸡破釜沉舟,向窗户撞去。“咣当”一声,玻璃碎了,出了偌大的窟窿。母鸡穿越飞走了,两只母鸡也跟着出去了。

李老头夫妇跑到外面,继续追捕。西院的公鸡过来接应,三只母鸡早跑出了很远。李老头老伴还要追,结果绊脚,拉伤了肌肉。唉,真是贫贱夫妻百事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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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已经七点半,左邻右舍都在忙碌,还有不少人在门前马路上来回走,大概是下地或者下地回来。

不能老站在外面,白梅回了屋里。

外一间自然是厨房,还有一个重要功能,就是存放粮食等重要物资。但存放的粮食和物资并不多。什么叫冰锅冷灶,家徒四壁,这里有最好的诠释。

昨天晚上闹洞房太邪乎,把窗户上的塑料都给扯了下来,还打碎一块玻璃。没办法,拿褥单挡了一夜窗户。现在,从褥单边上投进来一丝光线,说明天已经亮了。

白梅

白梅睁开眼睛看旁边,李二还在睡。再往那边看,李老头夫妇一动不动,也好像在睡。按规矩,新媳妇三天不干活,白梅重新闭上了眼睛。

再躺一会儿,一丝光线刺眼睛,说明大亮了。白梅再看大家,虽然坚持不动,但可能不时痒痒,不得不挠,显然都在装睡,不想起来。

“这一家人……”白梅受不了,想出去透透风,就起来了。她重重踩地,重重开门,走了出去。

额尔敦天天催李二,要李二拿彩礼钱。而李二呢,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还老拿一些理由推诿、扯皮、搪塞。额尔敦实在受不了了,有一天,趁李二一家不备,“呼呼”带风去了北边屯。

天黑以前,额尔敦摸进村里,潜伏在李二家附近,守株待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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