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这赔个不是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就看明天会议桌上各自的本事了。

双方不是什么亲客密友，事情谈完之后何祖成便直接带着儿子离开了季家，刚上车何昀越就是一阵的不忿:“爸，咱们这一趟真是白来了，季家摆明了还不想放过咱们。”

“要求没有。”季北城摇了摇头，“只不过宸宁说了，只要何总诚心来道歉，他愿意揭过此事。”

何氏这些年渐渐做大，想要一口吞掉其实他季氏也是要费一番功夫的。

“哦？”何祖成心中一惊，季宸宁就这么肯定他一定会上门来道歉？“不知季少爷有什么要求？”

“既然如此。”他顿了顿，对着季北城二人微微鞠了一躬，“明天我会带着犬子去季氏走上一趟，给季少爷赔个不是。”

“要求不敢说，但宸宁还是留了几句话的。”

季北城的段数不比何祖成低，面上带着笑语气听着舒服，但话里一点都不肯让步:“毕竟宸宁受伤是关系到整个季氏的大事，我们也必须要给其他高层做出一个交代，何总也能理解吧？”

即使来道歉了又怎么样，回头不还是要去会议桌上跟他们谈判？

这是不愿意私下里解决了，而是要涉及到两大集团的博弈，甚至何氏要为此付出重大的代价。

何祖成叹了口气，这也在他的预料之中。但人总是抱着美好的幻想的。比如幻想着季宸宁突然慈悲为怀，成了既往不咎的菩萨——但事实证明，这是痴人做梦。

“你懂什么？”何祖成收拢思绪，转头看了他一眼，“如果今天我们不来季家，季宸宁恐怕连谈判的机会都不会给我们。”

这个男人已经猜测到他们会来季家道歉，因此态度诚恳的道歉只是第一步。虽然说是谈判，但这已经代表了季宸宁愿意松口放何家一马。

所以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明天如何在谈判桌上将利益损失降低到最小。

何祖成忙连声应下，季北城笑了笑，神情逐渐严肃起来:“那就明天下午两点，我们在季氏会议厅等候何总的大驾光临，宸宁会亲自跟何总谈的。”

由于谈判比较匆忙，是季宸宁定下的时间又是季氏的主场，他们势必会比较吃亏，但能挽回一点是一点吧。

叹了口气，何祖成将桌子上的文件资料都收集了起来，他昨天也已经通知过公司相关高层了，知道今天要跟季氏谈判应该都有做准备工作。

换上一身深色西装，何祖成又恢复成了那个威严的何氏总裁，而何昀越今天也换上了一身深色的西装，看起来正经了不少。

今天谈判他是个不可少的人物，且不说这场事件是他引起的，何祖成也有心想要带着自家儿子历练一番。毕竟他迟早都是要退下来的，而何昀越的手段不说比起商场上的那些老江湖来，甚至比起与他同辈的季宸宁来说都嫩了太多太多了。

“走吧，先去何氏跟公司的其他人会合。”何祖成看了他一眼之后就带着他往外面走去，对于今天这场硬仗，他心里也不免有些没底。

何氏集团的总裁办公室已经云集了不少人，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已经坐进公司董事会的位置，跟何氏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因此公司这次虽有大动荡，也没有急着离开。

办公室门被打开的一刹那，正七嘴八舌讨论的人都纷纷停下了，顿时有不少目光看了过来，瞧见何祖成时纷纷招呼:“何总。”

只是他们的目光落在他身后的何昀越身上时可就没有那么和气了，现在几乎整个公司的高层都已经知道这次何氏突如其来的灾难是因他而起，不过是碍于何祖成，才谁都没多说什么。

然而即使是这样的眼神也让向来受到追捧的何昀越心里感到有些不满，只是看在今天这群人是谈判的主力军的份上，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这里发作。

“诸位昨天应该都已经做过功课了。”何祖成将自己昨晚整理的资料分发给众人，“相信大家对季氏都并不陌生，其中部分人更是经历了上百次的商业谈判，但今天这场关系到何氏后续的发展，希望各位都能严肃对待。”

“那是当然。”

“何总放心。”

……

众人都纷纷应声答道，其中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在仔细地看过资料以后突然开口:“何总，我倒是有一个想法。”

何祖成闻言抬起头:“胡经理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是这样的，季氏财团发展到现在已经囊括了各行各业，他在每一个领域都有所涉猎。”胡经理指着资料上的数据图，“但我发现近些年来季氏有意向电子产品领域倾斜资源，而我们何氏刚好在这一块做的还不错，或许可以跟他们合作一下。”

众人听罢这番分析，骤然眼前一亮。

季氏在南城无疑是只手遮天的人物，即使在全国也是首屈一指的大财团，如果可以跟他们建立长期合作的话，那他们何氏不仅可以安全挺过这次的难关，还可以在以后的发展中更上一层楼，即使失去了那么多的大客户也没什么必要了。

何祖成却是皱起眉:“你有把握吗？”季宸宁那个人可不想是会跟人一笑泯恩仇，携手再合作的老好人。

“有一定把握。”然而胡经理却很镇定，“只要利益驱使，没什么不可能的。”

“好！”何祖成最终拍板决定，“那这一块的谈判到时候就交由你来。”

闻言众人都不免有些兴奋起来，连带着何氏会大出血的担忧都驱散了不少，没想到这次反而是因祸得福，何氏化险为夷，借此要更上一层楼了！

“好啊胡经理，这次就看你的了。”有人拍了拍那位年轻的胡经理的背笑道，连何祖成看向他的目光都不仅满意了几分。

这个人遇到危机不但不退缩，反而还迎难而上，将危机大胆地转化为机遇，不得不说，实在是一个人才啊！

胡经理回以身边的人微笑，脸上尽是自信满满。他有信心打动季宸宁，让他变成助力何氏腾飞的燃料，因为这个世界上只要存在利益，就没有永远的敌人。

办公室中的气氛缓和下来，众人面上均是轻松之色，唯有何二爷眼底隐隐黑沉，不过这会儿也没人注意他罢了。

眼看时间不早，何祖成带着何昀越和公司高层坐车朝着季氏集团赶过去，他们一行八人，3辆车排成一条直线如同长龙一般在公路上呼啸而过，来势凌厉无匹。

四辆车很快在季氏集团总部大厦前停下，几人从车里出来的时候，引起了季氏不少员工的注意。

来季氏谈生意的不少见，但多是三四人，动这么大阵仗的实在是罕见，一看便知是要谈一笔大生意。

更有不少人直接认出了走在最前当的何祖成本人，毕竟这段时间何氏的事闹得风风火火的，这位何氏总裁可没少出境，被网友戏称为另类网红。

但好在季氏的员工都比较有素养，虽然心里疑惑，但当着人的面倒也没有过多私下里讨论，只是多看了几眼就走了。

没想到他居然在书房睡着了，也是这些天一系列的事情把他搞得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直到昨天确定了谈判一事之后，才有困倦袭来。

桌子上仍然摆着季氏最近的发展情况以及何氏的情况和未来发展的趋势，他在做评估分析。今天的谈判肯定会让出去一些利益，但最关键的就是哪些利益能让，哪些不能让，以及季氏发展需求很可能会需要哪一些利益，他们究竟能不能给他们。

何昀越顿时无话可说，但在他的心里，季宸宁这个名字已经蒙上了一层阴影，这个男人实在是太难缠了。

即使是说好了要谈判，但网上和媒体上关于何氏集团的报道并没有消失，相反，由于何氏集团一直都没有出来澄清过的缘故，这些事件还愈演愈烈。

季北城笑了笑，他其实心里很清楚何祖成来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也就不愿意再多跟对方绕弯子:“其实，对于何总的来访，宸宁有交代过。”

这也是也在警告何氏，谈判一天没有达成，季氏就不会从这场漩涡中抽身离开。

翌日清晨。

第一抹晨曦洒向大地的时候，何祖成从书房的座椅上清醒了过来，他揉了揉发酸的手臂和腰腿，站起来活动了一下。

而且别看现在舆论炒得这么激烈，这也只不过是让何氏动荡一阵子罢了。虽说对其日后的发展的确是有影响，也算是给它一个教训，犯不着彻底将它毁灭。惹急了何祖成这只老狐狸反而得不偿失。

“真的？”何祖成一阵惊喜，如果季宸宁肯放他们何氏一马，就此罢手，那当然是最好不过，只不过他就是怀疑，季宸宁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只是季总恐怕还有什么要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