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经理。”项玉往后撤了两步，毕恭毕敬地喊了一句。

“啊，你是——”他仿佛有一点吃惊。

它位于帝都最繁华的地段之一。项玉从窗外望出去，还能看到d台所在的大厦。忙里偷闲，端着一杯咖啡望向对面，偶尔，现实和记忆交织在你的眼前。

咖啡喝完了，撇嘴一笑对自己说：“继续干活吧，项玉同学。努力搬好这块砖，认真干好这件事。”

刚毕业时，项玉渴望过进入一家大公司，却进不去；十年后，她所在的公司是一家大公司，还是上市公司。

门是玻璃的，正关着。就在项玉犹豫着要不要敲门时，突然，郭经理出现了。他要去电梯口附近的洗手间。

按说也会有相反的声音：“一个读书时（高中之前）总是考第一名，毕业后总是坚持到最后，也曾疯狂工作过的人，奋斗十年，却没有爬到副总经理以上的位置，也不能说特别好吧。而且，也涉及不到因为家庭和孩子影响了事业之类的。”

如果，真的有人认为项玉的付出和收获不完全成正比，项玉不会因此而失衡。

“我是项玉，曾经在你这里工作过。”没等郭经理喊出她的名字，她就主动说了。她这也是为了避免尴尬，怕郭经理喊不出她的名字。

某个周五的上午，她办完事，路过曾经工作过的某个地方，不由自主地来到了那间办公室的门口。

她在这里工作了还不到三个月，某种怀念却很持久。

倒是，这（喊不出名字）也没什么尴尬的。

看样子，这个公司还存在着。一个存活了至少十年的公司，老板经历过的员工不说有很多，至少也得用“不少”来形容吧。何况，这都将近十年了，而且，项玉在这里待了三个月还不到。他叫不出项玉的名字，其实很正常。有人没准会说：他叫不出你的名字，其实才正常。

“我知道。我想起来了。你还是我老乡呢，对吧。”

对于自己的现状，整理而言，她还算满意。她更认可第一种声音。同时，她也有过这种感觉：如果，我的第一学历是本科，还是重点大学的，那么，机会也会更多。毕竟，有些公司对学历的要求还是挺严格的。何况，这又是在帝都，最不缺的就是高学历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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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还稍微有一点陌生。很快地，那种陌生的感觉就被项玉的真诚和郭经理的热情打破了。

现在怎么样啊？从事什么职业？公司在哪里？结婚了吧？

在那间单独的办公室里，郭经理一边给项玉倒茶，一边过问她的情况，就像一个长辈那样。

他还问了项玉的工资，项玉跟他说了之后，他还开心地说了一句：“可以啊！”

获知项玉还没有结婚，他又说了一句：“年龄也不小了，该结婚了。”

突然间，项玉有了一种感觉：就像许久未见的故人在聊天，而不是老板和员工，尽管，项玉只跟他接触过两三个月，还是在九年前。

他问了项玉的情况。他的情况，尤其是公司的情况，项玉还没有问。

项玉也不知道要不要问。凭借自己的第六感，项玉觉得，公司现在的情况并不乐观。

办公室至少有一百平。偌大的办公区域却只有区区三四个人，显得有些萧条。

项玉还没问他，他却主动说了。他是这样说的：“一个公司的发展也会有起有伏，就像个人一样。其实啊，公司能存活在现在也不容易了。”

“是啊，网上说，很多中小公司存活率只有两三年。这都好几个两三年了，确实不容易。”项玉心想了。

“公司的员工，多的时候也有过几十个人了。”郭经理又补了一句。

曾经有几十个人，这会儿怎么就变成了几个人？原因，项玉肯定不会问，除非郭经理主动说。

他没有说。

内心深处，项玉希望郭经理的公司能再回到几十个人的时候，甚至更多。

希望只是希望。现实就是现实。

“但愿吧。”项玉心想了。

这些年，随着时间的流逝，公司有变化，郭经理这个人肯定也有变化。单从外形上看，除了更像个中年人之外，他的头发也变得稀疏了。他谢顶了。当年，他的头发可浓密了，发型梳理得也很好看。

公司的员工从少到多，这是有一定可能性的。郭经理的头发从少到多，指望自然生长，几乎没可能了吧。

发量的变化郭经理有没有在意过，项玉不知道。她的白头发，主人有没有在意过，她太知道了。

她在意过。

2017年，在店员一口一个白转黑的承诺下，项玉甚至在某家店里做过白转黑（头发）的疗程。结果，一点疗效都没有。反正，她是这样的一种情况。

蒋依依甚至说了一句：“怎么越做越多了。”

她说，你还不如去看看中医。项玉没去。

聊了一阵子后，郭经理说：“中午一起吃个饭吧。”

项玉看得出来，他不是客套一下而已。他想请你吃饭。他是真诚的。

项玉却想请他，但她这会儿不打算说。

“嗯。”项玉答应了一声。

他们出门时，十一点半刚过。

“你想吃什么？中餐还是西餐？”在路上，郭经理问她。

“什么都行。”

遥想当年，黄主管也这么问过她。多年过去，她的回答依然还是这一句。

“附近有一家西餐厅，我带你去吃西餐吧，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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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啊。”

项玉欢快地说。

多年过去，郭经理依然给了项玉一种亲切感。他对项玉也像一个老朋友那样。

或许，这也是一种缘分吧。

项玉更想用“生命中的贵人”来形容郭经理。

饭桌上，郭经理还跟她聊到了近几年的一些形势，包括经济形势。他还说，这个办公室本来是租的，房东要卖，他就买了下来。后来，挣了些钱，又买了两套。一套一百多平，一套几十平。

“这两年，商品房不好往外出租了，卖也卖不上价。那套一百多平的，前一家退租后，现在还没租出去。这一套原本也是打算出租的，交给中介后，一时半会儿，中介没给租出去，就——留着自己用呗。”

“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买成住宅房了。”他苦笑了一声，说。

住宅房，他也买了。具体几套他没说，项玉也没问。

人，总是有不满足的一面。在一套房子都没有的项玉面前，看起来，他并不是在显摆，更像是在诉苦。

不过，他也同时提到了：“即使从现在开始不再奋斗了，日子也还过得去。”

再怎么说，他也算是一个有钱人了。他好像还有别的投资，具体怎么样，项玉就不太清楚了。

有钱的人还想更有钱，这也是很多人的常态吧。

饭吃了还不到一半，项玉就离开了一下。

郭经理以为她去了洗手间，实际上，她是去结账了。

“还要点别的东西吗？”结账时，店员问她。

“应该不点了。”

“桌子上有二维码。您也可以扫描桌子上的二维码结账。”

“不用，我就在这里结。”项玉说。

项玉从“洗手间”回来，两个人继续聊天。

接下来，郭经理还说了一句：“你能过来看看，我还是挺开心的。哎呀，你还是第一个，从我这里走了将近十年，还知道过来看一看的员工。”

“你也是第一个，在我离职时多给了我两千多块钱的老板。”

“咳，两千块钱而已，都多久的事了，没想到你还记得。”

“于当时的我而言，那可不只是两千多块钱而已。”

“我多给了你一个月的工资，这不假，可我也让你走了呀。这事，你怎么就不提了呢？”

他说这话时的语气，就像是对一个曾经无比熟悉的老员工说的。

“公司没把我留下，这对我可以是一种否定；你多给了我一个月的工资，却是一种肯定。你否定的只是我的其中一面。就像你当初说过的，就是觉得我不太适合这份工作，而不是所有的工作。但你肯定的，应该是我这个人本身，否则，哪怕是老乡，这钱，你也不会多给我吧。”

“没想到，你能这么想，能这么乐观。说实话，我当时还真担心过，这会不会打击到你的积极性。你能有今天，也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是意料之内的事。”

“其实还不够好。”项玉说出了内心的大实话。

一方面，项玉觉得自己还不够好；一方面，她心态还算平和，得失心也不算重。否则，面对那位已上位的副总经理（上位后的职位），她心理会不会失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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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她已经做好了提回去的打算，毕竟，这都十年过去了。没想到，竟然和郭经理碰了个正着。

刚开始，

“是。”项玉甜甜地一笑。

“你——”

改变也不是一撮而就的。

郭经理刚说了一个“你”字，项玉就把话接了过来。她说：“我今天刚好路过这里，想着上来看一眼。”

项玉的手里还提了两兜子水果。

在这之前，她是这么想的：公司如果依然是那个公司，郭经理刚好也在，我就把水果留下。不然就再提回去呗。

刚毕业时，项玉的月薪只有一千，连盒饭都不舍得吃，连件二三十块钱的衣服都不舍得买。十年后，她的工资也可以按年薪说了。文案总监，年薪三四十万。现在，她要是真想吃，牛排也吃得起了。

“呦，不错呀，都坐到总监的位置了。看来，有付出就会有收获。”有人肯定会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