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个孩子是谢家长子的，但谢家不想认，长子嫡孙更不可能承认一个非婚生子，正好有谢永远主动承认，自然把责任推到他身上好了。

这件事在世家大族里不算什么大事，只要撇清关系，打掉孩子，把丫鬟赶得远远的，还不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蔡局长语气还算客气，但神态可没什么掩饰，明显就是把他当做犯罪嫌疑人来看待。

廖金凡闻言笑笑，“省部委那边我们会直接发函通知，我想童副部长也不至于不允许你配合调查。”

“谢主任，现在的情况还不能放你走，毕竟东西是从你家里搜出来的，还要你配合调查一段时间，就在我们公安局安心住下。”

三十年前，谢永远被选中去夏家联姻，迎娶夏家唯一的女儿夏英红。原本这样的好事是轮不到他这个没名没分的私生子，但谢永远很会讨谢家家主的欢心，主动承认家里的一个丫鬟怀孕，是他的孩子。

咬着牙齿吐出一句，谢永远手里的一次性塑料杯已经捏皱，剩下的半杯水洒了一桌子。

廖金凡不动声色地给予他致命一击，把谢裴母亲的尸检报告推过去，“谢永远，你以为你身上只有一件贩毒案吗？没想到你在二十多年前，已经就敢犯下杀人这样的大罪。”

可谢永远偏偏让那个女人把孩子生下来，他的理由冠冕堂皇，新时代、新社会怎么能随便杀人？即便是一个胎儿，在他眼里也是活生生的生命。

“呵、呵呵……原来这个女人早就死了……”

谢永远找回理智，把尸检报告推回去，“廖局长，不怕告诉你，我没见过这个女人。当年的事再提起来，虽然耻于说出口，但也不是什么秘密。”

这个理由非常动人，当然，谢永远真心并不是这样想的。只要有这个孩子在手，谢家长房就永远都被他拿捏住，不想听他的？好啊，带着孩子去验验dna，看你们谢家能不能承受住这种流言。

谢家家主不是没看出谢永远的心思，但谢家和夏家都一样，只有一代家主还算镇得住场面，下面的子女都资质平庸，如果真能有一位手段厉害一些的子孙，对谢、夏两家来说都是好事。

也正是在这种自以为是的揣测中，谢家给了谢永远一个虚假身份，一个离婚单独带着女儿的父亲形象，更容易取得官场上人们的信任。

谢永远一愣，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份尸检报告的存在，抖着手拿起来看了许久，才回忆起谢裴的亲生母亲，那个他连面都没见过的女人。

可偏偏，这个女人哪方面都没用。

一个被人用烂了的东西，还妄想攀附上他这个谢家的下一代家主？

“呵呵，我还真不知道她已经死了。”谢永远神色愈发从容。

原来这些警察绕了好多圈，是因为谢裴的那个下贱妈？那个贱人早点死了才好，对谁都好。

“是谢裴拿出来的这个尸检报告？呵，那个孩子很蠢，没想到你们警方更蠢。”

谢永远上身前倾，细蛇一般的眼神让人非常不舒服，阴恻恻的语调更是让人浑身腻歪。

“谢裴的母亲死因并不光彩，你们也看到了，是死于机械性窒息，她那么一个乱搞的女人，究竟死在哪个男人手上，你们自己去查好了。”

廖金凡“嘭”的一声拍响桌子，“谢永远！现在是调查你的杀人事实，你最好主动交待！”

谢永远抬起手，理理头发，“不用跟我用这种心理战术，对我没用，如果你们有证据就直接派人抓我好了，而不是绕一大圈，故意给我挖个坑。”

“你当我们没有证据？二十多年前的尸检报告，可是清清楚楚地写着，从死者脖颈处提取出的皮肤残留，和你是吻合的。”

谢永远抬起眼皮，倨傲地昂着下巴，“那又怎样？——这件案子早就过了追诉期，你们就算是拿到这份尸检报告，又能把我怎么样？”

廖金凡真是被谢永远的狂妄气笑了，“谢永远，你一向以为其他人都是愚蠢的，可你却自己蠢到这个地步。你难道不知道，立案后的谋杀案是没有追诉期的说法吗？”

“就算是没有立案，只要司法机关认为有必要，同样可以报请最高人民检察院核准。”

这么一份尸检报告，但相关经手人已经死亡，还有谁能回忆起二十几年前的一桩案子，廖金凡心中并没有底。

“其实吧，最高检也不见得能核准通过，就算真的通过了，案子重启时间长、涉及部门多，能不能查出真凶也不一定。”

每每谢永远带着谢裴来见她的母亲，这个女人就借口思念孩子，总是缠着谢永远。

对谢永远来说，女人分为两种，一种是能帮助他的事业的，一种就是满足他的生理的。

夏家老爷子看着女儿独自带着外孙，当然不会嫌弃女婿的情况。

谢永远苦心经营三十年，谢、夏两家的上一代家主在晚年最后一段时间，与谢永远的关系非常紧密，几乎每天都要见到这位带领两个家族延续辉煌的女婿。

相比于谢永远难以言说的理想，在座的几位警官就直白多了。

正因如此，谢永远频繁出现在谢家时，谢裴的母亲——一个靠着美色上位的漂亮丫鬟，对这位名义上的前夫也颇多关照。

是的，就在谢永远“被离婚”以后，这个女人没有离开谢家大房长子，而是继续过着不清不楚的日子，反正吃穿不愁，还有人帮她养孩子，大房公子又喜欢她，干嘛不好好过呢？

但在看到谢永远以后，这个女人似乎有些动摇。老话说得好，自古嫦娥爱少年，相比于年纪老大的谢家大房长子，谢永远这个私生子年轻、漂亮，特别是一双眼睛，看着就如沐春风。

谢永远不知道，他脸上的表情已经抽紧、扭曲，再没有刚才的风轻云淡。

“你们……不能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