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堂堂何家少爷，要是被打的浑身是伤推到季宸宁面前给他道歉，祁菲知道了会怎么看他？

想到祁菲，何昀越脸色有些难看，手指死死地收紧，显然是不太愿意过去。

“给他上药，不许绑绷带。”何祖成瞥了一眼自家儿子身上的伤势，咬着牙深吸了口气，才冷声道，“给他找来一身新衣服换上。”

管家不敢过多反驳，按照老爷说的给何昀越上了药换好衣服，但是刚穿上的白衬衫很快就又被后背的伤给染上了一道道血迹，看起来更是狼狈。

何昀越身上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鞭伤直接暴露出来，在这样红色的视觉冲击下伤势看起来更是触目惊心，可见何祖成下手之狠。

孩子闯了祸，做家长的打也打了，又不可能真的打死人，所以看到这一身伤痕再加上诚恳道歉一番，估计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但这口气他只能硬生生忍了，谁让是自家儿子伤人在先呢。

等到外面的记者都被清理干净之后，何祖成才缓缓地从沙发上起身，瞥了一眼低眉顺眼的何昀越道:“跟我走吧。”

何祖成注意到了他的情绪，眉头立刻就竖了起来，严声道:“今天你必须要给我去，不然你自己跟来，不然就再打一顿我让人把你绑过去！”

“去哪儿？”何祖成冷哼一声，“自然是去季家赔罪！”

“爸！”何昀越惊愕地抬起头，接触到父亲的眼神之后又缩了一下身子。他现在才总算是明白了父亲之前说的不打他就没办法给季家一个交代是什么意思。

还打？何昀越反射性地颤抖了一下，听着父亲斩钉截铁的话知道这事儿没了商量的余地，终于点了头，不情不愿地答道:“爸，我去就是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何祖成简直快要被他气死了，“等会儿到了季家最好给我收敛起这种态度来，我是带你去上门给人家道歉，让他们放何家一马的，不是去讨债的！”

何昀越咬了咬牙，到底还是将所有的情绪都收敛起来，低着头乖乖地跟在何祖成后面进了车子里。

未等何昀越说话，管家先忍不住开了口:“这又要去哪儿啊，这……”少爷都被打成这样了，还不好好将养着？

“算了，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何祖成皱眉思忖几瞬，告诫儿子，“一会儿到了季家后你就一口咬定自己是误伤，本来是不愿意伤到季少爷的，只是想用刀子吓唬吓唬那个女人而已，没想到季少爷会突然出现，慌乱之下才错手误伤了他，明白了吗？”

何昀越点点头:“爸，您放心吧，我会好好道歉的，一定争取季家的原谅。”

这才像是说了句人话。何祖成脸色稍稍缓和下来，盘算着今天一定要把季宸宁这件事给解决。再拖下去的话，即使后来季家肯放过何家，那些烂摊子也会把何家给折磨得元气大伤了。

车子很快在季家老宅门口停了下来，何祖成率先下了车，从副驾驶上提出来管家准备的礼物，都是一些上好的补品还有一幅名家书法——补品实际上是做个样子，季家什么样的补品不缺，至于名家书法是他特地从自己父亲保留下来的一些东西里拿出来的，这个是送给季父的，上了年纪的人就爱琢磨这些玩意。

大家都是体面人，有了这些打头，再看昀越这副惨样子，想来季家那二老也不会再多计较这事儿。

他们松了口，季宸宁那边就好说了。

他心中算盘打得精，却不知季家父子二人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哈哈哈季总，许久未见，您风采依旧啊。”还没有见到人，别墅大厅外就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倒是让人隐约有了好感。

伸手不打笑脸人，季北城微微缓和了脸色，看到有人提着东西进来便起身迎接:“原来是何总，有失远迎，快请坐。”

只不过沈曼云就没有那么好的脸色了，始终都坐在沙发上没有动过。

何祖成却没有依着季父的意思在沙发上坐下来，他面带愧色，似乎是不好意思坐下，只是将礼物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季总，实不相瞒，我今天是带着犬子来上门道歉的。”

季北城神色一动，面上却仍然不动声色:“哦？不知为何道歉？”

这老狐狸！何祖成心里暗骂了一声，从他进门到现在，一直都是季家掌握了主动权，逼得他不得不把姿态一再放低。

“惭愧。”虽然腹诽，但是何祖成面上却尽是愧疚之色，“我直到今天才知道，家里不成器的孩子误伤了季少爷，了解了情况我这不立刻赶过来了。”

“误伤？”一直没有说话的沈曼云听见这话之后直接将冷哼一声，坐正了身子，“我儿子腹部的伤口你知道有多深吗？”

她眼神不善，瞥向何昀越时更是带着浓烈的敌意。自从小儿子遇车祸成为植物人之后她就把大儿子看的比什么都重。对于这个捅了她儿子一刀的人，她是半点好脸色也没有。

“季太太，昀越平时被我宠坏了，但他也是个有分寸的人，当时只是想拿刀吓唬吓唬那位小姐，没想到季先生会突然赶过来，混乱之下才失手。”何祖成正色道，“但我也知道，伤了人就是伤了人，今天我把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带了过来，要打要骂，任凭你们。”

说着他就向后呵斥了一声:“还不快过来给季先生季夫人认错！”

何昀越颤抖着身子走了过来，他脸色虚弱，步伐还有些不稳，站在季父季母面前像是随时会倒下一般，但还是规规矩矩地对他们深深弯下腰去:“季伯父季伯母，我知道自己不小心伤了季大哥犯了大错，父亲已经好好地教导了我一番，我不敢请求你们的原谅，请你们责罚我吧。”

他说罢弯下腰去，衬衫就紧紧地贴在了背上，露出斑斑点点的血迹自己隐隐透出来的伤痕，从脖子里露出来的伤痕一角和脸上的巴掌印也可以看出来被修理得有多惨。

明显不是只被“教导”了一番。

季北城心里冷哼一声，这是在做给他们看呢。虽然是上门来道歉，又口口声声说着要他们责罚，但人都被打成了这样他们还有什么话好说的？总不能真的再去责罚吧。

就是沈曼云看见那些伤痕之后，脸色的情绪都变换了不少，最起码总算没有像刚进来时那样给他们甩脸色了。

“起来吧。”季北城点了点头，对方都做到了这个份上，再揪着反倒是他们太小气了，“既然知道错了就行了。”

“还不快谢谢季总季夫人！”何祖成张口斥道，等何昀越谢过退到一旁后又陪着笑，“不知季少爷是否在家里？”

他也知道现在季家的话事人是季宸宁，再说这次受伤的本就是季宸宁，他们来道歉也要求得当事人原谅才好。

只要说通了他，那么一切事情就都好办了。

可闻言季北城却摇了摇头:“宸宁现在并不在家。”

“这……”何祖成面有难色，最终叹了口气，“本想找到季少爷亲自给他道个歉的，没想到居然这么不凑巧。”

何祖成使劲地瞪了他一眼，简直是恨铁不成钢:“要不我说你是个不成器的东西，想对付一个女人多的是办法，用的着你亲自动刀子？”

何昀越低头不语，如果不是那个女人得罪了祁菲，他堂堂何家少爷才懒得亲自下场对付一个女人。

早早得了何祖成的吩咐，车子很快驶离了何家门口。

因为浑身是伤的缘故，即使是坐在软软的座椅上何昀越也感觉浑身不舒服，何祖成看着自家儿子脸色苍白的模样皱了皱眉，打完了之后才记起来一件事:“你好端端的去捅季宸宁干什么？”

管家动作更加小心，索性拿了剪刀将他伤口附近的衣服都剪了，这才露出鞭痕累累的脊背。

他眼中浮出几分疑色，这孩子难不成是脑子进水了？就算看季宸宁不顺眼，也犯不着直接去拿刀捅人吧？

“我又不是故意要捅他的。”何昀越低着头，眼神闪烁着不知道该不该说出程稚心的事情来，但想到父亲刚才发的那通火，还是选择简略地糊弄过去，“他身边有个女人不检不点的，我想给她点颜色看看，谁知道姓季的冲了上来，刀就捅到他身上去了。”

其实他还想嘀咕一句活该，但是考虑到自己父亲正恼怒他得罪了季家这件事，当即还是决定闭嘴。

何祖成却只看了一眼没再说话，继续吩咐管家:“通知物业把外面那群记者清理了，让保镖也出去，但是不要跟他们动口或者动手，只告诉他们再堵在门口就以扰民起诉他们。”

现在知道了灾祸源头，他也不用再顾忌那么多了。他心里清楚得很这群记者能进出这个别墅区恐怕背后也少不了季家的影子，季家这是想着法儿地让他恶心一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