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李小子刺杀成功，向外逃窜开始，光是“憨憨”就有好几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就是个敷衍的龙套嘛。

……

“好你个黒厮，浓眉大眼的，竟是个拍马无耻之徒！”x16

或是不齿，或是后悔，十数道尖锐的目光打在憨憨身上，他在表忠心的同时，也拉足了仇恨。

说罢，憨憨把胸膛一挺，脸一板，好一副忠心耿耿狗腿样。

紫轩（虚着眼）：没有起错的名字？你真的会对一个出场一次的龙套叫什么上心？

就他们那个做事情前必须叽叽喳喳一阵，然后才磨磨唧唧去做的执行力，等他们把仇恨从眼神上升到行动，自己早就乘风而起，成为一人之下十人之上的忠心狗腿。

到那时，双方地位倒转，反而是他们担心自己会不会趁机报复喽。

“瞎扯还扯这么多，这么偏，真不知道你们到底是闻战而喜匈奴兵，还是叽叽喳喳鲁儒生。”

想入非非之际，发出糟糕的笑声，另有口水从嘴角处流出，拉成丝垂下，随着下巴晃来晃去。

世上从来就没有起错的名字，憨憨能机智一时，抖抖机灵，靠着老实人设耍过同伴，但他仍旧难改本性。

眼瞅着话题越扯越偏，搞出这场“降胡献策”戏码的主人公忍无可忍，转身从马背上抽出青铜铤，用力在地上一磕。

“咚，都给我住口！”

嗡鸣扩散，讨论热情高涨的众人好似被当头泼了盆冷水，顿时皱起了眉头，闭上了嘴巴，侧头看向献策降胡处，目光中隐隐透露着不满。

“嘿嘿嘿……”

献策降胡并不答话，他先是一巴掌把碍事的脑袋推到一边，然后糙手伸进怀里掏了一阵。

“你你你……”

胸前伸进来一只手乱掏，动作十分粗暴，俘虏顿时把那双眼瞪得溜圆，浑身僵硬，一点反抗之心都生不起来，嘴唇哆嗦个不停。

别误会，这不是基动，而是他看清了来人面貌，正是自己刚刚出言喝骂二五仔的那人。

“这，这是仇人找上门来了呀。”

心中暗道一声糟糕，俘虏面色由红润转向死灰，整个人仿佛失去了骨头的支撑，瘫在马背上任人予取予求。

他并不认为自己一介阶下囚能在别人手底下反抗什么。

于是，他索性跳过了打斗——战败——濒死等过程，直接播到最后开始了人生跑马灯：

“刚刚骂的是爽快了，可现在报应找上门就有的自己后悔了。

“如果撑犁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不，不骂的那么狠了。”

和那些个刀子临头，就没节操投降的底层贱民不同。

长时间的侍卫生活让他的忠心下限格外得高，这位出身胖大王身边，得到厚恩厚遇的俘虏，临死之际，仍未口出怨言。

闭上眼，眼泪顺着眼角流出，俘虏咬破嘴唇，口腔被血腥气充满，仿佛只有这样做才能清晰地感受到生死：

“大王，黄泉路上不寂寞，仆这就来陪您了。”

“哪来的血腥味，嗅嗅。”

正翻找间，突闻一阵血气，献策降胡停下手，抬头看了眼俘虏那咬紧的嘴唇，一股不妙感混杂着“奥妙”未找到的焦躁涌上心头。

血气，紧闭的嘴唇，不堪受辱……

这几个词联系在一起，立刻在脑海中浮现出一种最可能发生的事情。

“这厮不会是咬舌自尽了吧？”

献策降胡大惊，抽出伸进怀里的手就是一巴掌扇过去。

“啪，别想咬舌自尽。”

“哇～”

脸颊遭受重击，俘虏脑袋不自然地向反方向歪去，喷出一口血，脸颊迅速红肿起来。

这回的血腥可不是自己咬破的了，猝不及防挨了一巴掌，还是那种没防备的，疼得人都傻了，双眼中泛着圈圈，迷糊地看着眼前人。

“阿巴阿巴。”

“嘭。”

一把揪起衣领，献策降胡把他从马背上拽下重重摔在地上，然后居高临下地，凶恶逼问：

“别装死，说，那东西在哪呢，我明明看到你拿出来过，快交出来。”

“什，什么东西啊？”

脸上挨了一计巴掌，屁股又和大地亲密接触，俘虏只觉眼前一切事物天旋地转，浑浑噩噩间听到问题，便下意识地反问一句。

“啪。”

献策降胡闻言气急，认为他是在挑刺，也就没有解释，抬手又是一计，继续逼问：

“还装傻，快交出来。”

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心，这会挨巴掌的是先前没扇过的左脸颊。巴掌落下，这左脸就和右脸颊一样也红肿起来。

还别说，一左一右挺对称的呢。

“唔唔，哇。”

艰难张开肿大的嘴巴，吐出一口血水，顶着红脸蛋的俘虏晃了晃脑袋，从浑噩中清醒过来。

紫轩（狐疑）：负负得正，所谓挨了一个巴掌迷糊，再挨一个就清醒？

紫轩（跃跃欲试）：那，那要是再挨一个，会不会再次陷入迷糊中？

俘虏（瞪眼）：呸，巴掌不挨自己身上不嫌疼是吧？要试拿你自己试，别用你耶耶我。

……

清醒无疑是件好事，但清醒过来，就要面对一个疯子的含糊逼问，这到底是好还是坏，要不要醒过来，就让人很是纠结了。

“快说，那东西你放哪了？！”

睁开眼，一张狰狞的大脸就占据了眼前的全部视野，脸上那些因充血变得红通通、冒尖的小麻子一抖一抖的，让人很是担心会不会突然爆裂，溅自己一脸汁水。

“啪，呕～”

挣开拽住衣领的手，俘虏趴在一边干呕起来，呕出一大滩淤血才缓过劲来，仰面朝上，小口喘息：

“呼，活过来了。”

“蹬蹬，快……”

见状，退到一旁看着他的献策降胡又是几步上前，作势要抓。

“等一下。”

出声制止了接下来的粗暴动作，俘虏低头看了眼被扯得半开的胸怀。

“撑犁的胡子呦，束好的甲给我扯得四处透风，真是好大的手劲。”

一念至此，他索性扯下皮甲和内衬，赤着精壮的上身，把衣物往手里团了团，团城一团扔给献策降胡。

“金令在怀中，最贴心的那块，你自己拿便是。”

“啪，莎莎。”

接过飞行道具，献策降胡双手一阵摸索，在当中摸到一个巴掌大的坚硬物体，喜色一闪而过。

“找到了。”

懒得按顺序慢慢翻出，他一手拿着衣物，一手拔出刀子，对着那块自己攥着的凸起就是手起刀落。

“刷，哐当。”

匈奴皮甲的质量一如既往的敷衍，献策降胡抛下衣物，弯腰从地上捡起那块巴掌大小的物件，将其高高举起。

“哗~”

此时太阳西垂，光芒虽不如晌午那般酷烈，但照在金令上，还是折射出耀眼、刺目的光辉来。

“啊，我的眼睛。”

“金光，闪的是金光。”

哀嚎声，打滚声纷纷响起，降胡们哪知道同伴这么坑人，瞪大眼猛瞧的他们顿时沦为了衬托金令的背景板。

献策降胡（得意）：瞧啊，金令出众胡俯首，这是多么好的由头。

众降胡（泪流满面）：你拿着袍泽当踏脚石，你到底还有没有袍泽之情！

“哗，蹬蹬。”

既然所有人都入了套，那再举着这牌牌也就没意义了。

献策降胡小心地收好，转过身踮着脚来到在一看到令牌就眯起眼，没被闪到的李陵身前，将其奉上：

“大人，此令乃是右部（划掉，胡王金令，见令如见人。”

“哦，大王金令？”

听完介绍，李陵对令牌起了兴趣，接过来放在手心翻来覆去看了看，最后又扔了回去。

“金令值不少钱，可现在胡王都死球了，拿着令牌又有什么用？”

紫轩（附和）：就是就是，“见令如见人”这句哈更是个笑话。

你以为这是在演“少年包青天”，“神探狄仁杰”呢，从屁股后面掏出一个牌牌/圣旨别人就纳头就拜？你傻，还是我傻。

不召集属下，不摆香案，不迎天使，不在众目睽睽之下宣读的圣旨和废纸没两样。

也就是反派们胆子太小，但凡有个胆大的，掏出刀子把人砍翻，再一刀划破圣旨，事后栽一个矫诏的罪名，死人还能辩驳不成。

圣旨能发挥作用，靠的是皇权深入人心，中央政府的实力不容冒犯，抗旨不尊就是造反。

可不是说它跟紫金葫芦一样，念一声“某某某，你的事发了”，人就嗖的一下吸引圣旨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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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情再是恍惚，再没有认清自己本质，突然一个大活人蹿到身前，还是让俘虏猛然惊醒，当即发问：

“你来做什么？”

“你一不是统领，二不是大人，凭啥叫我们住口？”

“嘿，拳头大的拳头看见没，若不是大人在这里，非叫你满脸开花。”

“既然大人免了俺的罪，那俺龙套一条烂命就卖给您啦，您指东绝不打西，您让杀人绝不放人，啪啪。”

对这些怨气，降胡并不在意，只当什么都没听到。

“就连那个傻子都能看出这群废物的本质来，骑在他们头上屙*屙*，我难道还不如傻子聪明吗？”

冷笑一声，献策降胡扭过身，三两步来到独骑一马，却没有趁机逃走的俘虏身前。

对此憨憨并不在意，只是嘴角翘起，不屑嗤笑一声便不放在心上。

自己同伴的斤两他那里不懂，说是仇恨，其实也没什么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