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刁灵，人家小勤还没有吃早饭呢。”古读小嘴一撅，不乐意道。

“穷就有理了？没吃饭就有理了？给！”刁灵两只小桃花眼一翻，伸手把馒头扔在了地上，小脚抬起来踩了两下。

古读小脸一红，点点着头道:“小勤早上经常不吃饭，我想给她捎个馒头吃。”

伸手摸了摸孙子的小脸，古刘氏把馒头递给古读，慈爱地笑着道:“小读，你这样做是对的，要多关心同学，和同学之间要学会互相帮助。”

古刘氏接过古读的馒头，用刀在馒头中间一切，拿起小勺在白糖瓶子里刮了些放到里面，“小读，这馒头是给小勤的吧？”

“小灵，给她吧，我们班里就数她家穷了，让她吃了，咱们一起上学去。”马二梅劝着刁灵。

“小勤，给，夹白糖的白面大馒头。”古读把馒头向王雪勤一递，关心地看着她。

“我，我不吃，我们上学去吧。”王雪勤小手向身后一背，羞答答地转过了身。

“你？！浪费粮食，是可耻的！”王雪勤长长的头发一甩，转头快步走向学校。

“你，你没吃饭，就和小勤一人一半吧。”看到刁灵盛气凌人的样子，古读拿她也没办法。

“抢人家的东西，不是好孩子。”王雪勤两只比刁灵还漂亮的大眼睛一瞪，就要冲上去抢。

“小勤，你等等我，听我说。”古读伸手一托书包，追向王雪勤。

“我们走吧。”马二梅看看刁灵，她知道刁灵的性格，也没有多说她。

“叮铃铃”随着上课铃声的响起，一位老学究晃着八字步走上了讲台。

“哇，金童玉女呀。她不吃，我吃。”马二梅和刁灵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后边走了过来，刁灵上前一把夺过古读手中的馒头。

“噢，对呀，你们都是好孩子。”听王雪勤这么一说，古知理从笔记本里伸出了脑袋。

“先生，浪费粮食算不算善？刁灵刚才把馒头扔地下，还用脚踩了。”王雪勤说着，小脸愤愤地甩向刁灵。

刁灵没想到王雪勤还记着刚才那茬，而且突然把球扔向了自己。“先生，王雪勤她向古读要吃的，这算不算是善，算不算是好孩子？”刁灵反应很快，稍一犹豫就向王雪勤发起了反击。

“这，这，食色本性也。”古知理快速翻动着笔记本，情急之下庆幸自己学识渊博，还好及时想起了这句。

“那，人之初，本性善也不对。”台下，不知道谁冒出了这么一句大不韪的话。

“谁？是谁敢质疑先人？！”古知理身子颤了几下，伸手把眼镜在眼前一抬，寻向台下的小孩子们。

“先生，小孩饿了，想吃东西是善还是恶？”马二梅不等古知理找到她，小手一举站了起来。

“这个，我刚告诉你们了，食色，本性也。”古知理拿起眼镜，用眼镜片对着这个扎着两条马尾辫、两只水灵灵大眼睛的小姑娘看了片刻，一脸的诧异。

“那，狼饿了，想吃人，是善还是恶？”没想到，马二梅咄咄逼人，紧跟着又来了一句。

“狼吃人，当然是恶了，这个还用问？”古知理把眼镜向半边一放，收回探出去一半的身子，坐回座位上。

“先生告诉过我们，狼是动物，人是高级动物，既然这样，人也算动物里边的了；刚才先生又说了食色是本性。既然本性就是吃，那狼吃人又是恶，人之初应该是恶，不是善。”马二梅人小，可这几句话还真把古知理弄得扎进笔记本里也找不不答案来了。

“你，你怎么可以质疑先人？你是谁家的小孩？明天这个时候叫家长来。”古知理气得灰白的胡须一吹老高，就差一口气上不来了。

“我不是这个村的，告诉你也没有用，我是从九玄天来的。”马二梅伸手把小辫子向肩后一甩，两只眼睛亮得让古知理觉得看到了从未见过的东西。

“你，你不是这个村的，为什么到这个村来上学？”古知理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敢看马二梅的眼睛。

“因为，我们村没有学校呀。”马二梅说完，在她和刁灵的带领下，很多小孩子都大笑起来。

“快，老师又犯病了，我去叫校长。”古少芬报信轻车熟路，把旁边的古半月一推，跑出教师。

“自私，才是人的本性，自私没有善恶之分。”古知理被校长他们扶走时，他还觉得马二梅对他喋喋不休地说着。

“乱了，乱了，怎么可以这样？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古知理被扶着离开教室时，他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

放学回家的时候，古读慢慢走到马二梅的身边，“二梅姐，你是不是又对老师做什么了？”

“有吗？你感觉到了？你想起我是谁来了？”看看身边只有古读一人，马二梅闪着两只美丽的大眼睛深情地看着古读。

“二梅姐，你没事吧？怎么总在没有别人的时候和我说这些我听不懂的话。”古读摸摸脑袋瓜，莫名地看着马二梅。

“古读，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九玄天中的事了？”每当这个时候，马二梅都急得要哭。

“二梅姐，你别吓唬我了好吗？”古读小嘴一撅，以为马二梅脑子有毛病了。

“那，你总记得你神枪哑巴爷爷吧？”马二梅伸手一捊辫花，长长的秀发对着古读飘逸起来。

“我当然记得哑巴爷爷了，听说他去了我爸爸工作的那个地方，也不知道哑巴爷爷现在过得怎么样了。他也不会说话，不会有人欺负他吧。”说到哑巴，古读对他的感情还是很深的。

“那，你还记得哑巴爷爷神枪打地龙的事吧？”马二梅进一步提示着古读，正觉得要有答案时，古铁耙一个肩膀扛着他的大铁耙，另一个肩膀挂着个粪筐子走了过来。

“老铁耙爷爷好。”古读向古铁耙打着招呼，跟在他屁股后边离开了马二梅。

有的时候，古读很不愿意听马二梅向他啰嗦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情。马二梅呢？气得小嘴一撅，蹲在了地上。

“噢？我再看看，我再看看。”念了一辈子三字经的古知理听到有人质疑，眉头一皱拿着老花镜寻向笔记本。

“先生，你一直说我们现在就是人之初，我们都是善的，你这么老了还来教我们，就是让我们从现在一直都要善下去，一辈子都做个好孩子。”王雪勤说着，低下头用铅笔在本子上下意识地划着。

“老师好。”马二梅班长带着全班的同学起立，对全村最有学问的古知理老师高声喊道。

“我说过，不要叫我老师，叫我先生。”古知理晃晃脑袋，他自己说爷爷是大清朝的榜眼，可他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有二十三个小时是疯疯癫癫的。只是他流浪到古家村后，因有些学问，在王大拿的推荐下当起了学校的老师。

第二天早上，古读背着小书包，吃饱饭后又拿了一个馒头，“奶奶，你给我夹白糖吃。”

“先生好。”看老学究这个样子，有的同学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

“同学们好，坐下。”古知理向孩子们摆了摆风烛残年的老手，晃着坐到了讲桌前，“今天，我教同学们学习‘三字经’，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先生，不对。”古知理正摇头晃脑地照本宣科着，王雪勤举小手站了起来。

“嗯，奶奶，我知道了。”古读向奶奶点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小读。”站在家大门口的王雪勤看到古读拿着馒头走过来，拽了拽书包迎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