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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魔君

  • 作者:戚苏
  • 类型:情感
  • 更新:2021-08-01 01:24:35
  • 字数:7394字

阿夭坐在边上编草绳,已然编了许多根了。头也不抬地说:“碧云天独你成天咕咕咕,哪里还说得人家。”

重明扫去阿夭身边的桃花瓣,撩起衣袍一屁股就地坐下,反驳道:“什么咕咕咕,我是神鸟,不是母鸡。”

闹的原先与时静有旧交的神仙,一个个分外激动,就差涕泗横流。

怀玉伤时的日子就过得极为舒坦,无情与重明和阿夭不同,他很纵着怀玉,说什么都愿意听。

时静自上次红莲峰的事后,便不再如过往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过闲散日子,还会去听一听天君在清都凌霄殿与众神仙议事的朝会。

重明从天而降,在他们面前落下老大一块阴影来,问道:“你们说什么呢?叨叨咕咕的。”

怀玉也问他:“你不会出生就是这个样子吧?”

无情依旧淡漠,靠在一旁远眺着天边流云:“少时大概不是这样,后来,总归是要长大的。”

碧云天一向是春暖,几人在廊下挤着,偶尔有风,也不会嫌热。

无情道:“不记得了。”

怀玉有些懒散,撑着下巴,笑说,“这就是凡人的好处了,妖怪也好,神仙也罢,活得都太长啦。他们倒是挺不错,百年过后尽了阳寿,过了三途忘川,再投一遭胎,仍是少年人。”

怀玉有些无聊地弹弹手指:“时静怎么还不回来啊?”

时静今日晨起就出了门,一走便是一日。

也不知道何时起,他竟生出些念想来,成日惦记着云停君几时当归,觉得没了时静在,日子都过得慢起来。

怀玉道:“那你少时什么样?”

时静颔首:“是有几句话要问他。”

阐庐跟在时静身侧往里走,镇魔玲珑塔内阴沉,悄怆幽邃,令人骨寒。

他搓了搓左臂的鸡皮疙瘩,抬臂引路,道:“君上请吧。”

倒也不必走出多远,便是一处空旷之地,远远瞧见一人鬓发散乱,盘腿高坐在一处石台上。

走近了才能看出,那人本不是坐在石台上,而是拦腰截断,整个下半身都与石台连做一处,是完完全全的被封禁起来,分毫也不能擅动。

他手腕上是沉重的缚灵锁,玄铁链坠在地上,身上只穿了素色黑袍。

他垂着头,听见有人走来,才从散落在前的长发里露出一双发亮的眼。

“许久不见,魔君安好?”时静站定在石台前,一些同时被镇入玲珑塔的小邪灵被云停君元神震颤,半分都不敢近身,四下躲了。

魔君宸桀抬手拨开了头发,他一动作,缚灵锁便被从地上带起,丁零当啷的一阵作响:“我当是谁来看我,原来是小神君你啊!你瞧瞧我这般模样,像是安好吗?”

时静道:“我瞧着魔君都有余力令擎祸跑出去闹腾,哪能不安好呢?”

宸桀哈哈大笑,镇魔玲珑塔内部空旷,声音撞在四壁,回音震的候在一旁的阐庐耳朵疼。

宸桀笑够了,才道:“五百年了,你都不来瞧我。你不念着我,我可是想你得很啊!”

时静对这穿耳魔音恍若未觉:“那您可太费心了,自身难保还能耗神记着晚辈,着实令人感动非常。”

宸桀挑眉,往他身后看了看:“怎么?就你自己?我那位漂亮的小朋友呢?”

他眼瞧着时静抿了唇,便颇为刻意地拖长了音儿道:“哦,我知道了。”

时静目光平静无波,就那么遥遥看着他。

宸桀自顾自道:“他来不了吧,你们这是把那小美人儿埋在哪了?你告知我,等我出去了,还得去瞧他呢!”

“出去?”时静轻笑,“魔君有白日做梦的功夫不如多想想自己,腰还在石头缝里呢。冷不丁给你放出去,闪折了可别走不了路。”

缚灵锁响了一阵,宸桀抬指朝时静点了点:“贴心。”

宸桀满身的玄铁链子捆着,动都动不得一下,只两条胳膊还能使一使。

他拨了拨再次垂到面前的长发:“时静,你是不是很好奇,我的宝贝是怎么闯出去的?”

“我只好奇,你落到这步田地,到底是谁对你如此忠心。”时静道。

“忠心?”宸桀大笑“年轻人,画形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易变,唯有利益长久。比起你祖父,你可还有得学啊。”

时静面色冷冽:“我祖父?你是以为我祖父的账,我不会跟你讨回来吗?”

宸桀状似无奈的大叹:“说了多少遍了,你祖父非我所杀,怎么就是不信呢?”

时静道:“真相自有大白之日,魔君好生等着就是。”

里头人你一句我一句,阐庐抹了一把脸,就瞧见时静已经走了出来。

他迎上前道:“君上可还要去别处看看?”

时静拍了拍他的肩膀:“不了,家中养了只脾气差的猫,我若在外逗留太久,他要生气的。”

云停君登了云头走了,留下阐庐站在原地,颇有些迷茫的摸了摸后脑。

时静进了碧云天的结界,上了石桥,遥遥就瞧见他那只脾气差的白猫,正仰在廊下的贵妃榻上眯着眼小憩。

那头白发在阳光下泛着银光,两手交叠与腹上,惬意的很。

个小没良心的,云停君想,亏的自己归心似箭,他倒是睡得挺舒服自在。

无情正看着重明和阿夭学着凡人家的孩子那般翻花绳,一抬眼就瞧见时静过来,刚要说话,就见时静竖起一根手指在唇前,要他噤声。

无情转头瞧了一眼晒着太阳睡的舒服的怀玉,朝时静点头示意,也不顾孩子挣扎,强硬地拎着两个少年的后领子走远了。

时静擦着贵妃榻的边儿坐下,挡住了柔柔打在怀玉脸上的日光。

怀玉皱了皱眉,似是不满,片刻又舒展开,微微侧了侧头,脸贴在软枕上。www.九九^九)xs(.co^m

他兀自好眠,睡的舒舒服服,连尾巴和耳朵都毫不顾忌的显露出来,白花花毛茸茸的卷作一团,耳朵尖儿翻着粉,一颤一颤的。

云停君就有点不满意,心中恶念陡生,就想逗着人玩儿。

他四下里瞧了瞧,正瞧见方才阿夭玩了一半落下的草绳。

时静拆了草绳,抽出一根来捋直,居高临下地瞅着那睡的万事不知的人。

怀玉梦中觉着鼻子痒,他皱了皱了鼻子,就听得上方传来一声轻笑。

他将眼睛眯起一条缝,一抬手,便揪住了眼前晃动的一缕青丝。

时静冷不防他来这么一下,被他拽的往前倾。

他本就将将坐在贵妃榻的边沿,有些不稳,身子这般叫人一拽,就要趴在人身上。

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力道砸了怀玉,慌忙伸手撑在一侧小几上,广袖宽大而不透光,怀玉整个人便被他罩住,两人一上一下的盯着瞅。

怀玉倚在榻上,手里还揪着人的头发。

他被笼在云停君造就的阴影里,阳光刺不到他的眼睛,便能轻易的睁开来,露出一双清澈的异色双眸。

白玉指尖儿绕住了神君的发,刚睡醒的嗓音缓而微哑:“云停君扰人清梦,好不地道。”

怀玉一笑,一双眼睛就弯起来,连带左眼下的小痣也灵动飞扬,时静在他眼中瞧见了自己。

心中一动,突然伸手覆在了他眼上。

怀玉眼前一黑,他自己也不知道是还没睡醒尚迷糊着,还是心中作怪念头使然,竟在云停君掌心里眨了眨眼。

时静只觉掌心内一阵微痒,一如蝴蝶翕动翅翼,他被烫了手似的猛缩回来。

指腹不经意间擦过怀玉的耳际,两个人倾刻间都染上了红潮。

怀玉耳尖发红,他心跳的那样快,自己都说不出是为何。

方才眨那一下眼着实不对,时静面上分明满是错愕和惊诧。

他就那么躺在那,都能看出身上人的坐立不安来。

他心中懊恼,想着得说点什么,便开口道:“云停君跑回来把我吵醒,怎么又不说话。”

时静叫这一句涤清了神思,忙收手坐直了身子,将泛着淡淡粉色的手指藏进袖子里,宽大的广袖挡在腰间,指腹在掌心里一下又一下的磨。

他装模作样地清清嗓子:“你少睡些,要不晚上又要失眠。”

怀玉委屈:“觉都不让人睡了,枉我在这等了你一天。”

他说完就暗恨自己嘴快,胡乱在说一些什么。

时静却一下子亮了目光:“你在这等我呢?”

怀玉摸了摸鼻子,那声音微弱的几不可闻:“没有。”

时静跟没听见似的,整整衣襟站起身来,在怀玉耳朵上揉了一把:“睡吧!”

说罢就逃离似的转身进屋,徒留莫名被人吵醒,又莫名被允准睡去的怀玉一个人在贵妃榻上不明所以地盯着他背影瞧。

他耳朵怕痒,被时静上手一揉,一股子酥麻痒意直接从头顶顺着脊骨窜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儿来,在时静背后气急败坏地喊:“你都给我吵醒了!我哪里还睡得着!”

时静也没想到会在此偶遇阐庐,放下手说:“不妨事,倒是没想到,他们叫你来守红莲峰。”

阐庐抓着手中□□:“君上说的是,别说您了,我自个儿都没想到!您今儿个是来看看那魔君?”

也不往屋里坐,偏要与他们一同呆在廊下,说是热闹,其实总要借着廊下视野开阔,瞧一瞧那碧湖上的石桥。

云停君在红莲峰上打了个喷嚏。

无情此番伤的重些,又流了不少血,留在碧云天仔细将养了一段时日。

“抱歉。”时静以袖掩鼻。

“君上可是着了寒?”这阐庐神君原是云停君座下旧部,早先不过是个小仙,这些年也熬出了头。

五百年前时静因伤避世,多年不曾见上一面,心里本就惦念,如今一见,可是十分关心:“君上旧伤严重,可不敢轻视,须得珍重自身啊。”

每每怀玉逗鸟的兴致起来,招着重明胡乱闹腾,还能多个白捡来的便宜帮手。

只是这人素日里甚少有个笑模样,同他的名字一般,真真是生了一张无情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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