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参军答道，“这很清楚，有人提前泄露了行军路线与方阵安排。”

“太可恶了！从发下行军图到出发不过一刻钟光景……难道？”他不敢往下想，这个想法会让整个军队军心掀起滔天巨浪，会砌底毁灭军队的意志。

于是在短暂的停顿之后，长长的军队又再度前行了起来。

“弟兄们继续前进。”

哎，都怪自己太大意了，仗着兵多粮足毫无顾忌，一时大意就抄了这近道，不过完全不用担心，就算骑兵与辅兵尽毁，也还有近两万步兵，哪知造反兵也不是对手。当前情形下，只好先稳住将领们的情绪，然后坚持原路线前进——此时前进与返回所需路程几乎相当。

铁托木愤怒地问道，“他们刻意攻打前面的骑兵与后面的辅兵，针对性很强，而且提前挖好深坑，这说明什么？”身下的骏马感受到了主人的愤怒，都觉得更为狂暴了，几乎要暴走，被铁托木狠狠地拉住缰绳才平静了下来。

……

这时候，最忙的其实是传令兵，他们拼命地打着马，将来自中军的将令，及时传递到整个队伍里。

但在场的参军们还是不自觉地将目光投向了两名万夫长与侍卫长身上——从时间上一判断，行军图早在发到百夫长手中时，信息就透露出去了。而行军图发放到百夫长手中之前，就在两名百夫长手上。而在万夫长手上之前，在铁托木手上。而铁托木作为大统领，他不可能将信息传递给造反军。

一直到他们路过骑兵们所遭遇的深坑时，看到坑中地狱般的惨状时，心里头才真正慌了起来。但在上官们刻意的忽略下，他们的情绪并未受到过大的影响——不过就是死几个弟兄嘛，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此时真正紧张的，是伴在铁托木附近的参军们，他们对于战争已经造成的损失了解于胸。

所以，给黄巾军送信的嫌疑自然就落在了两名万夫长与铁托木的侍卫长身上了。

侍卫长杜平立即滚落马下，跪在路边大声辩解道，“大人、大人，卑职自幼便跟随在大人身后，不可能背叛大人，请大人明查。”

在亲兵团中的楚重九，刻意关注这边的动向，所以虽然听得不太清楚，但也听了个七七八八，大致明白这是在寻找私通黄巾军的内鬼，便假装肚子疼，向十夫长脱不花告了假去解手，自从被楚重九“救命”后，他对楚重九的敌意就少了许多，像解手这种小事，他自然同意了让他去，只是嘱咐他“要快点跟上，现在是敏感时期，不要让人怀疑了你！”

这时候，队伍中间相当多的士兵是不知道实情的，一方面是队伍拉得太长信息不畅，一方面也是上官们为保持士气而故意隐瞒。

在小黑完成栽赃任务时，他只觉得突然口袋好像一沉，除此以为没有任何感受，然后下意识地将手伸进口袋中一摸，就摸出了一张信纸，叠成了小小的一份，约有半个手掌大，他本能地感觉不妙。

来到草丛中，小黑不一会儿就出现在他身侧，楚重九将自己的想法同小黑说了一遍，“不黑，我写一封信，写给郭红儿的，你待会儿直接放进那名万夫长口袋里！”

小黑汪汪了一声，“阴险的人类。”

若是在平地之上，面对突然的袭击。亲兵们会迅速树起中军大旗，或搭起中军大帐，进行战略指挥，可是在这样的狭长地带，前后兵员展开了五六里长的纵深，军队的尾巴刚刚进入趟水溪，而军队的头部已快走完上坡路，马上就要向山的另一面前进了，这种情况下，无论是用令旗还是靠嗓子喊，都没有办法及时让军令传到相应人员耳中，这才是他们呼了大亏的真正原因。

楚重拿起口袋里的纸笔，故意一笔一画地写，与自己平日的笔迹看起来会相当不同，最起码在对笔迹没有研究的人看来，完全不是同一个人写，然后迅速叠好放进小黑口中。

小黑一溜烟地消失在了草丛之中，此时虽然天上有月亮，旁边还有火把，但毕竟是晚上，两指长的小黑是极容易藏身遁形的。在潜到大胖子万夫长托平马下时，化为一阵黑烟，钻入了他的口袋中，然后又化为一阵黑烟飘入了草丛中。

托平原本就在忐忑之中，毕竟是在他手中丢了一张行军图，一直在纠结要不要老老实实地说出来，但看到铁托木及众人那态度时，便立即打消了这个可怕的念头，这个时候只要承认是自己丢了行军图，那么私通黄巾的罪名就必然落在了自己的头上，只好假装沉着，这么撑着，但是心里毕竟不得安心，就有些魂不守舍。

“不要乱，保持队形。”

“只不过遇上了小股山贼，不用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