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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 江湖少年

  • 作者:明杲
  • 类型:情感
  • 更新:2021-09-23 07:23:05
  • 字数:5954字

“那小子就在里面!”黑衣男人顺着掌中紫虫飞拢的轨迹指了指秦杳的院落。

话音刚落,随行的十来个人亮出刀剑,一齐朝着院落围拢。

秦杳将沾染了少年血迹的外衫脱下,折了两下朝床上抛去,便往伸手拉开门栓。

少年一把扣住秦杳的手腕,略带犹疑地问了一句:“你,不会出卖我吧?”

少年略作思索,点了点头。

屋外,不远处的阴影里。

秦杳抽开了门栓,捡起地上的书卷坐回原处继续泡脚,破皮的伤口传来细细的灼痛,她皱了皱眉,手指在泛黄的纸页上轻轻敲点着。

少年看着秦杳清瘦单薄的背影,面上隐隐浮起不安来。

“那村姑是他同伙?真俊俏!”有人不正经地提了一嘴。

看她那平静无波的模样,肯定能应付追杀他的人。

但是,他总有一种“此人绝非良善之辈”的感觉,也不知无意撞上她,是福是祸咧!

为首的黑衣人随意瞥了一眼。

肤白貌美,不像村妇,穿着中衣,身形有些单薄,神色清冷。

是挺美,而且,有些眼熟。

他就算是个瞎子,也能察觉此人气度不凡了,这大抵是个隐居于此的高人。

他身边的同伴发现他的异样,也被吓了一跳,语无伦次地问道:“秋,秋长老,你怎么了?”

被喊作秋长老的黑衣人手脚发凉,面无血色,连嘴唇都在颤抖:“走!快走!”

说完第一个往回掠,跟鬼撵似的,数息之后便没了踪影。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但,领队的人走了,他们也只能跟着走了。

他们已经跑出渭云镇数里,终于有人追上秋长老。

他问:“秋长老!你看到了什么!咱们为什么要跑!”

秋长老停住脚,回头望了一眼,风声俱寂,手脚仍凉但缓和了许多,喘着粗气,道:“一个人,咱们青坛宗惹不起的人。”

“紫血丹就不要了?”语气有些复杂,有疑惑,有指责,有难以理解。

秋长老惊魂未定地摆了摆手:“要什么紫血丹,要是惹怒了他,青坛宗一个人都活不了。”说着,顿了顿,脸色难堪地补充道:“一只狗也活不了!”

那人怀疑道:“什么人这么厉害?我们青坛宗又不是纸糊的!秋长老你可别危言耸听啊!”

秋长老拂袖冷哼道:“青坛宗比起春秋十二楼如何啊?”

那人愣住了,瞪大了双眼,血色逐渐消失。

……

少年察觉到那些人气息的抽离,兀的松了一口气,气一泄,疼痛立刻裹袭全身,额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半阖着眼,死气沉沉地蔫在床上。

秦杳倒了水,将木盆,书卷,烛灯一一收捡好,走进门去,在柜子顶摸了两个悬胆瓶,坐到了床沿。

掀开被子,血迹斑驳。

少年身上的伤口因为血液干涸与衣服黏在一起,方才一股脑脱了,扯掉了些皮肉,伤口又裂了,血涌得厉害。

秦杳拿起白瓷悬胆瓶,拔了塞子,将褐黄的药粉均匀地撒到他的伤口上。

“嘶——”蚁噬般的麻痛从伤口传来,少年忍不住吟了一声。

“这是什么?”声音有些发虚。

秦杳道:“止血药。”

少年沉默了,脸贴在软枕上,轻阖着眼,像是在思索什么,半晌,道:“我叫苏铭,苏州的苏,铭记的铭。”

“秦杳。”秦杳应声。

屋子里静了一会儿,秦杳开口道:“你是怎么惹上的这些人?”

苏铭睁开眼,皱着眉发了会儿呆,然后伸手将绑在裤子上的一个锦囊解了下来,从中掏出一个不足手心大的小盒子,揭开来,娓娓道:

“我一个朋友中了青坛宗的七线之毒,医馆里找不齐配解药的药材,我便潜入了青坛宗找解药,我在里面碰上一个年轻姑娘将这药丸给了我,说是可以解七线的毒,我出来后,被人发现了行踪,就一直被追杀到现在。”

一股清冽的幽香若有若无的萦绕在秦杳的鼻尖,她朝盒子里看了一眼,里面躺着一粒紫色的丹丸,莹润光泽,又沁着一丝血红,这质地不同于寻常丹丸,乍一看,竟如同打磨过的宝石一般。

这正是青坛宗号称“活死人,肉白骨”的紫血丹。

秦杳挑了挑眉,虽说这玩意儿的实际效用并没有传说中那么神乎其神,但也算得上是青坛宗的镇教之宝啊。

好家伙!为了解个末流毒药,将别人的镇教之宝给拿了出来,这小子属实是缺心眼。

秦杳倒药的手没有停,继续问道:“什么样的姑娘?你为何会信她?”

苏铭在拿出药时,便开始暗里观察秦杳的脸色,听她这么一问,像是心中疑问被证实一般,觑了紫血丹一眼,又在脑中捋了捋头绪,细细说道:

“她看上去就十四五岁大,穿了一身紫衣服,手里拿着一把剑,身后背着一把刀,跟我一样是偷潜进去的,但是行事挺嚣张的。

我见到她的时候,她一个人将青坛宗十多个守卫全部打晕了,下手有分寸,全都避开了要害,可见她也不是什么坏人。

而我跟她不是敌人,这七线也不是什么要紧的毒,我想着她没必要特地弄出一个假的丹药来骗我,所以我便将这药带出来了。”

秦杳一只手垂到了床侧,轻轻点了点床板。

紫血丹因其炼制方法特殊,青坛宗有专门的法子寻其踪迹。

那姑娘将紫血丹交给苏铭,可以让苏铭引走青坛宗的追杀。

可是,这姑娘能从重重保护下盗出紫血丹,又一个人在不伤及要害的情况下将十几个守卫打晕,还没有惊动其他人,以她的能力完全不需要做“祸水东引”的事儿。

再者,“行事嚣张”更说明她没将青坛宗放在眼里,便更不可能做这种事了。

也许,这小姑娘单纯的瞧青坛宗不顺眼,过来教训一下,没将青坛宗放在眼里,自然也不会将这所谓的镇教之宝放在眼里,便随手送人了。

其中缘故可以有很多,秦杳并不以为奇。

只是她再想不到这个使一刀一剑的紫衣姑娘会师承何处了。

她似乎离这个江湖已经很远了。

他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新的江湖有了新的少年!

秦杳沉沉地看着苏铭,眼神有些黯然,又藏着一丝慰藉。

苏铭见秦杳许久没说话,眉头一凝,小心翼翼地问道:“这药有问题?”

秦杳看着眼前这愣头小子,心道:缺心眼也未必是件坏事,做事太过中规中矩,又如何碰得上奇遇呢?

“没问题,收好吧。”她应着声儿将白瓷悬胆瓶递给他:“前面你自己抹吧,另一瓶是金疮药,灶房是最西那间屋子,要擦身子,自己去烧热水。”

苏铭一手收盒子,一手接瓶子,然后开始自己处理伤口。

秦杳起身打开柜子抱出一床褥子,就朝外走。

苏铭抽出空,抬眸看向秦杳:“你去哪儿?”

“打地铺。”秦杳淡淡地应了一句,顺手将房门掩上。

……

刹那间,他脸色惨白,四肢止不住地发抖抽搐。

眼熟?黑衣人眉头一蹙,抬起手出声:“等等!”

众人停住脚,他再度望向这“村妇”,眉眼,鼻,嘴,一一打量后,他觉得自己呼吸有些困难。

秦杳眼中笑意未褪,像是看见了什么稀罕物一般,挑着眉毛将人打量了一遍,然后抬手指向床:“上床,脱衣服。”

这张脸,和他心中最深层的绝望完美重合了。

恍惚间,他又回到了尸骸成山,血流成河的春秋十二楼。

圆月下,那个孤身持剑,青衫半红的杀神,赤着一双眼,像看蝼蚁一样瞥向了他。

秦杳眯了眯眼,似笑非笑:“你不会觉得自己还有其他选择吧?”

少年又是一怔,舔了舔下唇,松开手来,道了一句多谢,便翻身上床,三两把将上衣悉数扒掉,杂着秦杳的外衫往被褥下一掖,整个人缩了进去,只露出一截头,侧着身子将秦杳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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