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园：“你一个四岁的毛丫头，也叫女人？”

阿晨：“好歹，我也能进女厕所呀。你们俩在厕所烧包，把我带在身边也不碍你们事呀。”

思园指了指侧面的一个巷口：“在那个巷口，当着众人的面，你妈妈摔了你爸爸的吃面条的碗，扇了他的耳光……你爸爸，七尺男儿，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其实坏事，还不是他做的。”

阿晨的眼泪无声地流下来。穆慧搂着她：“阿晨，错误是姑姑犯的，不是你爸爸。”

穆慧：“你说，这事对你爸妈，对我们整个家庭的打击有多大？”

阿晨：“两位老同志，你们当时也糊涂，我也是女人……”

穆慧：“你那时候，太小了。”

思园：“冰淇淋要化了，快吃吧。”

穆慧在阿晨头上荡了一巴掌：“不就是你馋嘴吗，你瞧你，吐着红舌头，一个劲地舔冰淇淋。把你带到厕所里，要是吃出病来，秦晴还不把我们吃了啊？那时候，你是秦晴眼睛珠子。”

思园仍然在回忆，说：“当时，那里有个人卖气球。”

穆慧：“我怀疑，她跟拐子是一伙的。”

阿晨：“应该叫掌上明珠。”

思园笑道：“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太大意了。”

穆慧：“我们有错。”

阿晨：“你们吃吧。我今天不能吃。”

思园笑道：“在路宇叔叔面前不能这么喊，不然他真嫌我老，动起心思把我抛弃了。”

阿晨：“你们想一想，我叫丁牧曦。丁，因为我养父叫丁枫。牧曦，可不就是穆晨吗？”

穆慧：“牧、穆，同音。”

思园：“晨曦，曦就是晨啊。”

穆慧点头：“这个对手，良心未泯啊。”

阿晨感觉口干，又吃了一些冰淇淋，舔了舔嘴唇，说：“再说了，阿昕阿昀虽然得到那么多的爱，但是，他们也有不如我的地方。我在初中毕业之前，一直跟随养父母生活在北京。”

穆慧：“你自小儿学得的这一口京腔京调，奶奶和外公外婆喜欢得不行，江心洲人也羡慕得不行。”

阿晨：“虽然是外地务工人员的孩子，可是，我的童年少年是在首都度过的。后来因为户口的原因，我回张家口参加中考，考进职业技术学校。在那里只有两三年。”

正说着，阿晨手机来电，她接听：“爸爸！”

电话里，穆广小心翼翼地说：“阿晨，今天累不累啊？”

阿晨：“不累。”

穆广：“那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们，晚上参加那个应酬的。”

阿晨：“爸爸放心吧。我们马上回去。”

穆广：“跟你讲，萨冰坚持想参加我们这次招标会，说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们咨询专家，也同意他出院。我把他接出来，现在也住在安徽大厦。”这些话，明显带有讨好阿晨的语气。

此时，在安徽大厦，在穆广入住的套间，里间是会客室。穆广与萨冰触膝交谈。萨冰体弱气虚，说话声音细微。虽然断断续续，但他第一次坦诚地交待了他在飞虹当卧底的全部过程，也坦诚地讲述了他所知道的程少尘拐骗阿晨之后的事。

尽管很多事，穆广已有隐约的感知，但他依然义愤填膺。他咬牙切齿：“这个王八蛋！”

萨冰起身，踉跄着为穆广续茶，双手捧着茶杯递给穆广。穆广双手接过杯子，萨冰顺势跪到他面前。

穆广放下茶杯，双手搀扶他：“萨冰，你这是干什么？”

萨冰：“穆总，这一跪，不是我萨冰的个性。商场如战场，兵不厌诈。程少尘安插卧底搜集情报，没有道德问题。我是他手下，拿他的薪水，为他办事，忠诚于他，也没有道德问题。我这一跪，是我妈临死前交待我的，叫我以后离开程少尘，跟你干。他毁了我妈的一生，也差点毁了阿晨。这是他的罪孽。”

“萨冰你起来，好好说。”穆广把萨冰扶起来，坐到沙发上。

萨冰：“东方油田项目，关系中国人的尊严。穆总你不是在为自己拼搏，你是在为中国电缆行业拼搏，为中国人争脸。这个大义，我是知道的。我想跟你干。阿晨是我的……不说了。”

“投名状！”

“不能这么说。”

“你小子无情无义。”穆广一笑，“你们不是在谈恋爱吗？把女朋友当‘投名状’使用？亏你还能讲得出口。我要告诉阿晨，阿晨会怎么想？”

萨冰很不自然地笑道：“穆总，阿晨是丁牧曦的时候，就已经是金枝玉叶，我就配不上她。现在还原为穆晨，很快又成了县长的女儿，还有个美国妈妈。你真以为七仙女跟董永能成婚吗？成了，不也是悲剧吗？更何况她才十八岁，秦总允许她这么早就订终生？”

阿晨：“两位老同志想一想……”

穆慧把脸颊的一缕头发捋到耳后，笑道：“谁是老同志啊？”

阿晨也陷入沉思。陷入沉思的阿晨，前面说今天不能吃冰淇淋，现在居然不知不觉地吃起来。她说：“这事不怪姑姑，更不怪思园阿姨。要怪还是怪穆广。”

穆慧愕然：“不是讲清楚了吗？你爸那时正在朱老革命家里谈正事呢。”

阿晨：“这么说，我跟阿昕阿昀之间，原来还有个弟弟？”

阿晨：“怪穆广这个人太能干，太强势，太坚韧了。对手竞争不过他，只能从我身上下手。一开始，只是想干扰他一下，如果他识时务，知难而退，把业务让给人家，没准儿，人家就会把我完璧归赵。可是，我这个老爸个性就那么强硬，在丢失女儿的情况，居然咬着牙把标招下来。后来，妈妈差点出了人命，下面一个弟弟也夭折了。爸妈差点离了婚。这个时候，他的对手只能将错就错。他不敢把我送回来，怕承担法律责任。再往后来，对手发现我是一个筹码，在关键的时候可以跟穆广做交易，所以，干脆一直隐瞒了……”

穆慧和思园瞠目结舌。穆慧：“丫头，这些内幕，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参与了对自己的绑架？”

思园：“你是推理出来的吗？”

思园：“错误也有我一份。”

阿晨：“快别说了。这是我的命！”说着，破涕而笑，“我现在不是很好吗？”见姑姑和潘姨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她说，“再说，也怨我自己笨，如果聪明一点，自己溜出来，找到你们，或者直接到派出所报警不也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