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怡摇头，并不为此欣喜。接着又问道：“河北战息，周魏对峙于平城。近日传讯，君上无意延续与北魏之战事，似有主和停战之意。”

“爷爷久在都城，知悉宫廷内外之事，与魏停战是否属实？”

“梁巍久历沙场，战功赫赫，论就资历也是朝中屈指可数的大将。君上新继，对于朝中将领不甚了解，拜其为将……也在情理之中。”

尉怡皱着眉头，耐心听完老者的论述。

“雍王身陨，尉……你父逝去，河北、巴蜀等地，皆有不稳迹象。”

“爷爷赞誉了……”

“雍凉民勇，稍有不忿即要起乱，兼具邻近戎狄觊觎，近年频繁犯境……雍王、大司马威慑不再，戎狄迟早作乱！”

“梁巍才能有限，怕是无法镇得住他们。”

老者听她问起，仔细想想，轻声说道：“君上刚继位，根基不牢，伐魏不仅无利益，反而多有弊害。”

老者哂笑，随后顿了顿，缓缓说道：“你父曾与我闲谈，对你多有称赞，还说你是仅次于雍王姬瑑的兵道奇才。”

“依我看，他低估了你！太原之役，大军驰如疾风、战如燎原，即使是雍王也没打过像你这般漂亮的胜仗。”

“君上决定与魏停战，尽在情理之中，而不再意料之外。”

“听你口气，似乎对此有所异议。”老者抚须，认真注视着她。

尉怡整顿思绪，缓缓说道：“邺城叛乱，河北诸地立即陷入混乱。前后变化之迅速，每每回味皆多有惊恐。”

尉怡下意识地拿起案几的器皿，以杯樽为军、师士卒，以器瓶为营帐等，模拟两军交战的场景。

尉怡听完，暗暗生出警惕之心。

老者看出了她对那人的忌惮，颇为不解，于是问道：“太原之役，尉氏虎女之名威震天下。那人智谋再是过人，似乎也不是你的对手……”

“我观你反应异常，其中是否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尉怡稍作迟疑，随即便坦白道：“太原之胜，非是智谋强敌，而是行兵悍勇！”

“若是旗鼓相当，两军正面对战……我没有把握胜过那人。”

“邺城之时，恰巧使者送来君上信物，我以假大司马之名，方才顺利收拢各地溃兵。”

“后续收复邺城，反攻太原，大败魏军，皆是顺理成章！”

“坊间无知真相，以至赞誉过甚。我明知真相，而不能厚颜纳功。”

“我猜想那人位或高，权不重。若不然，以那人的智谋，太原之役……怕是胜负难料！”

“老魏君不识良将，早年用将失误，万年猜忌妄杀。细数北魏大将，悉数陨落……”

“那位忽然冒出之人，想必是北魏的后起之秀！”

“北魏图谋远大，似要将大周势力逐出黄河以北！”

“我随父亲与北魏作战，与北魏将领交手多次，熟知其中将领秉性与用兵风格。联想交手的北魏诸将，用兵运筹，竟无一对得上此次谋划河北的幕后之人。”

—正文—

“爷爷曾与北魏征战，历经多年方退隐深宅，对于忽然冒出的幕后之人……知悉多少？”

老者闻言，随之慢慢陷入了沉思。

不久之后，老者摇了摇头，对她说道：“年长如我，大多入了土。”

老者看出了什么，及时停下后续的见解，转而说道：“知你天资聪慧，见解独到，莫非察觉其中有不妥之事？”

“梁巍历老、浅识，却不知变通。驻城守将，尚可；若为镇守，时有动乱，怕是不能及时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