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楠莺一脸嘲弄：“除了情爱，你们脑中难道不能装点其他东西？”

“拒绝是因为回避，否认是因为心虚，多情是因为受过情伤，暴力是因为患得患失，你们自顾自地美化一切，拒绝任何不符设想的现实。”

苏小蘋唯一知道的是，真实的东西，总是最具有说服力的东西，于是她约夏楠莺同见母亲。

然而夏楠莺没被说服。

她没法像徐克用或者杨谨一样，从动作和行为中读出对方的想法，然后用最适宜的话语引诱对方改变想法，将对方纳入股掌之中。

这一次，夏楠莺不会再轻易动摇。

苏小蘋两步挡在门口。

苏小蘋比夏楠莺稍矮一些，必须微微抬头与夏楠莺对视。

“普通人因财富的妄想陷入传销，你们因爱情的幻想成为信徒，自以为投入一个美好的事业，却不知自己在旁人眼里多么可笑。”

哪怕再坚定的人，面对苏小蘋这般无比认真的否认，心中都会生出些许自我怀疑，因为怀疑的种子永远深藏于人的心中。

上次与苏小蘋的谈话，夏楠莺就曾陷入长期的犹豫与自省，直到与赵青青谈话之后，夏楠莺才坚定了心中想法。www.oaksh.cn 热血小说网

夏楠莺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无可奈何，面对顽固不停劝告的对象，疾言厉色毫无意义。

“苏小蘋，你没在享受感情，而是成了感情的囚徒。”

“喜欢一个人，然后竭尽全力将对方送给别人，正常人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迎着夏楠莺冰冷的视线，苏小蘋认真说道：“无论之前还是现在，你一直避开回答，因为你不敢面对心中真实的想法。”

“如果你去见了。”苏小蘋直视夏楠莺的眼睛，眼神未因之前的话丝毫动摇，“那么今天我不会找你，更不会和你说这些话。”

当徐克用找上门时，苏小蘋其实心怀警惕，在杨谨强调小心的名单中，徐克用排在第一位。

为了确保安全，苏小蘋约在监控遍布的楼道，并且打开录音。

徐克用只是说了些话，苏小蘋无法不去在意的话。

于是苏小蘋带着录音去见杨谨。

杨谨不了解夏楠莺，无法判断与夏楠莺有关内容的真假，但是杨谨知晓唐益的处境和重要，至少能帮苏小蘋确认最关键的一点：在唐益展现那般实力和特殊之后，接触唐益才是最合理的行为。

在操场上，夏楠莺表现出一副市侩模样，为了利益将唐益让出，然而这次唐益回来，夏楠莺却刻意避开与唐益的联系。

此刻，望着夏楠莺停在空中的手，苏小蘋更进一步确认了徐克用的说法。

就如她之前所敏感察觉的，就如徐克用所精准分析的，夏楠莺只是试图用拒绝掩饰心中的贪图与恐惧。

苏小蘋抓住夏楠莺停在空中的手。

夏楠莺皱眉，试图将手抽回，然而苏小蘋跟着用力，紧抓着不放。

夏楠莺看向苏小蘋正想斥责，却看到苏小蘋一脸感伤神色，将要出口的话被堵了回去。

苏小蘋开口了，声音是和表情一样的哀伤。

“你不敢让自己幸福。”

“你是最吝啬的赌徒，只敢投入一小份的喜欢，赢了是收获，即使输了，你也可以承受失望的痛苦。”

“你追求那些实实在在的东西，追求钱，追求知识，追求地位，因为它们于你而言，其实不是不可缺少的东西。得到会给你满足，失去却给不了多少痛苦。”

“但那是一种空虚的满足，因为幸福本就是从痛苦中来的，失去不给痛苦，获得同样不给幸福。”

苏小蘋看着夏楠莺，心中充满了同情。

没人生来如此。

一定是体验过失去的深刻痛苦，人们才会对幸福避如蛇蝎。

如同宣判一般，苏小蘋轻声说道：“唐益对你来说是太多的喜欢，你不敢赌，所以你直接退场。”

夏楠莺的神情随着苏小蘋的话语慢慢变得冰冷，两颊下沉，眼角下拉，嘴唇收敛成短且冷漠的横线。

但是夏楠莺没有斥责，既不承认，亦不否认，只是冷漠说道：“说完了吗？如果完了，你可以让开了。”

“我退过一步。”苏小蘋略微低头，目光垂下望着地面。

每次想起那一步，苏小蘋的心都充满了后悔与痛苦。

她的人生曾是一条不断上扬的线条，幸福看起来唾手可及，但在那一步之后，线条向着谷底一去不回。

苏小蘋说道：“面对危险，退后是人们最本能的行为，但它并不永远有效。”

夏楠莺不为所动，冷冷说道：“我听够了你的无病呻吟，现在我累了，请你让开。”

夏楠莺的态度无比坚决，看起来即使蛮横动手也要离开，苏小蘋终于不再阻挡，横着身子让出空间。

在夏楠莺走过苏小蘋身边时，苏小蘋低声说道：“你还有机会。”

夏楠莺停步，斜了一眼苏小蘋：“把机会留给你自己吧，狂信徒。”

说完，夏楠莺再不犹豫，大步离开。

苏小蘋望着夏楠莺离去的背影，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最后一次，苏小蘋心中对自己说道。

这是给夏楠莺的最后一次机会，也是给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

如果夏楠莺依然拒绝。

她会成为唐益的幸福。

“你没去见唐益。”苏小蘋忽然说道。

夏楠莺的动作停下。

“非要我说的话，那些邪教徒们站在祭坛，高喊着邪神的名字，在自己的身上割下一块块血肉，最后将整个生命献了出去，那就是你现在的样子。”

夏楠莺不指望这些话能够说服苏小蘋。

苏小蘋没有辨识人心的能力。

“邪神”的力量不可阻挡，三言两语不可能令苏小蘋改信。

夏楠莺说出这一切，只是为了坚定自己的想法，一件已经被否认的事情，不会再萦绕心间令她犹豫。

夏楠莺右手伸向苏小蘋的肩头，准备将拦在面前的苏小蘋拨开，一并移去心中最后的迟疑。

“每次见到你的时候我都在想，究竟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夏楠莺摇了摇头，起身离开：“现在我确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