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楠莺意外地看着苏小蘋，在那张乖巧的脸上，夏楠莺没有找到敌意。

“我想我们的关系，没有要好到同见家长的地步。”

有人约她，但她不确定是否该去。

就这样站了好一会儿，夏楠莺轻叹口气。

夏楠莺将冯瑛送进宿舍，守着母亲睡下，握着手机站在阳台，看着外面光秃秃的树枝发呆。

“我的母亲在里面，我想你陪我一起见她。”

她想听听，对方想要说些什么。

......

出门之前，夏楠莺怎么也没想到会是现在这番场景。

苏小蘋站在饮品店的门口，正在等她。

夏楠莺走到近处，问道：“有什么事？”

“拜托了。”苏小蘋说道，眼中的认真令人难以拒绝，“就这一次，结束之后，我不会再打扰你。”

夏楠莺安静看着苏小蘋。

片刻，夏楠莺越过苏小蘋进入饮品店，以行为表明态度。

走过漫长行道，进入少见人影的校内商场，夏楠莺按照消息一路直上顶楼。

“妈，王叔叔。”苏小蘋来到夏楠莺身后，唤过中年男女，对夏楠莺说道，“我们坐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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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楠莺有些困惑，在苏小蘋的引导下落座，见到对面女人无奈抿嘴，而男人笑着拍拍女人的手背，似乎在劝女人别在意。

夏楠莺生出无数猜想，但是不便询问，只能强压心头的疑惑，努力扮演好“苏小蘋的朋友”这个角色。

夏楠莺第一次经历这种场合，心中生出几分尴尬，偶尔被问起时回应一两句，其余时候安静听苏小蘋与中年男女聊天。

中年男女全程和声细语，一直在关心苏小蘋学校的生活。

苏小蘋耐心讲述，但就像夏楠莺对冯瑛，苏小蘋同样只说好的那面，故事中没有提过唐益，只有稳定的生活，和善的同学，以及光明的前景。

有夏国政府背书，又有“朋友”夏楠莺佐证，中年男女对苏小蘋的话毫无怀疑，不时点头。

当讲述告一段落，中年男人笑着感谢夏楠莺对苏小蘋的照顾，夏楠莺知道这只是客套，心中还是不免生出荒谬的感觉。

照顾？

她和苏小蘋？

如果将唐益拱手让出能算照顾，那她倒是能够勉强应下，但是真能了解情况，恐怕中年男女就该换一副脸色了。

苏小蘋没让夏楠莺继续尴尬，以撒娇的语气催促中年男女离开，让两人出去享受“珍贵的独处时间”。

苏小蘋的母亲笑骂一声，倒是没有拒绝，和男人一起离开，将苏小蘋和夏楠莺留在隔间。

夏楠莺迷茫地看着这番互动，陪着苏小蘋将男女送出，看着两人乘电梯下楼，然后被苏小蘋领回隔间。

这次两人相对而坐。

服务员收拾东西，换上一壶红茶，默默退出。

夏楠莺安静看着苏小蘋，等着苏小蘋开口。

“王叔叔是我血缘上的父亲。”苏小蘋的第一句话出人意料。

夏楠莺愣住，她还以为“王叔叔”是苏小蘋母亲的再婚对象，没想到居然是生父。

“很奇怪对吧，我只称呼他王叔叔。”苏小蘋笑起来，很轻松的笑容，好像讲起一个趣事，“因为王叔叔有正经的妻子，而他从来没和我的母亲结过婚。”

夏楠莺一脸错愕。

“不用怀疑，你没听错。按照普通的说法，我妈算是小三。”

好似还觉得夏楠莺的震惊不够多，苏小蘋继续说道，“但是他们不是那种普通的关系，因为正妻和我妈一直知道彼此的存在，她们从不相见，但是知晓对方的一切，包括孩子。”

夏楠莺呆呆看着苏小蘋，她已经说不出话了，只觉得下一刻苏小蘋会轻笑一声，说之前的都是玩笑。

苏小蘋给自己斟了杯茶，双手捧着喝了小口，没有玩笑的意思，偏头一边回忆，一边认真说着。

“我妈没有结婚，未婚生下了我，这种消息根本藏不住。”

“从我记事开始，无论老幼，我见过的每个人都在向我传递一个信息——我是没人要的孩子，我妈是没人要的女人。”

“成年人大多委婉，只用同情的眼神或者调侃的语气，小孩就直接多了，聚在一起笑我骂我，而我没法反驳。我知道有那么个男人存在，但是我妈禁止我透露任何消息，除了躲回家去，我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很厌恶他们。”

“王叔叔，我妈，正妻，他们对别人不负责任，对自己不负责任，对我不负责任。”

“他们用彼此的牺牲成就所谓的感情，明明是一件残忍自私的事情，却还能表现出一副坦然的模样，好像他们从未错过，只是别人不理解他们的深情。”

苏小蘋忽然笑出声来，手指抵在额间挡住左眼，努力收住笑容。

“当时的我有些叛逆，为了做出改变，我背着离家出走，结果一天都没撑过，饿着肚子回来了，从那以后我就安分了。反正他们是他们，我是我。”

如果没有之前的内容，听到苏小蘋离家出走的糗事，也许夏楠莺会配合露出笑容，但是现在，她笑不出来。

“我已经后悔过来了。”夏楠莺长长叹息，“苏小蘋，你到底想说什么？”

苏小蘋放下茶杯，注视着夏楠莺的眼睛。

“我想告诉你，有那么多的阻力，那么多的难以理解，那么多预想中的痛苦和折磨，他们还是选择持续下去，直到现在仍没有停止。”

夏楠莺已经很努力了，但她还是无法自制地流露出嘲讽神情：“所以呢？”

“所以你不用害怕。”

苏小蘋的母亲挽着男人的手，不出意外的话，男人应该是苏小蘋的父亲。

男人和女人保养得当，眼角能见些许纹路，不显苍老，反而平添几分稳重与风韵。

“6号隔间。”苏小蘋说着，快步跟上夏楠莺。

天字区域目前只有33名学生，今天又恰逢家长会，冷饮店除了他们别无一人。

情绪的喜悲起伏耗尽冯瑛本就不多的精力，冯瑛很快感到疲惫。

夏楠莺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抵达6号隔间适当缓下脚步，等苏小蘋贴近才拨开隔帘。

“阿姨......呃，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苏小蘋的同学夏楠莺。”

夏楠莺本以为里面只有苏小蘋的母亲，没想到还有一个中年男人。

她没法忽视心中的在意。

夏楠莺拿出手机发条消息，在床边留下字条，轻轻推门出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