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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凡尘弹指尽蹉跎(一)

  • 作者:云上芥蚁
  • 类型:其他
  • 更新:2021-09-23 21:37:03
  • 字数:6438字

又要把账对清楚,有些账又要装作不知道,那么这个讨债的活怎么干?见段少华愁眉苦脸,杨杰安慰他说,私营企业的公司就这样,总有一些事见不得光,但是社会在发展,这些问题将来都会解决掉吧。

杨杰又说杨丽丽打过电话了,说她一切都好,不要为她担心,国外长途太贵,一般没事就不打电话了,现在她寒假在兼职当翻译,收入还不错。段少华听杨杰这么说,心里多少得到些慰籍,忽然又想到自己最近俄语没有学习,内心不免有些着急。杨杰变戏法一般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机器对段少华说,给你带了个好东西。

热闹了一天,到了晚上,少华父母实在忍不住,把段少华单独叫到他们住的那间屋里,问二叔段德才的事。段少华没说话,泪先流了出来,一五一十把二叔如何干防腐工程队包工头,如何借高利贷,如何讨薪,最后如何被人害死的经过都说了一遍。

少华母亲一边听一边吧嗒吧嗒地掉眼泪,用手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少华父亲眼睛也红了,使劲抽烟,关节粗大的手不住地颤抖。段少华待自己与父母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对父母说:“凶手已经被抓起来了,二叔的后事也办完了,现在只能这样了。”接着,又把小琴与韶华母女的情况也给父母说了,他没有提叶正山,怕父母亲一时想不开再到乌鲁木齐哭闹。

一帮河南籍的男女叽叽喳喳地进了史秀兰老人的门,争先恐后的向她拜年,看得出,老人在职工中有良好的口碑。史秀兰老人起身让座,并将段少华的父母向他们一一介绍,这些河南老乡有些前段时间来过,与他们见过面;有些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们,听说是河南老家来的,都格外亲切,争相打听家乡的变化,让段少华父母应接不暇。

段少华将欠账企业有个会计反映给公司抵账过一批床单,但对方与公司的账目里并没有事告诉杨杰。杨杰说这件事他及宋老板都知道,宋老板指示这件事不要再追究,小范围的人员清楚就行了。见段少华疑惑,杨杰说,公司许多事都属于商业机密,如果有些事无意中知道了,要学会守口如瓶。

段少华对父母说:“以前在村里,整天脑子糊里糊涂的,出门这两年来,懂得了不少道理,不管以后咋着,一定好好努力,不干傻事,请你们放心吧。”

两人听儿子那么说,心里松了一口气,又叮嘱了几句,就睡下了。

段少华接过来一看,这个巴掌大的东西带着耳机,可以播放磁带,心中不禁大喜。杨杰说,这是最新款的索尼袖珍录音机,是杨丽丽特意嘱咐给他买的,对学习俄语,听歌消磨时间都可以。段少华猜测这个录音机一定很贵重,就要把钱给杨杰,杨杰笑着说这是用你的奖金我在友好商场顺手买的,400多,剩下的奖金我都给你存银行了,说完又给他拿了几盘俄语教学及音乐磁带。

杨杰对段少华说,已经将老领导袁长风的日记本交给了宋广仁,宋广仁把自己在办公室关了一天,出来后对杨杰说,读完老领导的日记受益匪浅。就拿公司目前遇到的清欠问题来说,就是自己太关注于战略布局,又太精明,过分强调奖惩,疏于平时对员工的人文关怀,造成企业凝聚力不强。如果用过去部队的那种政治工作来教育员工,效果一定非常好。杨杰没想到宋广仁读日记会有这种感悟,不免哭笑不得。宋广仁却很认真,说老领导给自己这本日记一定大有深意,果不其然对自己深有启发。他严肃地对杨杰说,不能让宋毅待在办公室享清福,挑一件最难的清欠工作,让他去完成。

杨杰见段少华望着自己,噗呲一下笑了,对他说,宋老板的意思是宋毅和你作为一组,春节过后去阿克苏片区清欠。段少华一下急了,说自己库尔勒的欠款还没收完,怎么能再换地方,不是说要趁热打铁吗?杨杰想了想,对他说,你也不要过于担心,陈律师会全程提供法律支持。况且宋毅当过兵,为人机警,又在德隆这样的大公司磨炼过,还有宋老板这块金字招牌,去外地清欠困难肯定会有,但是只有解决这些困难,人才能成长。

段少华拿着录音机爱不释手,摆弄了一会,就明白了操作按键,他将磁带放进去,戴上耳机,音乐如涓涓细流般地回荡在他的耳膜。

初十过完,段少华,杨杰,改灵假期结束,准备回去上班了,郭菲也要去乌鲁木齐上学,他们四人一个车,在众人的挥手再见声中离开了乌鲁克镇。

段少华父母惦记着家里的几亩地,过了正月十五无论如何也要回去,史秀兰老人无论如何也劝阻不住,只好收拾好行李,让他们先去库尔勒找段少华,然后坐火车回河南老家。

初五杨杰改灵也回来了,自然是一番热闹。他们借用了公司的一辆富康轿车,拉着大包小包的,把后备箱装的满满当当。

传呼机响了,是宋毅留的言,说自己明天中午到库尔勒,让段少华去火车站接他。段少华对宋毅雷厉风行的作风不禁有些佩服,放着在乌鲁木齐舒舒服服的日子不过,偏要和员工一起出门讨债找罪受,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这父子俩事业心都强,自己将来长期和他们共事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第二天,他将父母送上了火车,母亲在车窗里探出头,又开始抹眼泪。段少华望着火车远去,并没有太多的感伤,因为他清晰地知道,今后自己就是一颗种子,脚下的土地就是自己的安身立命之所,自己只有在此发芽生长,父母亲将来才有依靠,想到此,感觉肩上沉甸甸的。

回到宾馆,他又将欠款资料看了一遍,30万的欠款只对上了18万,还有12万欠款不翼而飞了,他不禁有一些失败的懊恼,但是既然宋老板发话不再继续核对,自己身上的压力就轻了许多。他不由得回想那位会计无意中说得什么那床单抵账的那句话,这句话到底是啥意思,为何宋老板不让追究了,他摇摇头,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江湖吧。

米九和小旺很快和团场年纪相仿的年轻人打成了一片,成天价打牌,喝酒,乐不思蜀。米九偶尔还犯点瘾头,鼻涕哈啦的,但是在这里是一片净土,很多人连海洛因等是啥都没听说过,更多的人只不过从港台警匪片中知道毒品这一说,根本不知道自己周围还有一个瘾君子。有人问起米九为啥涕泪长流无精打采的,米九都说自己感冒了,别人也没多想。米九长久不碰毒品,脸色慢慢地有些红润了,越来越和正常人一样。小旺别看一只手有残疾,可是毕竟在南方工厂干过,会一些简单的修理活,经常给有些职工帮忙修修农机啥的,博得了不少好人缘。

段少华因为接下来要去阿克苏清欠,所以没有和杨杰改灵一起回乌鲁木齐,留在了库尔勒待命。从公共汽车站接到了父母,让他们和自己住在了一家条件好一些的宾馆里,然后陪父母逛街。

大年初一,天还没亮,团场拜年的人们都出门了。拜年的顺序一般先是团场领导,然后是德高望重的老人,其次才是亲朋故友,左邻右舍。人们穿着新衣,在路上遇见后,用南腔北调的方言恭贺新年,男的互相递烟,女的互相赞美,呈现一派团场过年特有的景象。

父母亲第一次到新疆的城市里,到处觉得新鲜,见到身穿花裙的维吾尔族妇女,卖烤肉的、馕饼的摊位,都觉得惊奇;特别是见大街上还有驴车,车上铺着花花绿绿的毛毯,车厢上有顶棚,一车人说说笑笑地走在大街上,与夏利出租车、三轮摩托车并行,形成一道奇特的风景,更是连声说真稀罕。

段少华领着父母在孔雀河的狮子桥上照了一张合影,又去塔里木饭店吃了地道的新疆大盘鸡,父母亲说比河南老家的烧鸡好吃,乐得合不拢嘴,直夸少华有出息。

到了萨依巴格自由贸易市场,父亲站在卖英吉莎小刀的摊位前再也挪不动脚步了,一排排做工精美的小刀整齐地排列在铺着红布的刀架上,刀把有纯铜的,还有镶嵌红蓝宝石的,在阳光照射下刀刃发出道道寒光。卖刀的维吾尔族小伙子见到他们停下来观看,也不言语,随手拿起一把小刀,举起手臂,轻轻一刮,几根毫毛就被刮了下来,看得他们目瞪口呆。见父亲喜欢,段少华就挑了一把,送给父亲,嘱咐他收好,在火车上别轻易拿出来。

母亲喃喃地说:“一个大活人就这样不声不响地就没了?”在她的头脑里,认为村外的世界遍地是黄金,遇到的都是史秀兰老人这样善良的人们,无法想象会有人恶毒至此,把人拉到荒郊野外活活冻死。

父亲沉默了半天,把手一挥:“大年下的,别说这些事了。少华啊,你以后咋考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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