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少阳不动声色的继续问道：“哦？我听说你最近有个相好的情郎，好像不是什么好人啊……”

小狐狸微微一怔，头上的毛忽然就立了起来。

应该是装的吧，这外头不还吊过几个偷摸进来的闲汉么，这小妖起码的自保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司少阳是个谨慎的人，因此并没有靠近，而是决定静观其变。

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要么是因为司少阳还保留着野兽时期对人类的畏惧，要么是装的。

不过，这也太假了，很可能是在故布疑阵。

“吴家的替身偶人是你做的吧？”

化形惑人之类的技能是妖族本能一样的东西，未能化形的狐狸狸猫之类的小动物都有能够利用树叶大概的模拟人形的能力。

她凶狠的瞪着眼睛，又开始呲着牙：“你要对我的李郎做什么，你要是敢伤害他，我绝、绝对不会放过你！”

“什么吴家……”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着狐妖的眼珠子到处乱转，一目了然就是在说谎。

白给的太快了，这也太假了一点！

“你的李郎？你的李郎如今都要成为别人的夫婿了，你这副惺惺作态……”

司少阳话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因为他的耳畔传来了略有些急促的脚步声。

也正是因为在妖族极高的普遍程度，后期才会逐渐的传入人族之中。

鸨母小心翼翼的侧身穿过司少阳，站到了狐耳少女的身前。

那狐耳少女也迅速的躲到了她的身后，指着司少阳道有些不安的说：“妈妈，这个人，好可怕！”

来自野兽的本能让她对司少阳有些莫名的畏惧。

司少阳越发的狐疑起来。

这只狐妖是怎么回事？

……好歹是个妖精，他区区一个凡人，就算有些神秘，也不至于把她吓成这样吧！

司少阳不由得想起过去在凶兽横行的山脉中历练时候的事情。

那些凶兽没有灵智，趋利避害的能力却堪称一绝。

因为蒙昧的野兽依赖直觉判断对手是否具有威胁，开灵智之后却反而更容易相信自己的经验判断从而失去这种直觉。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一得一失，一饮一啄。

不会吧……

这狐妖，真的是个智障？

另一边，听到身后的少女说的话，鸨母动作顿了顿，深深的行了个礼：“司少爷，如你所见，丽娘不过是只蠢狐狸罢了——

她没害过人，也没害人的本事，万物有灵的，也不容易，还求少爷能放她一条生路。”

“妈妈，我不是蠢狐狸，你说过我聪明的！”

身后的狐耳少女完全读不懂凝重的气氛，似乎是因为信赖的人到来，她畏惧却又放松了下来，忍不住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

鸨母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你别说话了！”

狐耳少女一愣，委屈巴巴的低下头，眼中甚至泛起了泪花。

看着这二人，司少阳感觉她们之间的关系很是奇妙。

身为妖族的丽娘反而处在弱势，整个人都软乎乎的，很是依赖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鸨母。

哪怕司少阳用最大的恶意忖度这只狐狸精，也很难把这副浑然天成的智障模样完全当做是装出来的。

她装成这样，有什么目的？

司少阳想不通，索性干脆先不想。

他瞧着这位鸨母八面玲珑的模样，觉得这位倒是个伶俐人，相较之下，他还是决定先从这边下手。

于是司少阳略作沉吟，无奈摊手：“倒也不是我来找你们的麻烦，那小狐狸精可是偷偷摸摸办了一件大事。”

“大事？”鸨母面露疑惑，悄悄的看了一眼身侧的丽娘。

丽娘身体瑟缩了一下，连耳朵都垂了下来。

“是，她可是偷天换日，将吴家的小姐从吴家偷了出去——”

鸨母一愣，一瞬瞪大了眼睛：“吴家？是吴宗杰吴老爷那个吴家。”

不过司少阳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压根就不知道吴老爷的名讳，不过这不重要，历城知名的吴家应该也不会那么多。

于是他欣然点头：“是。”

“这、这……”，鸨母喃喃着，面上有些难以置信，她转过头看向丽娘，然后艰难的转回来，“这，少爷怕是弄错了吧，我家丽娘哪有这种本事？”

司少阳淡淡的抬起头，看向那个在鸨母身后躲躲闪闪的狐耳少女，缓缓的眯起了眼睛：“她没有这个脑子，但有人有……我听说，这小狐狸有个人类的相好？”

鸨母微微一愣，表情有些难看。

迟疑了片刻，她缓缓道：“丽娘是最孱弱不过的姑娘，唯一的本事就是身带异香，寻常男子只要靠近，就会气血上涌，迷失在美梦之中，也正是因此，我们才得以将那些闯入的闲汉扔出去……只是，不知为何，前段时间，一个男子无意中闯了进来，没有被这异香迷惑，看到了丽娘的真面目……”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司少阳嘴角隐秘的抽搐了一下，忍着无语继续听鸨母往下说。

鸨母无奈的叹了口气：“丽娘平日是这幅样子，我也不敢让人守夜，无奈竟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我只能支使丽娘勾着他，叫他不雅说出去。

万幸丽娘容色出众，那书生也是个读惯了狐仙故事，贪欢好色之徒……所以……”

司少阳眉头挑起来，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她勾着那书生？别说笑了，我看是这小狐狸给那书生哄得团团转，脑子都不清楚了！”

鸨母讶异的瞪大了眼睛：“这、这不可能的！”

她侧过头，看向丽娘：“丽娘，你没忘记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吧！”

丽娘一双漂亮的眼睛叽里咕噜乱转，嘴上支支吾吾，发出小动物一样的呜呜声，显然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看到这副样子的丽娘，鸨母一双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她的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些：“胡丽娘!你可是被男人卖进来，你哭了两三个月，这才不到一年，不至于那么不长记性吧！”

丽娘的耳朵完全耷拉下来，她缩着肩膀，眼中凝着泪花：“可是、可是，李郎是个好人啊！”

听到这话，鸨母指着丽娘喘了半天的粗气，最终一口气上不来，就这么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小狐狸蒙了一瞬，整只狐从地上跳起来，她一边哭一边叫起来：“妈妈！妈妈！”

她在慌乱的时候，会失去语言的能力，发出狐狸的叫声。

一时间，整个房间里充斥着鸡飞狗跳。

司少阳手按在自己的眉心，足足三秒之后，才放下手。

“闭嘴，你妈没事！你要是再吵一句，她就有事了！”

话音刚落，面前的小狐狸就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双泪眼朦胧的眼睛像是抓住了希望一样望了过来。

司少阳一时间都有些恍惚，他是来这里干什么的？

场面僵持中，鸨母急匆匆的跑了过来，看清司少阳的脸，她显然有些吃惊，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这位少爷，是几个姑娘伺候的不和心意么，不合心意可以和奴家说，这么大半夜的跑到丽娘的门前是做什么……”

听声音，应当是个体态轻盈的普通女人。

不多时，一个女人急匆匆的从过道的尽头出现，她来得太急，连肩头的外衣都掉了一半，看上去颇为狼狈。

哪怕是只不入流的小妖，那也是入了道的妖修，远不是凡人能对付的。

就算如此，司少阳也一眼就认出来，这女子正是迎着他入楼的那名鸨母。

“看不出来，你还自己琢磨出了传音入密的法术。”，司少阳略一思索，就明白这名女子为何会来得这么快，不过……“这个女人可对付不了我，我也不会被区区一个人类掣肘。”

司少阳看的分明，那鸨母就是一个凡人。

他继续放缓了语气，哄小孩似的道：“是，你乖点儿，回答我几个问题。”

面前的狐耳少女身体依旧紧绷，一双眼睛死死的盯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