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下去做吧。行事要低调些，尤其最近不要再招惹谢家了。”

“是。”犹豫了一下，纪纲还是说道:“不是臣搬弄是非，谢家与李昊委实牵涉颇深，那谢方是他手下大将，李昊能够在潜逃，在金陵逃过锦衣卫的搜捕，与谢家必然脱不了干系。臣恐怕不能……”

纪纲入得宫中，把谢玄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的都禀报了，是要他的主子为他讨回面子。

“哈哈哈哈！”明王听后，不怒反笑:“这像是他谢玉树能说的话，着急起来就口无遮拦，当初真不该让他做个武夫，一点也不像个一家之主。”

陛下，您知道他临走前说什么吗？当着大街上那么多人的面呐，就直接喊道‘谢玄造反了’，边上还一大堆叫好起哄的呢。”

“臣愿立军令状，十日之内，必斩李昊！”

“是！”纪纲心中一惊，忙在地上磕了一个头答道。

“你说你也是，咱让你杀个人，你非得嚷嚷的整个金陵城都知道是吧？这是很光彩的事情吗？”

那明王回道:“谢家是江南的谢家，举凡王谢子弟，凡为他国君主效力的，即时剥夺身份，不得再回归宗族，这是早就定下的。你放手去干吧。”www.medabc.com.cn 江南文学网

“你上了道奏折，我看了半天，只说擒杀了李昊多少手下，那顶什么用，在金陵，他还有千军万马不成。重要的是李昊，你没有抓住他，就是白忙活，一点儿功劳没有，更别提还和谢玄架上了秧子，干到现在，你等于是有过无功你明白吗？”

“臣明白。”纪纲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是！”

纪纲离了紫禁城，回了红莲寺，来到刑房之中，一见众人都歇着，立时大怒，左右忙禀告道:“非是属下偷懒，实是连日用刑，刑具多有损毁不堪用的，属下们正抓紧时间去办。”

纪纲面色稍霁，想起今日谢玄如此折辱于他，明王只高高抬起，轻轻放下，一时竟无可奈何，自然迁怒他人，当即手指着人道:“用刑要日夜不停，不能让这厮稍有喘息！”

“臣…一时心急，办事不周，有罪有罪。”纪纲这人，办事得力，认罪磕头也爽利，不如此，如何讨得明王欢心。

正鞭得兴起，李淳风和侯君集二人回转来，见此情状，不明所以，也不去劝。

纪纲见了这二人，怒气稍歇，才止住了不打，三人去别室说话。

“两位大人，我已在明王驾前立了军令状，十日之内，必取李昊性命。两位是奉靖王之命来到金陵，专办此事，如不成功，只怕也无法回转长安吧。咱们这才算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非得勠力同心不可了。两位有什么良策，赶紧说来，过了时候，可没人再像我这么尽心竭力了。”

侯君集先问道:“明王对谢家有什么处置？”

“哼！”纪纲心不甘情不愿，恨恨地说道:“弄不动。总得抓住证据，钉死了他。

我已经派人盯死了乌衣巷、莫愁湖及金陵周边谢家各处宅邸，只是不好进去搜捕。谢玄要是铁了心，藏他个十天半月的，急切之前，着实难寻。到时候李昊没死，我纪纲的脑袋先难保了。”

侯君集也很头疼，今日一见，就知道谢玄不是个好不与的，果然江左风流人物，非言辞所能恫吓。

“李大人？”纪纲看向了李淳风:“你今日怀柔，跟人谈得怎么样，有没有套出什么话来？”

李淳风苦笑着道:“这厮油盐不进，我算是对牛弹琴。”

“那可不行。”纪纲道:“我看这事，多半还是要着落在他的身上。我就不信，他是石头缝里蹦出来，孤家寡人吗？”往门外一招手问道:“他的底细查的怎么样？”

一个中年知事走了进来，张开手里的折子便念道:“张文若，真武九百九十四年八月初五日出生，江西省南昌府奉安县石溪镇张家村人，生父张丰业，生母李氏，现仍居原籍；有一胞姐，名叫张文静，现在就在金陵，嫁与同济堂李建元为妻，数日前才刚刚成亲。”

“南昌什么犄角旮旯来着，那地方十日里能赶个来回吗？”纪纲问道。

“不行。”知事老老实实答道:“至少得一个月。”

“那就就近不就远呗，先把他那个姐姐给我拘来，新婚之喜呀，呵呵，不得贺一贺嘛。”纪纲的脸色露出了淫笑。

李淳风不忍卒闻，他只是感觉，与奸劣小人同流，再怎么正大光明的事情，也显得卑劣不堪，罪大恶极，这到底是怎么了？

那知事为难道:“只是有一桩难处，她所嫁的夫君李建元，乃是药圣李东壁的独子，此君在金陵广孚人望，去抓他的儿媳妇，只怕……”

纪纲凑到他跟前，不解的问道:“是不是我离开金陵太久了，是个人都敢跟我作对，怎么我要抓个人，就这么困难吗？金陵这地界儿，你扔块砖头都能砸着个辅国将军。那怎么办，抓个人还要看别人的脸色，跟六扇门那帮窝囊废有什么区别？我们是锦衣卫，明王亲军！天大地大，明王最大！别说是一个小娘们，就是李东壁，敢阻挠锦衣卫执法，也给我锁了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跟锦衣卫作对？”

纪纲是下了军令状的，又屡次受挫，已经在疯狂边缘，这时候真的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是要拿人。

指挥使发了怒，底下人谁敢多言，当即派了一个得力的千户，飞骑去拿。

李淳风和侯君集相互对视了一眼，里面是掩不住的忧心忡忡，本以为是得了一个强力的臂助，谁成想这他妈完完全全的一个疯子啊，这能干成事儿，别到了惹了一身骚就好。

侯君集微微摇头，他自作死，与我等何干，反正就这一回买卖，干完了回长安了，管他是杀是剐呀，这会儿就得装没看见。

“啊？这属下等就不知了。”

“废物！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留你做什么！”纪纲骂了一句，抄起鞭子来把那牢头打得满地打滚，哀哀告饶。

那牢头道:“如此，只怕命不久矣。”

“打死了算！”纪纲怒气勃发，脱口而出，转念一想还是不行，“且先留着，别刑死了就行。”环视四周，又问道:“李大人呢？”

“陛下，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他谢玄也太猖狂了吧。臣对他是客客气气，恭恭敬敬呀，何况这还是陛下亲自交待下来的差事，他不看僧面得看佛面吧，就这样鼓噪金陵百姓，对抗王命，他他他……他这是心怀不轨，早有反意呀。

牢头回道:“他跟这囚犯说了会儿话后，便自离开了。”

纪纲‘嗯’了一声，突然一惊，这厮莫不是问出了李昊的下落，自己独得大功去了？

“人往哪里去了？”

“陛下，这可不是口无遮拦，谢玄如此放肆，要是不严加惩治，那还得了，金陵还不人人都扯旗造反？”

“言重了。”明王摆摆手，不以为意，接着很严肃的叮嘱道:“这就是口无遮拦，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