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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吓到

  • 作者:小碗
  • 类型:历史
  • 更新:2021-08-18 07:22:55
  • 字数:10824字

谢四小姐过了年才十三岁,也还是个孩子,但是因为性子稳重,馨宜觉得和她讨论这件事也没什么。

谢四小姐脸上闪过不自在,有些凝重了。

问道:“几位迎亲的夫人也都休息了吗?”

谢四小姐说:“是,老嬷嬷早就请她们安顿去了,比庄宜姐姐睡得还早。”

馨宜听着那边房间里没什么动静,就知道大家都趁机打盹呢。

“这样说来,就是三舅舅家里烦恼了。”馨宜放低了声音,“你知道三舅舅的案子具体是怎么回事吗,我刚从宫里回来,今儿还没机会问姐姐,你要是知道就跟我说一说。”

忙乱当然是忙乱,府邸降等,好多东西都要修改,资产账目也都要重新盘点清算交出去,朝廷那边收了帐之后,府里自己还要重新清理,千头万绪的。长房的赐恩伯夫妻两个这些天忙得脚不沾地,不用四小姐说,馨宜早就看出来大夫人瘦了也憔悴了,精神也只是强撑。

“二舅舅在外怎样?”馨宜关心谢二爷在外会被人白眼甚至直接欺负。

她看了看门口,听着没人在外头,悄声告诉馨宜,“这事,长辈们不让咱们小孩子知道,不过有天我恰好听见父亲和娘亲的说话了,就知道了一些,怪吓人的呢。”

馨宜想起那对可爱的双胞胎,嘴角不由就浮现了笑容。

她在谢家关心的人不多,听到这些人都好,心里就松快。

馨宜说:“你只管说,我不怕的,让我早点知道底细,免得哪天见了太后娘娘或者王府里的人,一头雾水的行差踏错。知道了这件事严重到什么程度,我也好拿捏言行分寸。”她搬出皇家来哄谢四小姐说实话。

谢四小姐道:“你可千万别为了三叔去求太后啊,别听了三婶婶哭得惨就心生恻隐,这件事要是真的,原本就是三叔不对,坐牢伏法也是该当,你别糊涂。”

“放心,我怎么会那么糊涂呢,我只是不想从外人嘴里听到,不知人家说的真假,影响我判断局面。”

“父亲没关系的,衙门里的事照做,家里的事跟老太太商量定夺,我看他和平日没什么两样,就是更忙一些罢了。父亲向来不慌不忙的,不瞒你说,就是看着他安稳,我心里才安稳不怕了,还有心思补觉。”谢四小姐说话慢条斯理的,细细道来,“五妹妹和六妹妹也没什么,小孩子不知道害怕,有四舅母体贴哄着,她们每天玩得还挺高兴。”

生活已经够累了,闲下来看点美好的东西不行吗,为什么找这么重口的刺激,是闲得慌?

馨宜来到古代之后虽然很多不适应,但这里慢悠悠的生活节奏和家长里短的日常对她来说也很治愈。

没想到,忽然就冒出一个血案来。

她都有点后悔追问谢四小姐了。知道是命案,可不知道是这样重口的命案啊!

“馨妹妹,馨妹妹?”谢四小姐看馨宜脸色发白,担心地轻轻摇了摇她,“你没事吧?是不是吓到了,你……你别怕,三叔在牢里出不来,我父亲说恐怕是凶多吉少了,所以你很安全的,他伤不着你。再说,这件案子多半也不是他做的,他只是牵涉其中,这是我父亲说的,他不会说没依据的话,况且当初本就是他去亲自查的案。”

她努力宽慰馨宜。

馨宜捏了捏拳头定神,手心的冷汗湿乎乎的。

朝谢四小姐露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她摇头道:“没事,我不怕,就是乍一听说吃了一惊,这事……太离奇了……”

何止离奇,简直变态!

几个月之间,杀害了五条人命,都是年轻女孩子,最小的才不过十三岁,最大也没超过十九岁,而且都是在这些女孩出嫁的前夕将人悄无声息劫走,然后百般折磨致死。等找到女孩的时候,她们全都变成了尸体,骨断筋折,遍体鳞伤,惨不忍睹,而且都被割掉了前胸。

要不是听谢四小姐亲口说出来,馨宜压根不会想到,自己都穿到古代了,还会接触到这么血腥的事件。她以为远离了电视屏幕,这辈子不可能再遇到这些玩意了呢。

而这案子,竟然跟谢三爷有关!

在给谢家降罪的旨意里,这案子就是谢三爷做的,旨意上说他残忍犯下惊天命案,从案件的细节上说,还真是惊天残忍。

“你刚才说,二舅舅认为真凶另有其人?”馨宜反正已经知道了,索性追问到底,压着心头一阵阵的恐惧和反胃的感觉,想要弄个明白。

谢四小姐点头:“是,我父亲私下里跟我娘亲说,这案子难有真相大白的一天了,既然上面让三叔顶罪,三叔就是到死也伸不出冤去。我父亲最近心情很不好,面上不显,可是我能感觉出来他不高兴。他最重真相了,以前他也查过一些命案,总说,要是不能抓到凶手,就是对不起死者。可这次,好像是那个人他动不得,而偏偏三叔又被拖去顶罪。”

馨宜讶然:“真凶是位高权重的人吗?难道是因为二舅舅查到了他,所以他让三舅舅顶罪报复二舅舅?”

“那倒不是,是三舅舅自己牵连其中的,他跟那人私下里走动很多,经常一起做一些荒唐事——这都是我父亲说的。”

“谁啊?”

谢四小姐声音压得更低:“好像是皇上的人。”

馨宜想起皇帝发怒时那张阴森森的脸,觉得反胃,“是内监,宫廷侍卫,还是朝臣或者皇族?”

“不知道,我就偷听了一会儿,其他的还没了解到。”

馨宜纳罕地说:“大家不都说三舅舅性子孤僻吗,好像他没什么朋友,也不怎么出去应酬吧,只喜欢在家里跟老婆怄气打架,骂骂孩子,怎么还搭上皇上的人了。”

谢四小姐难得见馨宜这么评价一个人,不过,谢三爷跟如此残忍的命案关联,任谁知道了也不会对他有好评价。

“谁知道呢。”谢四小姐也随之放开了说,毫不客气地说出她对三叔父的观感,“他心胸狭窄又多疑狡诈,眼神飘忽不定的,一看就是有很多不可告人之事的家伙,在家里有我父亲镇着他,在外头他没了管头,说不定什么坏事都做得出来。”

一旦案发还要连累家族。

平日不见对家里有什么贡献,但坏事总能找到他。谢四小姐一直挺看不上三叔父的,同样都是庶出,为什么她父亲就能堂堂正正做家里的二爷,在外面也是衙门里的干将,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而三叔就整天怨天尤人地觉得谁都瞧不起他的出身,一事无成还要矫情,认为人人都欺负他对不起他呢?说实话,他有做过能让人瞧得起的事吗。

可见一个人是好是坏,能不能有所作为,和出身根本无关。

明明是自己窝囊,还要理直气壮拖着所有亲人往下沉,现在把自己作到死牢里去了。

“怪不得……”馨宜长出了一口气。

“怪不得什么?”谢四小姐问道。

“怪不得二舅舅说,家里获罪不是因为我姐姐打官司,让她别内疚,原来根源在三舅舅身上。”

谢四小姐眼睛睁大,“你是说,家里这次获罪,全是因为三叔?可是,不是还有其他罪名吗?”

她虽然有超乎年龄的沉稳,但到底还是个闺阁女孩子,对外头的博弈一时把握不到。

馨宜悄悄告诉她:“其实,最大的根源是皇上想要拔除积年的勋贵——这些历代传下来的公侯之家,现在对朝廷贡献不多,却还占着很多的祖荫资产,而且有力量影响朝局。朝廷正是缺钱的时候,皇上主持了很多新的增加国库赋税的办法,可是推行得似乎很不顺利。所以他早就想收拾妨碍他的勋贵们了。”

“可是咱们家没有人反对朝廷增加赋税吧?再说,家里又没人当朝,大伯父只是袭爵,我父亲在衙门里除了查案子就是督办粮草水利事宜,官职也不够去参与朝政,为什么要收拾我们?”谢四小姐不明白,觉得馨宜可能想偏了。

馨宜说:“勋贵之间,虽然各有派系,但归根到底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皇上和朝臣眼里就是一群坐享其成还要阻碍新政的绊脚石,欲处之而后快。但是有不可能全动了他们,毕竟有些人有祖辈战功庇佑,有些人仍在带兵,有些人势力强大,所以只能零敲碎打,杀鸡儆猴,一点点动,先从最好下手的开始收拾……”

“我们家里没有人当权,所以好下手?”谢四小姐听到这里脸色白了一下,领会到了弱小才会挨打的道理。

“基本是这样,皇上敲山震虎。再者,加上三舅舅这件案子,皇上恐怕也是厌弃了谢家。而二舅舅他偏生正好是查这件案子的人,还知道真凶,皇上要是为了保护他的人,也许就起了降罪谢家,警告二舅舅的心思。”

谢四小姐道:“我父亲说,这案子真凶是谁只有他和一个亲信捕快知道,连办案卷宗上都没写,因为事关重大他根本没往外说,只是私下里和我娘念叨了一下,连我娘他都没告诉真凶是谁。我想,衙门里都不知道,皇上应该不会知道他查到了真凶吧?”

“他查案,一点点接近真凶,真凶自己会不知道吗?”

“所以皇上很可能知道?!”

馨宜叹道:“或许是吧。或许也是我多想,皇上只是要敲打勋贵而已,三舅舅的案子只是恰好被罗列其中。”

不管怎样,谢三爷是被抓走当替罪羊去了。

而这件恶劣的案子在虹云县影响很大,京城里也有很多人听说了,因为案情太过耸人听闻,民间都当传奇故事传扬。现在,谢三爷被公布成了凶手,对谢家的名声影响极大。

外人可不管谢三爷和家里关系如何,在大家眼里,就是谢家的人犯了案。

再加上旨意上公布的其他大小案子,基本都是枉法欺压类的,最容易引起百姓们义愤填膺,所以现在谢家在民间声名狼藉的,家仆出去办事走动,都会被人丢臭鸡蛋吐口水。

要不怎么萧庄宜的婚礼,谢家只来了本家的几位夫人送亲呢。

要是没有萧庄宜这场婚事,谢家现在就是一个获了罪又名声扫地的边缘家族,墙倒众人推,说不定哪天被人捏个错处告上去,就要抄家流放,彻底倾颓。

所以太后保住了萧庄宜继续做王妃,等于是变相保住了谢家。外人想要拿捏谢家之前,总要考虑一下太后是什么态度。

谢四小姐聪慧,一旦想通之后就想到了好多,很是感激太后,还询问馨宜在宫里的时候太后对她好不好。

馨宜说:“太后待人极好极好,慈祥开朗,我在宫里过得很自在。而且,我能弄明白皇上为什么要动外祖家,也是在太后宫里听了只言片语,什么新政啊之类的,才慢慢想明白的。”

谢四小姐说道:“我以前听父母闲谈时,听他们说,跟高位的人接触能学到很多,现在我总算明白了,果然是这个道理。”

小姐妹两个坐在床上悄悄说话,家里家外地闲聊,不觉时间飞快。

等说的有些口渴,馨宜准备起来倒水喝的时候,发现窗纸外头已经隐约有了亮光。

天要亮了,迎娶快要开始了。

萧庄宜那边屋子有了动静,院子里也响起脚步声,里外的人都行动起来,检查各处有没有不妥当,给萧庄宜补妆。

馨宜和谢四小姐简单收拾一下,一起去了东间。

萧庄宜凤冠霞帔坐在罗汉床上,喜娘给她收拾妆发衣衫,见到馨宜两人进来她忽然红了眼圈。

新嫁娘的感伤终于来了,她舍不得离开朝夕相处的妹妹,等成了王妃,就算是能和妹妹经常见面,也不是同住一个屋子的过往时光了。

“姐姐,你真好看。”馨宜朝她笑着走过去,握住她的手。

当着皇家的人和外人,萧庄宜不敢垂泪,皇家娶亲可不兴哭嫁,强忍住了情绪也对馨宜笑。

屋里众人说着喜庆话,片刻之后几位迎亲夫人也到了,屋里屋外重新热闹起来,而天光还没有亮。

忽然大夫人走到萧庄宜耳边低语,萧庄宜静了一下,笑道:“请她进来,到底是长辈。”

馨宜此时已经退到一边去,不知道这是什么了。不过,很快就明白了。

大夫人出去,片刻之后带着川南侯府的现任侯夫人、婶娘吉氏进来了。吉氏身后还跟着女儿萧明燕,母女俩穿得华贵鲜亮,珠翠满头地进了屋。

“哎呀,快让我看看新娘子!”

吉氏人还没到里间,声音就响亮地传了进来。屋里这么多人也没人大呼小叫,她一来显得特别突兀。

进门之后,吉氏直奔萧庄宜:“竟然这样漂亮!像是天仙一样!燕儿快过来,快来看看你妹妹,多么好看啊,真的把你比下去了!阿弥陀佛,你要是有你妹妹一半美,我做梦都要笑醒!好在你虽然容貌不及妹妹,却是个极其乖巧孝顺的,我也算心满意足吧。”

吉氏哈哈大笑,热情极了。

萧明燕被她拽到跟前,脸上也是挂着笑的,跟以前横眉冷目的样子不同。

她就看不得这些东西。

以前做保姆时,有一家的小两口特别喜欢看悬疑破案剧,每次她上门去做事都碰见他们窝在沙发上看古今中外各种剧集,什么法医啊心理罪啊十大重案啊,画面恐怖音效更恐怖,她打扫到客厅的时候都努力加快干活的速度,让自己赶紧从电视屏幕前离开。

“那好,我告诉你,你别跟旁人说,眼下咱们家里好多人都不知道这件事的底细,只道是寻常案子呢。”谢四小姐到底不放心,走到门口去看了看,确认外头真的没人,这才坐回床沿上,跟馨宜嘁嘁喳喳说悄悄话。

等她说完,馨宜都惊呆了。

谢四小姐摇头:“我不困。家里被围那天熬着很久没睡觉,后来事情平息了之后,这些天我一直在补觉,今儿知道要来陪庄宜姐姐出嫁,我白天已经补过觉了,现在精神得很。你要是不困,咱们说说话也好,好些天没见了。庄宜姐姐现在也正眯着呢,太后跟前那位老嬷嬷心地好,让她歪靠休息一会儿,只要不太过弄乱了梳好的发髻就成。”

真的假的?

竟然活生生一个连环杀人案摆在眼前,而且跟谢三爷有关?!

谢四小姐已经极力淡化叙述了,可是其中的血腥残忍依然让馨宜冒冷汗。

来迎亲的几位贵眷都上了年纪,熬夜撑不住,虽然说是皇家的事情不能马虎,可是规矩是规矩,人情是人情,又不用她们具体做什么,得空就安顿一下也是常理。

馨宜便放心和谢四小姐说起话来,问她这些天谢家上下都怎么样,尤其是老太太身体和精神如何,饮食怎样。谢四小姐一一回答着,让馨宜放心,说谢家现在都安定下来了,老太太是头一个稳得住的,底下人也都稳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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