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秦墨之前所说是不是可以相信，他却又无法确认。

秦墨现在可没功夫去搭理正犹疑不定的齐敬岳，他正集中精神用灵力捉住一条丝状白虫，将它拖往经脉的末端。有金尧在旁边看着，相信齐敬岳也没有本事打扰到他。而齐老家主，他就算想抗拒，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不管具体什么理由吧，反正但凡是有人对秦墨不友好的，他都会想上去挠他一爪子，至于挠完后会是个什么后果，秦墨说这边不许随便杀人，那就给剩口气好了。

所以，现在齐家老祖就只剩这么一口气了。

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金尧就把秦墨划拉进了自己人的圈子里，甚至比把他带回摇山派，跟他一起长大（？）的丹泉子更亲近。至少如果有人对着丹泉子这样大呼小叫的，他不会这么生气。他自己觉得这应该归咎于秦墨脾气太软和，年纪小，修为又弱，需要他时刻看顾，不然容易被人欺负。

让这样一个齐家的敌人抓着他爹的脉门，齐敬岳总觉得有些不妥。但是刚才秦墨的话又仿佛巨大的锤子，在不停敲击着他对齐家人已经摇摇欲坠的信任，让他不断怀疑自家老父亲伤重难愈的说法只不过是自家老祖的敷衍说辞。至于他是真的搞不明白，还是在替某人掩饰，这就不得而知了。

秦墨这时凑了过去，把之前拿出来的资料往齐敬岳手里一塞，然后抓着齐老家主的腕子把了把脉。脉象虚浮滞涩，有带有些不正常的轻微颤动，很是奇怪，但似乎很难分辨什么是经脉损伤造成的，什么又是中毒的表现，看样子这丝状的白虫子真不是简单的东西。

秦墨试探着从脉门把灵力缓缓送进齐老家主的经脉中。齐老家主的经脉被这些虫子啃噬了这么多年，又被毒素侵染，早就脆弱不堪，灵力通过时一不小心就可能会造成这些脆弱的经脉断裂，要不是他有观脉之术傍身，能够随时随地查看经脉的状态，他是不敢做这样的试探的。

距离脉门处最近的经脉末端，自然就是指尖了。秦墨想试着将齐老家主经脉中的丝状白虫拖出一条到体外来研究一番，不损伤经脉的最近出口自然就是指尖，但是，短短的数寸距离，所耗费的精力，甚至超过他平时炼上一炉三品的丹药。

齐敬岳看着秦墨一脸凝重地给自家老爹把脉，感觉手足无措，是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秦墨跟齐家的关系他们也是知道的，就是听说了有人打上门来，把家主都打伤了，还要和老祖比试炼丹，他们才会出来了解情况，只是他老爹的行动有些艰难，等他们到丹房的时候，比试都快结束了。

倒不是说这需要消耗很多的灵力，而是必须进行极其精细的操作，用灵力裹住那条白虫，尽量减小它的挣扎范围，以免伤及齐老家主脆弱的经脉，还不能力气用大了把白虫捏死，单单把它活生生拖到距离最近的拇指指尖，就足足用了半个多小时。

之后，秦墨飞快在齐老家主的拇指指尖开出一个针尖大小的口子，混合着些许鲜血，将那条白虫从指尖的伤口处拖了出来。

“来，仔细瞧瞧，这就是让齐老家主‘伤重难愈’的罪魁祸首。”秦墨始终用灵力裹住那白虫，展示给齐老家主和齐敬岳看。

他把自身的灵力凝成跟那些丝状白虫差不多粗细的细丝，一点一点进入齐老家主的经脉，慢慢靠近距离最近的那条白虫。

对的，就是琥玉｜洞天吞噬掉的那处小空间里泡着那颗不知是什么东西的蛋的那个泉水。

加这个水，主要是因为万物之源的作用太强大，一滴下去就能起死回生，这要是浓度过高，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秦墨的目的是提高齐老家主的生机，但万一这高浓度的万物之源用下去，连那些虫子们的生机都给提高了，这就恐怖了。

秦墨让齐敬岳给齐老家主喂水，一定要慢慢地喂，喂一口就要观察一下齐老家主的反应，而且秦墨同时也在用观脉之术观察着那些白虫子的反应。

好在小半杯水喂下去，长期因为无法运功而干涸的经脉和丹田有了些微灵气的滋润，显然舒服了不少，还因为微量万物之源的关系，齐老家主连精神都好了不少，至少可以开口了，而且目前那些虫子并没有什么异动。

“小伙子，多谢你了。”齐老家主拒绝了齐敬岳再次送过来的水杯，这杯水的珍贵齐敬岳可能不太清楚，但齐老家主不会不知道，灵泉水，在地球这边都快要成为一个传说了，“说实话，你这杯水我是真的不应该喝，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们齐家的敌人……”

“齐老家主似乎误会了什么，我对你们齐家没意见，只不过是跟齐敬河有仇而已。我的要求只是让齐敬河得到应有的法律制裁，这并不过分吧？”

听秦墨这样说，齐老家主也不能再说些什么，齐怀森那一家子，齐老家主对他们的感情早在之前齐敬河说漏嘴时开始，就已经从亲人变成了仇人。就目前来看，秦墨跟他们应该是一个阵营。

不过现在说报仇还有点早，目前最关键是治病。之前对人世已经生无可恋的齐老家主现在求生欲旺盛，他现在想的是只有自己好起来，恢复修为，然后夺回齐家的控制权，才能给儿子报仇。

秦墨想要找出这白虫子的来源，齐老家主回忆当年，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那段时间他没有出过门，饮食也和平时一样，没有吃过什么特殊的东西。

“你自己的生活没有异常，那就想想身边人有没有什么异样，特别是齐怀森那一家子。”秦墨提醒道。他一直觉得这白虫子的来历特殊，也许齐老家主会有些线索。

“怀森……”齐老家主皱眉，“他还是和往常一样，经常和一些狐朋狗友一起出去花天酒地……”然后他突然好像想到了些什么，“那时候他好像还交了什么新的朋友，说是什么少数民族的……”

秦墨一点都不想知道那老纨绔的交友状态，听齐老家主提起这个也不怎么在意，倒是齐敬岳在旁边嘀咕了一句，“有什么少数民族擅长养虫子的？”

“你们这里不是有个少数民族擅长养蛊吗？那不是跟养虫子差不多？这时金尧突然插了一句。

齐老家主之前的状态就已经非常糟糕了，因为秦墨拿出了三十年前的事情的调查结果而勉强打起了点精神，现在似乎又快油尽灯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现在这个情况，秦墨也不知道该怎么治，在没有具体解决丝状白虫子的方法之前，也不敢随便用药。他想了想，拿了一小杯下品灵泉出来，然后又偷偷往里加了些含有万物之源的泉水，加的不多，最多也就一毫升左右。

这白虫身长不过寸许，粗细不及头发丝的十分之一，以齐敬岳普通人的目力几乎无法看见，而齐老家主现在虽然无法动用灵力，但神识却还在，倒是可以用神识仔细辨认。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齐敬岳虽然看不见秦墨手指捏着的东西，但他发现自家老父亲看了之后脸色巨变，一脸震惊，就知道这肯定是有什么古怪的。

金尧早就看这什么所谓的老祖不顺眼了，才一百多岁，就已经学会倚老卖老了，他三千多岁的说什么了吗？见他竟然敢这样训斥秦墨，自然也就对他不客气了。

“一种极细的虫子，你可以找个放大镜过来看，现在还是活的。”秦墨捏着虫子的手晃了晃，“齐老家主的经脉和丹田里，全都是这种东西，在不停啃咬，虽然造成的伤口极其细小，因为筑基修士本身的自愈能力，并不会使经脉断裂，丹田破损，但架不住它数量多，只要这虫子不死光，你吃再多疗伤的丹药，伤势也好不了。更何况，这虫子还会分泌毒素。”

“这……这东西又是怎么跑到我父亲的经脉里去的？能不能治？”这回齐敬岳也震惊了，都三十年了，父亲这伤势拖了三十年，那不就是说这虫子已经在父亲的经脉和丹田里呆了三十年？这也太可怕了。

“怎么进去的，那就要问齐老家主自己了。”秦墨拿出一只玉瓶子，把虫子塞进去之后，用符箓封住瓶口，防止虫子跑出来，“当年去没去过什么奇怪的地方，吃没吃过什么奇怪的东西？想要治疗，先要搞明白这虫子到底是什么才行。”

秦墨也不去管齐家老祖的伤势，反正当场没嗝屁的就死不了，有的是人会给他喂丹药疗伤。更何况金尧也是为了他才出手伤人的……好吧，金尧根本就没出手，谁叫齐家老祖连一声虎吼带起的气浪也经不住呢？修为太次，没眼看。

齐家人都一窝蜂手忙脚乱地照顾重伤的齐家老祖去了，也没人敢来找秦墨和金尧的麻烦，但是除了自己的亲儿子，根本就没人管已经奄奄一息的齐老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