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慧悟和尚歇了口气，继续缓缓道来。

“短则半日，长则数天，待到气感初生，闭气法成，便可改修呼吸法，引导真气在体内运转小周天，温养经脉，壮大丹田。”

“往后三年，汝等谨记严持戒律，晨钟六响，做过早课便要来此识字，除了大周官文外，还需修习梵语，以便将来研读古经。”

慧悟和尚敲了下身前的木鱼，惊醒后排一个昏昏欲睡的小沙弥，方才清清嗓子继续开口道。

堂下蒲团上，盘坐着一群刚受过戒的小沙弥，低眉敛目，正在聆听长老教诲。

如今的持国寺还不是日后颓败荒凉的模样，人声鼎沸，跑马供香，禅炉彻夜熏燃，端是一派佛门净土的繁盛模样。

“这一步在我佛门被称作「定中修身」，因为唯有心静入定，不散不乱，真气方能自然化生，填补丹田，开通气脉，而世俗则称为「开脉」。”

“入定之时，六根清净，不妄想不急切，一炷香内自会有真气化生。”

“本寺祖师昔日为禅宗祖地普贤寺真传，所授乃是当世一等一的呼吸法，唤作六字箴言，曰嗡嘛呢叭咪吽，久诵可得观世音菩萨愿力加持……”

吕阎听得专心致志，生怕漏过慧悟任何一个字。

是的，在打开那卷修炼心得之后，他便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一名为真定的小沙弥，正坐在诵经堂，跟随传功长老修悟心法。

“等到「定中修身」完成，则精气神俱足，丹田显现，身体强健，奠定武道修行之基，如此方可正式修炼心法外功。”

慧悟反复将呼吸法的要点讲了几遍，又让小沙弥逐一尝试入定。

可沙弥大多才七八岁光景，正是天真烂漫，心灵活跃的时候，如何能够轻易入定。

“闭阖双目，先习闭气，以鼻吸入，渐渐腹满。及闭久，不可忍，乃从口中细细吐出，不可一呼即尽。始而十息或二十息，待到胸腹浊气吐尽，方有一二真气存于丹田，气感初成。”

据慧悟和尚所言，寺中更有几位活过两个甲子的太上长老，须眉俱白却面容依旧如赤子。

二者相比较，显然是持国寺的功法更符合穿越者对武道的期望。

打定主意改修功法，吕阎又花出七枚善功，借用练功房七日，打算先练出气感。

持国寺内与外界时间流速不同，在这里度过一日，外面才过去二炷香的时间，换算下来差不多一比廿四。

他在此修炼一周，外面也止过去一夜罢了。

盘膝打坐，吕阎正要服下那枚二十善功换来的小还丹，弥补亏损，开始修炼，突然一个古怪的念头闪过脑海。

不对啊！

只修性，不修命，万劫阴灵难入圣；只修命，不修性，寿同天地一愚夫。

就连自己前世那方武道不显，仙道不存的天地，都有不少前贤先哲提出过性命双修，内外皆重的理念。

大楚传承百二载，前朝亦不乏宗师武圣，难道就却从未有人想过性命双修，想过此路不通便另辟蹊径？

亦或是……

产生过这种想法的人，都不出意外的出了意外？

宗师武圣是能辟易妖魔，但这世上能修炼成功的又有几个，不能成就宗师，一身气血的武者简直是妖魔再好不过的血食。

吕阎越发觉得这方世界水深，就像是被从中间截去一道，处处流露出诡异的气息。

不过还是那句话，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再有什么阴谋诡计，又与自己一个小小的武师有什么干系。

不过日后再修行金刚不坏神功，倒是须留意不要暴露自家功法跟脚，至少明面上要表现得和其他人没什么迥异。

翌日，晨光熹微，金鸡报晓。

结束修炼的吕阎缓缓睁开眼睛，屋内依旧是与自己遇袭前一般无二的布置。

感受小腹丹田明显的气感，吕阎不由满意的慨叹一声。

抬起双手，就连皮肉相较昨日干瘪枯槁的模样，已经要好上许多，端起铜镜面容更是从六七十岁的帅老头变成三四十岁的帅大叔。

别说，要是端起面色，不苟言笑，倒与他那老子勇毅伯有七八分神似。

“阎少爷，奴婢去替你端来洗漱盥具，可是现在就要梳洗？”

觉察到屋内动静，门外侍奉的婢女连忙轻声问道。

晨昏定省，是勇毅伯给子女定下的规矩，也是大楚朝的礼法所在，不遵守便是为不孝。

如今吕郢尚且还在军中，定省的对象，自然便只剩下那位一手将他抚养大的嫡母郑氏。

“香怜是吗，你且将盥具送进来罢。”

一下便听出自己贴身侍女的声音，吕阎估摸着也差不多时候，便将在屋外侍候的香怜唤了进来。

“少爷今日睡的可……老爷？！”

噙着笑容，香怜端着盥具推门进来，抬眼正看向自家少爷，脸上顿时变作惶恐的神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想什么呢，我还是你家少爷，只是……”

无奈伸手将自家小侍女扶起，吕阎三言两语将昨夜情景说了个大概，只是隐去自己死而复生和系统的部分。

不多久，勇毅伯二公子夜遇妖魔的事迅速传遍阖府上下。

大楚开国至今，吕阎还没听闻有过年逾八十的武圣。

倒是主修内功心法的持国寺武学，有内力温养肉身，便是岁一甲子，依旧能保持巅峰时期九成的功力。

倒是他所借真定这具身体早生智慧，天赋异禀，方才尝试两次，便很快陷入坐定的境界，引得慧悟和尚频频点头。

从真定和尚修行的感悟中脱离，吕阎注意到那卷修炼心得不知何时已经翻过一页，接下来便是金刚心法修炼的心得体会。

诵经堂内，前方高坐一位眉毛雪白的枯瘦老僧，面前摆着书籍和木鱼，手中握着戒尺。

贪多不厌，听过慧悟的讲经授课，吕阎很敏锐意识到持国寺所修武道，要比当世显学不止高明上一星半点。

如果把金刚不坏神功比作是一座夯实地基的琼楼玉宇，那么之前他所修行的象山拳顶多是根基虚浮的空中台阁，一碰就倒。

此界武人多短寿，年过半百，一身武道修为便因伤病隐疾十不存五六，便是武圣保持巅峰的年限长久一些，寿命也未有丝毫提升。

“不过今日，在教授你们文字之前，须得先引导你们踏入武道。”

“无论是道门静功，亦或佛门禅定，武道修行之路的第一步皆大同而小异，是为萌生气感，强神健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