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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五章

  • 作者:笑客来
  • 类型:情感
  • 更新:2021-08-01 06:10:42
  • 字数:9842字

天空中,蒋含章的心脏都提到嗓子眼儿了,抖着手用望远镜盯着,只见那巨兽脱离了水面,巨大的黄瞳瞪着天空,黄瞳之中竟然还散发着蓝色的幽光,黄蓝相交的眸色,诡异之极。

蒋含章下意识的又往上飞了一段,那海中巨兽虽然极力翻腾,却到底没长出翅膀来,借来的水力用尽了,便又回落入海中。

机会难得,蒋含章便从腰间的须弥芥子袋里抽出一支自制的望远镜,向水中望去。

天海的海水有毒,若无镇龙网这种法器护持,靠得太近了都会生病,寻常并不得有机会好好看看。

他方才抬头望月,不知不觉不仅升到比海潮还高,还比镇龙网最高处的弟子还要高处丈余,所以那面“水墙”之后的景物,也能瞥到一二。

她身旁的皮裕彬也开始皱眉,道:“再看看,不行就调最后一队弟子支援。”

蒋含章自己制作的镜子,当然知道缩放的比例。

人在这只眼睛面前,只怕都比不上其中瞳仁的大小。

此时,海潮终于开始退了,站在高台宗祠前密切观察着的董秋娘和皮裕彬同时松了口气。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蒋含章的错觉,这头巨兽似乎察觉到有人看到他了,借着又一波海潮扑打的力量,竟然一个翻身,想要凭跃而起!

“怎么回事儿?”站在高台上观测着镇潮进度的董秋娘皱眉,瞥了一眼旁边计时用的香钟,道,“往常这个时候,浪头应该已经退了,这次水浪怎么还在扑打?”

蒋含章也把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拍了拍胸口,他吓得也不轻。

再次调了镜子观测,水浪之下,千百只如同刚刚所见大小的巨兽,每一只的眼睛都是黄色的,也都闪烁着幽蓝色的荧光,正借着退潮的水力飞速游弋,是跟着一同退却了。

直蒋含章看得好生不解。

平稳了下呼吸,再次转动镜子调整倍率,蒋含章看见了,在那巨浪水墙之后,有一只长近千米的……看形体像是海王龙一样的生物,地球上最大的鲸鱼——蓝鲸,在这种巨兽面前,简直小得像一个玩具。

站在“滑板”上缓缓降低高度的蒋含章,已经能感觉到那渐渐涌起的热气了,再在这一片空域呆下去,请等着做蒸肉呢,便转身回堡,可还没落地,却听得一声怒吼道:“蒋含章!你干的好事儿!”

河东狮吼,震得人……想直接脚底抹油,开溜啊。

可惜,他哪里跑得过身后的母老虎,被一把揪住衣领,像拎小鸡仔一样拎起来。

蒋含章被提溜着转了一个圈,顶着一脸心虚的微笑,看着对他怒目而视的董秋娘,打招呼道:“姨母,好久不见啊。”

广陵堡靠海,按说海景应该日日得见,其实不然。

因海潮之故,堡里的主体建筑离海甚远,皮家祠堂建在高台之上,万没有后人居住的房子比祠堂还高的道理,再说了,堡中有结界拘束,不能御剑,房子建得太高,上下都不方便。

所以没有超高建筑、离海又有段距离、寻常没事儿大家也不会总是翻上房顶呆着,自然不像外人以为的日日见海。

不过,堡中倒是有一处地方,是众人皆知的观海好去处,比高台上的皮家祠堂所见之景还要美妙许多,可是堡中没有任何一人愿意往,因为那是戒法堂的最深处——凡是去了那里的人,必是犯了极大的错误,不仅要在堂里挨法棍的暴打,其后还得拖着一身的伤,去那里跪着思过。

再好的海景,也没心思去看了。

蒋含章此刻就在此处,跪着呢,至于有没有心思看海,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两个时辰前。

被姨母揪着耳朵拉进堡里的蒋含章,听了董秋娘一路的怒骂:“蒋含章!你不在你的屋子里安静地呆着,出来干吗!?好啊,不装疯卖傻了,改行做闯祸精作事儿了?”

“疼疼疼!姨母,我冤枉啊!我平时宅着你不爽我,我不宅着了你也不爽我。你说我闯祸作事儿,我作什么事儿了?你就是再看我不顺眼,也不能什么罪状都往我身上推吧!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德行,我就是想闯点儿什么大祸,也得有那个本事儿啊!”他一把年纪了,能屈能伸,武力值实在比不过时,撒泼耍赖求饶服软,那是说来就是来,面子这种东西啊,活久了就知道,是不怎么值钱的。

可是他不这么说还好,这一开口,董秋娘似乎更气了,一脚把蒋含章踹倒在地。

董秋娘的脚力,哪里是蒋含章抗得住的,当即人便扑倒在地爬不起来了,咳了半响,一股股的血沫子从嘴角渗出来。

作为皮家的独子,每次镇海潮,皮元良都跟着自己双亲上高台祖庙走完整个礼程,此时自然也在董秋娘身侧,他素知道自己母亲的脾气,以为只是如过往训斥他一般,最严重也不过抽一顿只伤及皮肉的戒尺,哪里想到他娘下手,不,是下脚真踹啊,吓了一跳,一把拉住董秋娘,磕磕巴巴的道:“母亲,他……他没入武道,你这么打会把他打死的。”

董秋娘似乎是气急了,眼睛都红了,脱口而出:“死了才好!死了才干净!”

皮裕彬一见此态,也上前一步,道:“秋娘,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干嘛打孩子啊。元良说得对,含章的身子骨,经不起你下重手,他就是有什么地方做错了,也得慢慢教啊。”

皮裕彬不求情还好,这一求情,董秋娘盯着皮裕彬,冷笑一声道:“他是我外甥,我愿意打就打,你来装什么好人?轮得到你心疼?”

得到消息的苏青匆匆跑出来,本来也想劝解一二,可见堡主都被怼了,怕此时开口会让董秋娘怒上加怒,当即住口,退到一侧低头静侍,只余紧紧攥着拍子的手指泄露些许内心情绪。

趴在地上咳血的蒋含章此时眼前发黑,脑中嗡嗡作响,胸口生疼,这一脚显然是踹的他内淤血了。

他也不是没挨过董秋娘的打骂,这具身体还小时,他和皮元良被养在一起过——在董秋娘的院子里,那时便日常被打骂,只是多还有个由头,抓了他的错处,被抽一顿看着吓人的皮肉伤。

被打成今天这样,还真是第一次。

他不介意装疯卖傻、丢面儿求饶服软,被骂两句打两下也是无所谓的,可眼下照着往死里弄的动手,真是把他激怒了。

老子他妈的放弃了可以像神祇一样灭世造世的机会,孤注一掷,倒转乾坤,回到这个时间节点上,是他妈的为了被你这么打着玩的吗?

咳着血沫的蒋含章倔强地爬了起来,撑着晃晃悠悠的身体,对着董秋娘冷笑道:“你要真这么恨我,怎么不在我出生时就把我掐死?即不敢下个狠心一了百了,看着我在眼前晃荡又恨恼,尊贵的堡主夫人,你这不是自找气受吗?你活该!”

火上浇油,这下子谁都劝不住了,董秋娘掌心灵力吞吐,直接卡着蒋含章的颈项把人举了起来。

蒋含章双腿离地,呼吸困难,本能地去扳对方的手,却哪里扳得动。挂在董秋娘手掌上,气息奄奄。

这下子,皮元良也好,苏青也好,都顾不得了,拉着董秋娘的袖子拼命求情:

“夫人,含章还小,不懂事,你放过他这次吧。”

“娘,这样真会把他打死的啊,这……这……娘,你住手吧……”

一旁的皮裕彬倒是没说话,但掌中灵力汇聚,已经打算实在劝不住,先动手把人救下再说,可还没等他动作,有一人御剑而来,落地后虚攥住了董秋娘的腕子,正是处理完镇海潮自己负责的任务部分的收尾工作后,急急赶来的蒋飞鹏。

“夫人,孩子做错了,可以打可以骂,但无论打骂都是为了让孩子学好,不应该过度到真伤了身的地步。”蒋飞鹏语气坚定,看着董秋娘的眼神里没有半分畏缩退让。

董秋娘沉默地看着蒋飞鹏,半响,松了手,蒋含章瘫软在地,可稍微缓过一口气,便倔强的抬起头来,一对平时总是含笑的桃花眼,此时只有冰冷的怒意,死死地盯着董秋娘。

皮元良一见蒋含章这神情,急忙冲过来,扯着蒋含章的袖子小声劝道:“你行了啊,收敛点!还嫌闹得不够大?”

蒋含章充耳不闻。

董秋娘看着他,看着这张几乎和她妹妹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脸,很多回忆不受控制冒了出来:

她练了一天的锤法,累得走都走不动了,转身,却见那个嚷嚷着要陪着自己的小妹妹已经趴在身后的石头上睡着了。

没奈何,她只得拖着疲惫的身子,背着妹妹,双脚灌铅一样的往观里走,听着妹妹稚嫩的梦语:“我等阿姐……我留了糖糕给阿姐……不让小六那帮坏家伙吃……”

她都没察觉到自己累得麻木的脸上,竟然有了笑容。

…………

满桌子的阵符,自己算得头痛不已,还要应付妹妹时不时的拿她三年前就已经烂熟于心的初级符咒来询问,讲了一遍又一遍,终于耐不住火气开骂了。

妹妹噙着一汪眼泪,委屈的抽噎道:“我就是不会嘛……我就是学不会。”

粉雕玉琢的脸蛋,梨花带雨的模样,气得她想揍人却下不了手。

…………

她斩了一只翼鸟回来,不见总是第一个奔出来迎她的妹妹,腹中饥饿,想去厨房找点儿吃的,却在厨下见到妹妹宛如炸毛松鼠一样,正拿着擀面杖敲追打大师兄,怒道:“这是我给姐姐做的,师兄你不准先偷吃!”

见到抱着锤子靠在门边的自己,手里的擀面杖还没放下,却已绽开一个笑容,满眼欣喜地道:“姐,你回来了!观里新得了些青实,我做了绿酥,正等你回来呢!我知道你喜欢吃这个。”

一旁的师兄气得哇哇叫,道:“不公平不公平!凭什么好东西都得紧着秋娘?”

妹妹立时气得噘嘴,用擀面杖点着师兄道:“因为姐姐最辛苦。”

她那时说什么来着?

她看着妹妹,道:“你就打算每天这么围着灶台转悠了?”

被这略带呵斥味道的言语弄得有些不安,妹妹揉了揉围裙,道:“我……”

“以后的日子,你就打算这么过下去吗?”她问道。

“我觉得现在的日子就挺好的啊,我笨啊,不像姐姐这么聪明、厉害,再说,有阿姐你在,我也用不着那么长进啊,我就喜欢给姐姐给师兄给阿爹给咱们观里的孩子们做好吃的。”说到后面,妹妹的眼睛亮了起来,笑容一如往昔的那样干净、灿烂。

…………………………

跟着她到广陵堡的第一个乞巧节,一脸憧憬的妹妹虔诚拜月,祈祝道:“姐姐成亲了,有姐夫了,我……我……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我也想要个有情郎,执手相偕老。”

…………………………

太多的画面,太多的回忆,最后碎成片片粉屑,拼出了眼前这个相似却绝非故人的脸庞。

妹妹熟悉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执手相偕老

缓缓闭上眼睛,把翻滚的情绪牢牢压在眼内。

难得有情郎,执手相偕老?

难得有情郎!?执手相偕老!?

再睁眼时,只余冷漠,董秋娘看着蒋含章,冷冷地道:“你不服是吗?你觉得我打你打错了?七天前,你在膳堂做了什么?不用觉得你那点儿小闹剧值得我罚你,我罚你是因为你明知道镇海潮将近,还对内门弟子下手。”

蒋含章的目光闪烁了一下,董秋娘便明白,这小子听明白了,冷笑着道:“不错,倒是比你娘聪明一些,可惜骨子还是一副德行,只想着自己的那点儿喜怒哀乐,自私透顶的货色!”

这场冲突的结果,便是蒋含章被罚到戒法堂深处的守壁崖上思过去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因着董秋娘那一脚威力实在惊人,倒是省了先到戒法堂挨法棍的过程。

闸门关闭后,盐田底部的炎阳阵法开启,其后七天,会慢慢把海水煮沸、煮干。

除了滨海的海闸口,盐田西南侧还有河闸,与长渊支流广陵江相连,等到海水被蒸发到只剩干燥粗盐结晶时,河闸开启,长渊的淡水汇入盐田,将粗盐融化,然后炎阳阵法再启,如此反复七七四十九天……七洗七晒,把海毒杀净,留在盐田里最上面的一层,就是洁白可食的细盐了。

这些巨兽明明是海中的生物,却好像拼命的要上岸,借着潮汐来去对于他们应该是危险的,退潮时一不留神,便可能搁浅在海滩上任人宰割。

求生应是一切物种的本能,可这些水中巨兽的行为却近乎求死,违背了这种本能。

方才那破网的小变故,把蒋含章吓出一身冷汗,发现是虚惊一场后,正待偷偷踩着“滑板”回程,却瞥到了海潮里有什么东西。

不到一刻钟,大海又恢复了原本的平静,笼罩在天地之间的云气、水汽渐渐散去,太阳又现,天还是那个蔚蓝的天,地还是那片大地,仿佛刚才那天地变色的一幕,都是一场幻觉。

上千扇盐田的闸门缓缓关闭,将涌进来的海水锁入其中。

盐田地势比海面低,离海岸又还有段距离,闸口除了闸门,还有一圈高于海平面近十米的海坝,不在海潮日,海水是扑不进盐田的。

眼睛,巨大的黄色的眼睛,与自己对视着。

吓得蒋含章手一抖,差点儿把望远镜直接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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