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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出丁免役不纳粮

  • 作者:九层之台2
  • 类型:修真
  • 更新:2021-07-14 12:02:39
  • 字数:6316字

郑奇将摔倒的椅子扶起,然后把人扶到椅子上坐好,又好言劝道:“你看,我就是开玩笑一说,里长还当真了。勾补军户,我哪儿有那么大的本事啊?”说罢哈哈大笑。

张屠户脸上的褶子都堆成一块儿了,笑得比哭的还难看。一省的备盗官,自然是没有本事将军户改籍的,可是勾补军户,将民籍改军籍,还不是玩儿一样的简单。充军发配,这是公家官府惯用的手段,而且都用得熟了。近几十年来,军户逃亡及绝户数不胜数,军户制行将崩溃,然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能苟延残喘至今,靠的就是勾补逃军和充配为军这两招。和服徭役不同,这可不是一年半载的事儿,而是子子孙孙难出头啊,能不叫人胆战心惊吗?

张丰年走过去安静地坐下,郑奇正跟乡老有一搭没一搭地谈着,问着今年的收成好不好,谁家的小子在外面混出头了,天上一脚地上一脚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回过头来,瞧见张丰年脸上的愁容,不以为意,反而赞道:“瞧咱们的张捕头,酒席宴间还担心着公事,这才是六扇门的好楷模,张家村的好汉子。”www.medabc.com.cn 江南文学网

那几个老人还能说什么,花花轿子众人抬,这个说他怎么怎么孝敬长辈了,那个说他如何如何踏实肯干了,但就是说不出一件实事儿来,太难了!只有张屠户在一旁笑吟吟的,冷言旁观,也不多说一句话。

郑奇坐在主桌上,由张屠户还有村里的老人,谈得正欢,瞧见了张丰年,立马一招手道:“丰年,张捕头!快来这里,专门儿给你留着座儿呢。”

张屠户把椅子往后一踢,立马跪在地上,身子如筛糠一般,哭求道:“是……是小人糊涂了,做事不周到,请大人再给小人一个机会,将功补过,将功补过啊!”

此话一出,张屠户心里一沉,知道要糟,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的乡老已经抢先把话头接了过来:“没有没有,十几年了,他们家从来都是按时纳粮,从无拖欠。”

郑奇的酒杯本已经放到嘴边,又缓缓放下,正色问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军户出丁当差,是本职,按照役法,是免二丁杂役,百亩之内免粮的,怎么还要交粮?”

郑奇又拿起酒盅来,环视一圈,动情地道:“张家是张家村最后一户军户,如果再销户了,就要重新清点籍册,编拣军户了,这恐怕也不是大家想看到的吧?我知道,这穷山恶水的,大家都不容易,可张军户家为王征战,世代不休,血洒疆场者不可胜数,能传承至今,这才是真的不容易。你们都算是一个家族,一笔写不出两个张字,大家推己及人,多体谅一下,平日里多帮衬帮衬,我这个……多谢了。”郑奇端着酒杯,想了半天不知道自己算是什么身份,只能含糊过去,一口干了。

“是,是这么算的吗?”郑奇坐正了身子,笑着言道。“张里长,咱们来算一算啊,兵士戍边,三年一期,六年一轮,征戍期间,家里缺少壮劳力,因此而损失的收成,是不是要比免去的粮税要多得多?而且,士兵出征,军装盘费,全部要自己筹措解决,一年的花费,一户十年的粮税都补不上!”

郑奇的语气缓了缓,道:“张里长家不是军户,对这个自然不太理解,可能也算不清楚。没有关系,张里长如果愿意,可以把你家划成军户,到时候掰着手指头自然就算清楚了!”

众人皆道不敢,战战兢兢地把酒饮了,张丰年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把杯子往桌上一放,闭上了眼睛,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酒足饭饱,郑奇领着张丰年在池塘边散步,两个人一前一后,谁都没有话讲。“我……”张丰年犹疑了良久,嘴里才吐出一个字儿来,郑奇一摆手道:“行了,咱们也算自家兄弟,说那些都没用。你一向是个不吃亏的,还能叫人把钱粮给敲了去,做主的是老大吧。”张丰年没有回答,算是默认,郑奇喟然一叹,也没有说什么。

“你带文若那孩子来是什么意思,我心里头知道,但修行这个事儿,是胎里带出来的,命中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天地桥不通就是不通,那有什么办法?除非你能请得都天派或者大明宫的大能出手,可话说回来了,咱要有那本事,还用得着为一个户口的事儿头疼吗?”

“这……”几个老家伙哑口无言,张屠户见状道:“张家老大腿有不便,自然是不用服役的,不过,这免粮之事,按照规矩,军户家里有人出丁在营,才不用交粮。但张家现在只有一个孩子在册,算是‘幼丁’,没有人出丁当差,这粮食就……”

张丰年叹了口气道:“你话说得轻巧,手段不是问题,问题是没钱呐。真武丹,凝神香,八珍八奇,炼体器械,沐浴汤药,这都是白花花的银子,这还只是裸武夫,再加上出道后的兵器盔甲,服装盘费。货真价实的武夫,一村儿都供不起一个,穷修士,富武夫,没钱能玩儿得转吗?”

郑奇道:“你要这种货真价实的真武夫,那是不行。可是富有富的玩法,穷有穷的门路,尽你所能嘛。我顶多支援你一点,我也一大家子呢。”

张丰年摆摆手道:“我不是找你哭穷的,你帮我挡住了村里的那些事儿,已经省了好多的麻烦。可是武夫这条路,要是踏上去,就回不了头了。”

郑奇沉默了好半晌,才道:“人生本来也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张丰年回道:“但是武夫的路要难走得太多。”

“那就这样吧。”郑奇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人总是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的,别人实际上做不得半点儿主。“今晚我就要回府城了,替我向你大哥问好。”

“这么快!”张丰年惊诧道:“可人不是还没有找到吗?”

“记得我上午摸的鱼吗?有些鱼那是惹祸精,摸不得的。我在塘里这么大张旗鼓的一搅,目的不是捉鱼,是想把水搅浑了,最好能让它游到别的塘里去,别在我这儿折腾了,这尊大神,供不起呀。今天我这么大张旗鼓的下乡来,就是做给人瞧的。不然我堂堂一个彻地境,逮不住那条小鱼?”

“其实……他就在我家里。”张丰年犹豫了好半晌,最终还是决定把一切和盘托出,你都供不起的人物,我哪儿惹得起?赶紧送走了为上啊!

“还有两月就十二了。”

“那三年后他就要赴卫当兵了,时间不多了,把你张家的手段都拿出来,这才是那孩子保命的本钱,千羊在望,不如一兔在手,做个强大的武夫,比什么虚无缥缈的修士真实多了。”

张丰年叹了一口气道:“这件事情我知道,我曾经打听过的,江南虽然修士众多,但能够修行的也是千里挑一,而且多是家族传承,所以文若不能做修士才是正常,可是张家就这么一根独苗,又是这副软绵绵的性子,怎么办呢?”

郑奇摇摇头道:“那可难说。我瞧那孩子是个内秀之人,这样的人要是做了武夫,要么一事无成,要么还真能闯出一番天地来。关老爷读春秋,孔夫子挂腰刀,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张丰年一路‘落荒而逃’,直奔村口而去,越到最后脚步越慢,然而终究还是挪到了地方。禾场上已经摆开了十几张桌子,张家村是个小地方,居然也凑够了四个碗四个碟,那些六扇门的捕快书记们围坐在桌边,正大快朵颐,一边还有说有笑,看样子不像是来破案,倒像是组团来踏青的。至于那三具尸体,早就被扔到角落里去了,省的碍眼。

郑奇突然转过身来,正色道:“听我说,你要抓紧时间,把那孩子培养成合格的武夫。如今的神州大地,如同水面,表面平静,其实下面早已经风起云涌,依我之见,不出十年,必有大战,等那孩子长成,正当其时。”

张丰年长出了一口气,怒道:“二十年前是这样,如今也是这样!这神州的大战怎么专挑我们张家的孩子长成的时候打?”

郑奇道:“你不要有错觉,当今的世道本来就是乱世,不过是太平了十年而已,千百年来,哪有不打仗的时候?武夫本来就是首当其冲,没什么好抱怨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那孩子今天多大了?”

郑奇呵呵一笑,接着问道:“不知道今天的收成怎么样,能不能按时完税啊?”这就是张屠户该管了,连忙回道:“王座庇佑,今年风调雨顺,赋税一定按时缴纳。”别看张屠户干的活是五大三粗,办事说话却是滴水不漏,和这个身份难免有些不搭。

郑奇又轻描淡写地问道:“张捕头他们家怎么样,别有什么偷税漏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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