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除不掉，也能重伤对方，让对方透露出更多的实力，更多的秘密，更多的情报……

总之，在秦祖来和壹号这种级别的人，就算是一丁点的优势，都能玩出花来。

比起棋盘上的刀光剑影，棋盘外的棋局，更是让人觉得精神紧张。

这一刻，卢十三等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而棋盘外的棋局，仍在无声无息中继续着。

只要准备的足够充分，也许，就能直接利用这次机会，除掉对方！

虽然说胜利者，只能让失败者去杀一个人。

但这件事，可以筹谋的地方，太多了。

更别说，这个杀人的赌约了！

但对秦祖来和壹号这种级别的人，这个条件，确实有大用处的。

比如……设下十面埋伏，指明对方去自投罗网，杀掉目标，而这样一来，输的人，绝对会陷入巨大的险境。

所以，卢十三他们都不由得为秦祖来紧张了起来，即便他们知道今夜的一切，都是秦祖来所主动设下的局，可对手是壹号，一个隐藏的极深的，前所未见的阴险之人……而且壹号还如此自信，主动提出这个赌约……

这一切，都表明壹号也有底气。

故此一时间，卢十三他们也都不敢确定，最后究竟会鹿死谁手。

对卢十三他们来说，杀人，也就是去杀掉一个对自己有危险的敌人而已。

两人彼此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眸子里，看到仿若散发着万丈金光的信心。

这让两人眉毛都下意识一挑。

当两个同样聪明，从同有智慧，同样善于谋略，又同样自信的人对弈……结果就是这样，让人充满着期待。

因为，这个时候，谁也不会如以往一般，对结果了如指掌。

但正是因为这样，能对他们这样级别的人来说，才更加有趣。

这也算是聪明人，难得乐趣了吧？

嘎--嘎--

就在这时，空中忽然传来了两声叫声。

听起来，仿佛是乌鸦的声音。

壹号嘴角在此时，忽然翘了起来。

他笑着说道：“我要的结果来了，秦祖来，看来，你输了。”

秦祖来眼眸闪了一下，他手指轻轻抬了一下，平静笑道：“我觉得，你最好看清楚结果究竟是怎么样，再说输赢。”

“否则的话，一会自己被自己打了脸，那感觉，可不算太好。”

“你还真是够固执的，也罢，输就让你输的服气！我听说，你似乎还从未输过，那今日，我很有幸，能亲眼看到你这辈子第一次输的样子了。”

壹号直接吹了一下手，发出了呜的一声，极具穿透力的声音。

而后秦祖来便听到扑闪的翅膀煽动的声音迅速靠近，下一刻，一只乌鸦，直接落到了壹号的肩膀上。

壹号目光看向乌鸦，刚要取下乌鸦脚上绑着的竹筒，点眸光忽然一顿。

眼眸在这一刻，陡然一缩。

因为他发现……这只乌鸦，身上有一道明显的伤口，而且身上还有不少的鲜血。

看样子，似乎是死里逃生一般。

乌鸦的样子，让他的内心，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下意识看向对面的秦祖来。

便见秦祖来依旧是那副自信的笑容，“看本官干什么，本官脸上可没有结果吧。”

壹号皱了下眉头，取下了竹简，抬起手，便让乌鸦飞走了。

噗呲！！

可就在这时，乌鸦飞起的刹那之间，一把匕首瞬间从乌鸦的头顶穿过，直接将它钉在了旁边的老葵树的树干上。

壹号猛的看向秦祖来。

便见秦祖来，慢悠悠的收回抬起的双手，笑着说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虽然只是一只乌鸦，但是它活着，未来就可能帮你们传递一封致命的信息，所以现在杀它，合情合理。”

壹号控制的道人眉头深深的锁了起来，看着眼前的秦祖来，在这一刻，竟然是有些心里发寒的感觉。

他忽然觉得，之前自己对秦祖来的判断，之前秦祖来从棋局上表现出来的性子，似乎有些问题。

难道……秦祖来在有意欺骗自己？

壹号的内心，越发警惕了。

他取出竹筒里的纸条，打开一看，便见上面只有一行小字。

--这里的李文成也是假的，除我外，全军覆没。

看到这行字，壹号的瞳孔猛的一缩。

整个人的表情，刹那间失去了管理一般，闪过一丝茫然，一丝不敢置信，一丝震惊，以及一丝……恐慌。

这还是今夜壹号，第一次表露出如此多，如此复杂的神情。

他猛的抬起头，双眼锐利的盯向秦祖来。

这一刻，他哪里还有一点仙风道骨的感觉，整个人，竟是有些疯癫，巨大的压力，从他身上陡然而起，如同一座山一般，瞬间压在了对面的秦祖来身上。

而秦祖来，只是轻轻一晃，便让那些压力，消弭于无形。

李二秦祖来都不知道算计多少次了，连李二都主动当过秦祖来的棋子，所以对这种气势压迫，他根本毫无任何感觉。

再强的气势，能比一国之君更强？

“究竟是怎么回事？”

壹号沙哑出声。

秦祖来听着壹号的问话，笑了笑，说道：“知道自己输了？”

什么？

少卿大人的意思是？壹号输了！？

卢十三等人听到秦祖来的话，双眼都猛的一亮，连忙看向壹号。

而壹号，面对众人的注视，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说道：“愿赌服输，这次，你赢了。”

“我不仅没有杀了李文成，而且损失惨重，所有参与的人员，几乎全军覆没，长安的势力，几乎被你连根拔起。”

就算是壹号，说出这些话，也有些沉重。

这次的损失，真的太大了。

这远比化生寺的那次损失更大！

毕竟，这些势力，都是天地阁这些年来，好不容易在长安积累起来的。

结果，一夜。

就这样短短一夜！

还是自己亲自来到这里谋算，可结果，还是……完全中了秦祖来的计了。

几乎被连根拔起。

这一次对他来说，真的让他感到不小的痛楚。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李文成究竟在哪？第一批带走的人里，根本没有李文成！”

“而第二批跟着你亲自离开的李文成，又是卢十三伪装的！”

“所以……真正的李文成呢？”

这是壹号到现在为止，都想不明白的事情。

也是他今夜失败的最重要的原因！

李文成，李文成究竟在哪？

他专门留了一个后手，就是为了防止秦祖来带着的李文成，是假的！

所以，在发现那个李文成是卢十三假扮的后。

他就让她的后手，天地阁的一个身份不低的人去追杀第一批的二十人，因为他相信，李文成一定在那里。

而这，就是秦祖来的计谋，用谁也想不到的方式，将李文成运走。

…………

可谁能想到……那个李文成，竟然也是假的！

所以，真的李文成呢？

壹号控制的道人，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秦祖来，想知道这一切的背后，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而事到如今，一切都有了定局了。

秦祖来，轻轻从棋盒里，拿出了一枚棋子。

他看向壹号，说道：“两件事。”

“第一。”

秦祖来忽然啪的一下，在棋盘上陡然落子。

他淡淡道：“我和你，不是平分秋色，不分上下，这棋盘上的棋局，也不是主你所说，下到最后都难以分出胜负，因为，现在我已经赢了。”

“什么？”

壹号愣了一下。

连忙低下头看向棋盘。

下一刻……

“这……这……”

他猛然震惊出声。

整个人满是不敢置信之色。

只见那棋盘之上，随着秦祖来的一个棋子的落下，原本胶着的棋局，瞬间一面倒了。

秦祖来，竟是将他的整个优势，直接截断，一分为二！

他，输了！

“这……你，你什么时候设下的这一手？”

壹号完全没注意到。

秦祖来嘴角微微勾起，说道：“一开始，落子之前！”

“而这，也是本官要说的第二点。”

他看向震惊无比的壹号，平静道：“本官今夜设下的局，你以为本官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壹号皱了下眉头：“……发现李文成消失不见，并且发现我派人灭口不成的时候。”

“不！”

秦祖来拿着棋子，任凭棋子在手指上不断跳动。

他平静道：“这是你以为的，也是本官让你以为的。”

“而实际上……”

秦祖来眸光忽然闪过一道精光，他意味深长道：“李文成没失踪之前，本官的局，就已经开始了。”

“换句话说……你以为本官以为李文成失踪了。”

“可实际上，李文成，从始至终，都在大理寺的大牢里待着呢。”

“也就是那以后的李文成……”

秦祖来勾了勾嘴角，看着双眼瞪大，一脸震惊的壹号，笑道：“都是假的。”

老槐树下。

月影斑驳。

一阵风吹过，吹动树叶沙沙作响，吹动被匕首钉死在树干上的乌鸦的毛发，也吹动了秦祖来的黑发，以及对面壹号控制的道人的花白胡须。

整个世界，在这一刻，似乎都让安静了下来。

一号神色不断变化，震惊，不敢相信，怀疑……一直到最后的赞叹。

他看着秦祖来，神色之复杂，让秦祖来都有些判断不出壹号究竟是什么想法了。

“哎！”

一声叹息，终于从道人口中响起，打破了这诡异的安静。

他看着秦祖来，感慨道：“英雄出少年啊！”

“我真的怎么都没想到，原来这一切……都是一个骗局！”

“原来，我所知道的一切，我所以为的一切，都是你为了欺骗我，所造的一个弥天骗局啊！”

壹号真的无比感慨。

他这次是心服口服。

比任何时候，都要服气。

因为这一次，是自己直接参与其中的。

表面的，背地里的，藏匿在第三层的……以及，自己真正的手中的刀的。

他为了对付李文成，设置了足足四道保险。

雄成麟，阴阳家，张老头和醉酒鬼。

足足四人，足足四道保险。

可到头来，他现在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从一开始，就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从一开始，就注定自己会失败。

别说四道，就算是四十道保险，也是一样！

因为，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骗局。

李文成，从一开始，就没有逃走，就没有失踪！

秦祖来，早就将李文成给抓起来，藏起来了。

然后，李文成的失踪……完全是秦祖来一手导演的。

所以，从他们的杀手发现李文成失踪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中了秦祖来的计了。

就已经注定，他们无法抓到李文成，无法杀掉李文成了。

毕竟，所有他们以为的李文成，都是假的。

又谈何去杀？

这是一次完全没有任何意外的算计，秦祖来，在一开始，就将自己给骗了。

可自己，却完全没有意识到。

最终，落得现在这样的下场。

长安势力，几乎损失殆尽！

这次的损失，便是壹号，也觉得有些痛了。

但他心服口服。

他自认为，自己在任何地方都没有明显的错误，在人员配置上，在小心谨慎上，都没有任何问题。

唯一的，就是自己没察觉到，这件事的本身，是否是真实的。

这也是他小看了秦祖来。

小看了一个才智贯天的妖孽的本事。

壹号平静道：“那是因为我有足够的后手，我做事，向来是完全的，我不会给自己留下一丁点可能出现问意外的机会。”

秦祖来笑了笑：“巧了，我也是。”

只能更加警惕，更加的紧张和担忧，心中祈祷着胜利者一定是少卿大人。

秦祖来和壹号平静端坐在那里，脸上没有一点紧张或者担忧之色，每个人都是面带笑意，就仿佛是同时将一切，都掌握在手心里一般。

棋盘上的棋局，此时已经停止了。

“秦祖来，你一点都不紧张啊。”

这时，壹号忽然开口。

“你不也是？”秦祖来笑道。

他们知道，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一场关乎胜败的战斗，还在继续。

他们知道，这次的胜败，或许将直接决定未来少卿和壹号对弈的优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