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国中秋，夜市骈阗，至于通晓。

晚膳之后，所有人结伴去放莲灯。

一直忙活到夜幕降临。

霍菱和小张小刘一起搭了台子，所有人都围在台下，等燕晏为他们跳祭神舞。

云恕笑眯眯地在她身后看着，心情变得极好。

小姑娘沾酒就醉，喝了酒一定会立马睡到第二天，到时候一定会后悔自己错过了中秋的夜市。

云恕这才发现，小姑娘的舞姿已经很美了，矫若游龙，翩若惊鸿。

云恕默然，她看似贪玩，大大咧咧，却其实比谁都在意细节，比谁都努力。

燕晏捧着她的昙花灯，只在岸上远远看着。

这样的小姑娘，得天下万物眷顾，都值得。

晚膳是最热闹的，但这次云恕却拦着，怎样也不允许燕晏喝酒。

云恕站在她身侧，问她：“怎么不一起去？”

燕晏摇了摇头，笑眯眯地抱紧自己的小灯笼：“我舍不得。”

云恕笑出声，拉着她到一旁的空地上坐下，用上午做灯笼剩下的材料，给原本河灯样式的小昙花灯，装上了灯杆，又取下了自己胸前的流速压襟，缀在了昙花灯下面，原本精致的昙花灯，变得更加华贵漂亮。

哪怕很小的一件事，她也会在意，也会努力去把他做得很好。

燕晏偏过头来，眉开眼笑地摇着他的袖子：“云大人，快许愿呀。”

云恕笑了一下，说道：“许了你便帮我实现吗？”

燕晏摇了摇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所以你不能向我许愿，你向你们的神明许愿呀，希望他能听到，就一定会帮你实现的。”

云恕点了点头。

小姑娘又催他：“快点呀。”

“好吧。”云恕妥协，照着学小姑娘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许了一个愿望。

燕晏偏头看他，笑道：“宋岢说，你身边总没人陪你玩儿，这下好啦，堆堆怦怦小白和小刺猬都是你的小伙伴啦，以后你再也不是自己一个人啦。”

云恕微微一笑，看向小姑娘：“意思是，我们以后是一家人了？”

小姑娘用力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轮到云恕来打扰燕晏的清梦了。

一早他就把燕晏从床上提了起来，看着睡眼惺忪的燕晏，云恕捏了一把她柔软的脸，笑道：“今儿我有空，带你去找师傅去。”

燕晏揉着眼睛去洗脸，云恕倚着门框，问她：“想学什么？”

燕晏惊喜地转过头来：“还可以自己选的吗？”

云恕点头：“当然了，刀枪棍棒剑戟，拳脚毒蛊操控傀儡，十八般武艺，你想学哪个，我都能给你找到最顶尖的师父来教你。”

燕晏想了想：“那什么轻松一点？”

云恕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要学好，什么都不容易，还没开始便想着偷懒了？”

燕晏嘿嘿笑了笑，道：“可以都看看嘛？”

云恕道：“只要你不嫌累，我今日一整日都有空。”

燕晏顿时来了精神，她飞快地换好衣裳，洗漱完毕之后，欢欢喜喜出了门，拽着在门外等她的云恕的手。

二人正要往外走，结果刚踏出岂无春居的大门，不看路胡乱窜的燕晏便撞上了一人。

两人都被撞得往后一个踉跄，燕晏揉着额头，看到前面年轻的一男一女，都眼生得很。

那个穿鹅黄色裙子的少女看到燕晏扯着云恕衣袖的手，率先尖叫了起来。

她旁边的青衣少年无奈地敲了一下她脑袋，少女才停下尖叫。

青衣少年恭敬地叫了一声云恕：“师父。”

那少女也跟着叫了一声：“师父。”

这回轮到燕晏惊讶了，原来云恕还有徒弟的吗？

那鹅黄衣衫的少女扁着嘴，不满地盯着燕晏的手。

燕晏见状，连忙松开了拉着云恕的袖子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朝着少女笑了笑。

云恕轻咳了一声，面上的神情稍微严肃了一些：“云落，不要无礼。”

那个叫云落的小姑娘这才低下头，弱弱地应了一声“哦”。

云恕看向她身旁的少年，又问：“云肃，这次怎么提前回来了？也未提前传信。”

云肃抱拳，向云恕汇报了自己喝云落这几个月去南方平乱的情况，又看了一眼云落，道：“这次南方妖乱并不严重，便提前结束了行程。没有提前传信，是因为师妹说要给师父您一个惊喜。”

云恕这下倒牵起燕晏的手了，他道：“我会吩咐宋岢，让他为你们备酒宴接风洗尘。”

云落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那师父您呢？”

云恕笑起来：“我要带你们师娘去找个师父，教她一些防身的武功。”

燕晏一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什么时候成他们师娘了？

她想起云恕昨天晚上的那个问题。

一家人……

不会是这个意思吧？

但不知道为什么，燕晏心里并不觉得很抗拒，反而有一点甜丝丝的。

云恕记得，上次自己把小姑娘为自己画的画收起来了，也就是说，小姑娘事后，又给自己重新画了一张。

他想起来小姑娘说的那句，一家人就是应该整整齐齐的嘛，不由嘴角更加上扬了。

燕晏提在手里，左看右看，握把上，云恕还用小刀雕了细致的花纹。

燕晏开心地将灯笼高高举起来，觉得云恕真是天使一样的人物。

对着云恕小姑娘又欢欢喜喜地抱着灯笼跑进食楼了，一路走，一路碰到一个人便要炫耀一番她的昙花小灯笼。

她拉着云恕，道：“跟我回府，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

二人向玉姑告了辞，便先从布坊回去了。

燕晏从岂无春居里扒拉出来六只大大的孔明灯，一个一个点燃放飞了，云恕看过去，灯笼面上画着十分可爱简便的大头画，依稀可以看出来，除了堆堆怦怦小刺猬和她自己之外，还有一个画得凶巴巴的他。

原本大家都自觉地给云恕留了个好位置，但云恕这个死傲娇非得自个儿远离人群，寻了个远处的位置，虽然远，但好在视野非常好。

每个人都点了一盏灯，围放在舞台的周围，万千灯火中，燕晏像一只翩飞的紫色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