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俩人一开口，整个营帐内的视线全都落在了轮班的马夫身上。

那马夫不堪重负，连忙道:“圣上英明，公主英明，此事真的同小的无关！小的本是好好守着马厮，可来了一位公公，说他是替七公主办事儿的，要小的领着他去选两匹马，还把小的支开，同那两匹马在一处待了好一会儿，又自个儿亲自牵着马匹出来，吩咐小的一定要把对应的马交到对应的人手里。”

“既然不敢，那就再想想，当真没有端倪吗？”冷乐颜道。

四人一愣。

四人纷纷磕头，大喊不敢。

“小的也是一样，那人说小的这匹马必须给二夫人，千万不能给错了！”

当差的满脸冷汗，哆嗦着身子想看谁，但是好像又不敢看谁。

四人各个心怀鬼胎，不敢开口，又不敢不开口，于是纷纷打量彼此，看谁先做那个领头羊。

此一言，又将众人的视线转向了七公主。

她这话一出口，牵马的两个马夫当即就被击溃了。

“公主息怒！小的当真不知是谁下的药，但是小的们当时过去牵马时，那轮班的再三叮嘱，让小的把手里的马给四公主，定不能给错了。”

七公主坐在皇后身侧，身子有些微微颤抖，她指着轮班的马夫怒喝，“放肆！本公主何时派人去过马厮？你休要信口雌黄来污蔑本公主！本公主同皇姐乃是姐妹情深，怎的会如此设计她？你若再胡说八道，本公主便让父皇将你五马分尸！”

轮班的马夫惊得频频磕头，“小的所言绝无半句假话！那位公公还是当差的大人亲自领过来的，小的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小的不敢诬陷公主！”

当差的机敏，一看这火最终还是烧到了自己身上，连忙一同跪下，“圣上圣明，下官的确是奉了七公主的命，才把那位公公带去马厮的，七公主方才亲自驾到马厮，说是奉了皇后娘娘口谕前来调马，还拿出了娘娘的令牌。”

四公主看着他们，道:“既然你们一个个都这么忠心维护你们背后的主子，那就拉出去砍了好了，父皇身边不需要你们这种心怀二心，还谋害皇室之徒！”

她话刚落，脸上就被皇后结结实实的扇了一巴掌，“放肆！此等大逆不道的话，你如何说得出口！朝堂之上，无论是太子还是宸王，都是为圣上做事，谁敢有二心？你以妇人之心，就想揣测干涉男子朝政，简直是逾矩！”

七公主捂着红了的半张脸，眼眶都被打出了眼泪，她怔了怔，忍无可忍的冲着皇后扑过去，“你还敢打我！你算个什么东西！阴险狡诈！表里不一！简直枉为皇后！”

“小七！你做什么！”太子连忙上去护住自己的母妃。

一旁的侍卫也赶紧上前把七公主拉开。

七公主已经怒火上头，就算被拽住了身子，还不忘失态的用脚去踹皇后。

皇后狼狈的跟着太子往后躲。

一时间营帐内因此闹成一团。

“好了！”杜霆沉声一喝，威严尽显，闹得再厉害的人，此刻都统统闭嘴，不敢多言。

杜霆这才沉着脸，看向四公主，“昨日在营帐，你姐妹二人又吵了？”

四公主抿着嘴，点了点头。

杜霆叹了口气，这才看向七公主，道:“七公主杜雪，不尊孝道，陷害母妃，有辱储君，设计长姐，波及朝臣家眷，罪孽深重，但念及其初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从即日起，去往皇陵守陵，以此感悟孝道，将功赎过，此生不得回京。”

七公主惊讶的瞪圆了眼，眼泪横流，“父皇，父皇！此事儿臣有罪，可罪不全在儿臣啊，皇后和太子也难辞其咎，父皇明察，父皇明察啊！”

杜霆已经懒得听她再说什么，只是摆摆手，吩咐身边的内监总管高园，“你去安排，即刻送她上路。”

高园领命，带着两个侍卫把人拖下去了。

七公主的尖叫、求饶、咒骂，在营帐外连连响起，不绝于耳。

杜霆厌烦又疲惫的闭上眼，揉了揉穴位，才缓缓开口，“罢了，都散了。”

众人行礼告退。

皇后当下没走，而是上前要来扶杜霆，“臣妾扶圣上回营歇息吧。”

杜霆抬手，把她的手打开后，才缓缓睁眼，冷淡的看着她，“出去。”

皇后一顿，心头一紧，不敢多言，连忙端着身子告退了。

待出了营帐，回到自己歇息的营帐里，她才冷脸吩咐身边常年跟着的嬷嬷，“让那个口不择言的小畜生路上吃点苦，记住，别弄死了，否则圣上又得怪我了。”

“中秋宫宴后，四妹察觉了你的心思，同你越发生分了，你便开始心生歹意，借着秋猎如此好的时机，对四妹动手，还栽赃母妃！”

七公主一朝面临卸磨杀驴，她也气红了眼，“我确实有这样的心思，可你们就没有吗？自从惠贵妃去世，杜娇和宸王享尽了多少荣宠！有宸王在，你的太子之位也备受威胁吧，将来能不能继承皇位还两说呢，你不也挺想置他们兄妹于死地吗？你们母子俩也是因此才来利用我的！如今事情败露，你们倒想把自己摘干净？没门！”

杜霆听他们四人一人几句的说罢，这才转头看向皇后，“这当中，真还有你的事儿？”

皇后跪下，有些委屈道:“臣妾确实将令牌交于小七，让她前去调马，但是臣妾当真不知小七会暗中给马儿下无欢散，以此伤害四公主啊！”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在场马厮当值的没一人能接得住。

“况且调马一事，是小七主动提出的，昨儿个在营帐，小七同四公主生了口角，今儿个四公主要用马，小七便主动请缨去调马，还同臣妾说想借此机会同四公主致歉，臣妾身为母妃，自然希望看到儿女和睦，想着小七如此懂事，心中也倍感欣慰，便毫无防备的把令牌给她了，谁曾想她不过只是在利用臣妾罢了！”

七公主在旁，难以置信的看着皇后，“母后，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分明是你指点我去给她的马下药的，那瓶无欢散还是你交给我的！”

“小七！不可胡言！”太子喝道:“母妃心胸宽厚，母仪天下，从不针对他人，日日想着的都是如何统领后宫安稳，又怎会心生歹意去陷害四妹？倒是你，打小就因四妹深受宠爱，而有意黏着她，意图借着四妹做跳板，得以在父皇眼前出头。”

牵马的两个马夫看向轮班的。

轮班的马夫看向当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