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光是提起食物便犯了恶心，真让人难以理解且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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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让程子君选择唯二讨厌的事情，一是吃饭，另一个便是睡觉。

美食，人之甘饴，我之砒霜！

“不要！”程子君在阳台上，看外面高楼大厦、车水马龙，想也不想便拒绝道。

程子君眉头一皱，立马回味起来以前饭菜的味道，顿时心下恶心：“不吃，什么都不愿意吃。”

若不是呼吸之类的功能过于“低端”，并不受她左右脑的控制，程子君想必呼吸都得刻意吧。

还有，程子君也想去瞧一瞧美食街的模样。

最终，余潇的饭还是没有吃成。程子君刚到美食街，先是现实与作品之间的落差，又有漫天美食的味道席卷而来，使得程子君面容难堪，恶心不断，差点没呕吐。

余潇是记得程子君“厌食”的设定的，所以他在路上便提了一嘴：“你平时都吃什么呢？”

言外之意，有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你对食物取消厌恶感，哪怕只是暂时的也好。

是故，余潇立马又带程子君回了去，在余潇几乎是哄吓，缓了过来的程子君这才委屈地端着余潇做的米粥下咽起来。

余潇问过程子君了，大米和水于她来讲虽然依旧难以下咽，但还没有到一吃就欲呕的地步。

算是上天小小地怜悯了一回，让程子君得以度日。

从小到大还没去过那种地方呢。

之后便在床上躺平了。

没过多久，余潇听到了程子君的呼唤，走近便听到程子君说：“余潇，我没带衣服。拿件你衬衣来，我当睡衣穿。”

阿这……

余潇回小衣柜里拿了件黑色衬衫，伸手递了过去。

之后余潇就在床上魂不守舍了。

也不知道程子君什么时候出来，反正等他回醒过来余潇就已经站在自己面前了。

程子君身材高挑，穿着余潇的衬衣也只是略微肥大一些，也因此衬衣下端遮到大腿根便就到此为止了。

咳咳。

刚过八点，余潇和程子君都早早就躺下了。

灯刚灭，程子君的眼皮随即合上，都来不及道一句：“晚安。”半个小时之后，程子君这才想起来自己该睡觉了；这一想，程子君反倒清醒了过来。

恍惚间，不由光顾起下午与余潇的点滴。

程子君是不怕余潇的，她学过武术也练过舞蹈，对于身体的掌控远超身为“宅男”的余潇。

程子君对此心知肚明。

夜幕降临了，于程子君来讲一天中最为难捱的时刻也到来了。

与白日不同，动态的自然，浩如烟海的书籍，种种都能很好地阻遏程子君的“神思乱想”。但当黑夜剥夺了她的五官，迫使她只能有大脑在运作时，噩梦便降临了。

树林里随意一片叶子的脉络，老师、余潇随意间的一句话，乃至余潇家中不起眼角落里的一片垃圾。

从一片叶子的脉络，到看过所有叶子的脉络，到大树，到植物，到生物，再到万事万物，一切的一切，都是程子君“思想”的起点。

她活得太久了，二十多年见过的东西似乎能将她的脑袋撑爆。

平常里那些白日的自救，在夜晚便会化为梦魇，给自己的脑子再添一份重担。她在迷宫花园里神游，也因此迷惘徜徉在迷宫里不得脱身。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本没有开头、没有结尾的“沙之书”，你翻到第一页，前头总有几页在等着你；翻到最后一页，手指也总是能够捻到下一页纸张。

没有尽头，尽是轮回。唯有一切的谜底——时间，将她从其中挣脱出来，白日降临，她暂得解脱。

但是迎接的，却是更深更残酷的沉沦。

其实已经无关紧要了，明面上看到的是100页的“沙之书”，还是1000页的“沙之书”，又有何区别？

越是对正常生活的奢望，却越是不得。

尽管，有背包与书籍做样，她程子君也不是个正常人。

纵然渊博如子君，除了绝望、绝望、绝望，还能有怎样的词汇去描写她的内心、她的心理呢？

心理是一片汪洋，波涛汹涌，私密个人，这是公共媒介的语言永远无法完全触及得到的。

半睡半醒，又热又冷，四肢麻木，恍惚间如坠万丈深渊，便如此程子君捱到了第一声鸡鸣。

程子君窸窸窣窣地穿好衣服，洗漱一番，便下楼去了。

楼下一堆早点，但大多还没什么人，便是店家此刻也刚准备早点没多久，独独面馆来人甚多。

那几乎是一群大爷，争相来吃这锅水煮的第一碗面。当然，高汤、浇头，此刻也都颇为新鲜。

这群老爷子们一整天的兴趣也就在这了吧，他们确实是一群生活的美食家，能够分辨出来头锅面与其余的不同。

可惜，美食家这三字是与程子君绝缘了。

但程子君还是忍住了恶心，排起了队。

“咦，现在还有小娃子过来吃头锅面的确实不多了。稀奇，稀奇！”

程子君对此类的惊讶不是很在意，她甚至不在意打包也会坏了面的口感，她就是纯粹记得这群享受生活的人们，对于生活、对于美食的讲究，只是想买一份给余潇。

仅此而已。

程子君没在意浇头是三虾，还是焖蹄、爆鳝，她就点了个最贵的付款、打包、走人。

“丫头，面是不能打包的。你这，暴殄天物啊！”

对于这群视美食为神圣的老爷子们的贴心提醒，程子君只是道：“老爷爷们对美**益求精，吃的是心情和口感，带来的是美的享受。我呢，只是享受美将之我手以及我假之予人的过程。况且，那人就是牛饮，压根就吃不出来有什么区别。”

刚说完，便惹得面馆里一阵大笑。

“是极是极！这碗面一下肚，什么愁啊、苦啊，再也没有的！”

“一杯齑餺飥，手自芼油葱。天上苏陀供，悬知未易同。”

“哈哈哈！”

程子君默然，提着打包的面离开。

刚出面馆，程子君便捏住鼻子，又躲在旮旯地干呕一会儿，这才提着面上楼去了。

此刻虽是九月天，但“秋老虎”依旧，天气还是挺热滴。没有洗澡夜里还是挺难捱的。况且余潇这虽有空调，但好像挺久没开的样子，想必前身比较节俭吧。

余潇笑笑，端起碗跑到阳台上去刷。说是刷碗，其实只是将碗放在水龙头底下怼，呲了十几秒钟，碗大抵也洗完了。

程子君蹙着眉，生无可恋地喝着粥，又道：“每天我几乎都是吃米粥活着，但是每隔五天我总是强迫着自己吃一些食物摄取其中的养分。尽管每次可能会因此呕吐、萎靡。我更不想的是和常人不同，通过针管给我的皮肤喂食保持身体的运转。所以几乎我得强迫自己保持健康。”

可能是因为身体敏感得分缘故，程子君每每能通过调养使自己保持在健康的水准。所以在家里，她几乎配有一个保姆，专供她“想吃”的东西。

“七点半了，我们去吃饭呀！”

太TM难了，余潇觉得要是自己，可能还是死了算了。

“不好意思，让你忙里忙外也还没有吃上饭，陪着我在这喝粥。“

程子君将空碗递给余潇，客气一下，便簌簌地挪去洗澡了。

但程子君顿了一下，还是准备和余潇一起出发了。一来，程子君并不是很想一个人搁这狭小的“角落”，二来她其实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她得克制住，强迫自己进食。

没错，一些常人习以为常甚至趋之若鹜的习惯，在程子君这儿都得她自己去刻意甚至强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