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那边，考功司郎中虽只是五品，实权却不小，”王相沉吟了一下，开口建议道，“我觉得陈留县令陈学礼就不错，在任三年，年年考评是上中，是时候升一升了。”

“嗯，他是正六品，升一级正合适，”袁城满意的点点头，最主要的是陈学礼是他门下出来的，“那礼部那边呢？”

“我猜到了，”袁城没有询问是什么话，微微点头，“我们的皇上手段很高明啊，我在皇城司的人，几乎都被挖出来了。”

“嗯，”王相赞同道，“今天不动声色间，又除掉了我们两个重要的人手，姜为民以后在吏部就要头疼了。”

“昨天晚上，我的人失手了，”沉默了一会儿，王相首先开口道，“来人还带来了皇上的话。”

“相爷说得不错，”袁城抚掌而笑，“那几个缺，你怎么看？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王相也认可袁城的话语，“今天皇上都提出立太子了，下面的动作只会更加频繁。”

“那就找点事给他做，”袁城断然道，“景平七年，简尚义在丁忧期间，纳了房小妾，这件事瞒得过别人，可瞒住我，明天就让人爆出来，看他还有什么脸面留在御史台。”

“至于礼部，应该是右侍郎蒋明海接任尚书一职，那就空出两个侍郎来，”思索了一会，王相摇摇头，“我还没有想起合适的人选。”

“当然，所有的证据我都给他留着呢，”袁城微笑道，心里想着另一件事，宫里还住着位混世魔王呢，不知道她听说了这件事，会有什么反应，“他是皇兄的铁杆心腹，也让他头疼头疼。”

“这还不够，还得让兵部户部也乱起来，”王相胸有成竹道，“宁国公抵抗了草原人一个冬天，钱粮兵器该发的发，该补的要补了，总不能让士兵们流血又流泪。”

“我看卫熙之就不错，”袁城建议道，“他在大理寺寺丞的位置也有好几年了，也该挪挪位置了，免得挡着下面人的升迁之路。”

王相低头喝茶，他早该升迁了，之所以不开口，是因为要避嫌，那卫熙之是他的大女婿。

……………………

“哈哈，这件事我有所耳闻，难道是真的？”王相哈了一声，“那还真是取死之道了，证据确凿吗？”

“那留你还有什么用，拉下去给我打，打到她知道为止。”袁清柔指着那宫女暴怒道，又指着另外一个小内侍，“你说。”

小内侍听着外面宫女的惨叫声，心中飞快地转着念头，眼一闭，将刚收到的指示转述了出来。

“皇上以前想要把皇位传给公主，后来没有动静了，为什么？”小内侍小心翼翼地自问自答道，“那是因为有了皇子殿下，如果没有呢？”

“住口！”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小内侍扑通一下跪下，重重磕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说出这种话？”云锦的脸色发白，语调都有点颤音地质问道，“如果传出一点点的风声，我们所有人都会死，你是想害死我们吗？来人啊，把这奴才拖下去……”

“你是该死，竟敢想出这么恶毒的主意，”袁清柔打断了云锦的话，紧紧的盯着他，心中泛起一阵阵波澜，嘴里恶狠狠的道，“这次就饶过你，再有下次定不饶你，滚下去。”

小内侍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所有的宫女内侍都不怀好意地看着他的背影，恨不得生撕了他。

“都下去吧，我要休息了，”袁清柔假装打着哈欠，挥手赶人，“把外面那个也扶下去吧，找个大夫给她看看，再赏她十两银子。”

宫女内侍如同大赦般，暗中松了一口气，今天又逃过一劫，连忙后退着下去。

“公主。”云锦一脸担心地看着她，作为陪着袁清柔从小到大的宫女，她明显感受到了对方的心情变化，“这件事只要传出一点点风声，就是天大的祸患，刚才就应该乱棍打死他的。”

“罢了，是我让他说的，就饶过他这一回，”袁清柔不耐烦道，犹豫了一下，压着声音道，“你对他的话怎么看？”

“公主，你千万不要起这样的念头啊。”云锦吓得跪了下去，重重磕头，磕得砰砰响，“以前皇上也只有那么点意思，从来也没有明说过啊，后来有了皇子殿下，就没有任何的动静了。”

“没有皇上的支持，那些文武大臣怎么会听公主的，那些骄兵悍将更不会听公主的，旁边还有秦王爷在旁边虎视眈眈，到时他们只怕更倾向秦王爷也说不定啊。”

云锦是真的害怕，如果真发生一点什么，公主怎么样她不知道，她以及凝和殿的所有人肯定没有好下场。

“凭什么，我才是父皇的女儿。”袁清柔嘴硬道，可看见云锦只是把头磕得砰砰响，不发一言，有点扫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卸妆吧，我要休息了。”

“是。”云锦有点不安地站起来，帮着公主卸妆，虽然还有点不放心，却也没有办法，想着只有以后看紧一些了。

袁清柔躺在床上，心里想着心事，内侍如意的想法一直在她的脑海里回荡，让她有点埋怨起自己的父皇来，这么大的年纪，还生什么孩子。

几年前，父皇只有她一个孩子时，所有的好东西都是她的，皇位也不是不可能，那时她可以随时去御书房玩耍，就朝政发表意见，还能小小地干预官员的调动，秦大伴对她也是笑脸相迎，底下的内侍更是巴结有加。

可是随着弟弟的出生，一切都变了，父皇再不准她去御书房了，说那里不是她该去的地方，更不准她参与朝政，那些内侍还是那么热情，却变得公事公办起来了。

最近父皇更是常常询问她京城哪家的公子哥好，这是准备把自己嫁出去了吗？想想姑姑代国公主的境遇，前些年动不动到祖母面前哭诉，埋怨驸马都尉对她不理不睬的，天天流连于花丛，日子看起来很是逍遥，让他看起来比姑姑年轻多了，只是这些年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儿子身上，情况才有所好转。

“来人，扶我起来。”想了一会儿，袁清柔躺不住了，“我有点饿了，云锦，你去御膳房，让他们把昨天吃的那种银耳莲子粥送点过来。”

“是。”云锦有点疑惑，不明白为什么让自己过去，却也不敢怠慢，服侍公主穿好衣服，急急忙忙赶往御膳房。

“叫如意过来。”袁清柔等到云锦离开，吩咐起身边的宫女，时间很充足，云锦来去御膳房需要不短的时间。

“嗯？”没有得到应有的回答，她疑惑地抬起头，只看见宫女白着脸，满是惊恐地呆在原地，不由得眯了下眼睛，“你想死了？”

“是，不是不是，”宫女先是回答了一声，话出口才发觉不对，忙跪了下去，结结巴巴道，“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那还不快去。”袁清柔怒喝一声，看着她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头疼地揉了揉额头，这就是身为女子的不方便，不能参与朝政，无法发展自己的势力。

战战兢兢的如意被领了过来，出完主意他就后悔了，再好的东西，有命才能享受，没命一切都是空的，那摆明就是取死之道，说不定还可能连累家人，下去之后，所有的人都跟他保持着距离，就像他是瘟疫一样。

云锦的心中有点不安，尽最快的速度赶了回来，累得气喘吁吁，可宫女内侍汇报的第一件事，就是公主再次召见了如意，她的心中顿时一阵阵颤抖，手中的提篮摔在了地上，汁水四处横流。

“如果不想死，那如意就得死，”云锦看着脸色发白的众人，一字一句的道，“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你说。”袁清柔指着一位宫女问道。

“奴婢不知道。”被指中的宫女苦着脸，小声道。

“啪”的一声，桌上的名贵瓷器摔在地上，碎片满天飞。

“凭什么？就凭他是个男孩子，所有的好东西都要留给他？”袁清柔听到要立弟弟为太子后，怒火中烧，扫掉了桌上的东西还不解气，“难道我不是父皇的孩子？我为什么就不能做女皇？”

袁城迎到门口，看到王相推门而入，微微一笑，伸手示意桌上的茶杯。

“公主慎言，”云锦的脸色都吓白了，这凝和殿内还有不少人呢，“小心惹来杀身之祸啊。”

“谁敢泄密半个字，通通乱棍打死，”袁清柔的目光扫过，所有人齐刷刷矮了一截，吓得瑟瑟发抖，“都说说吧，应该怎么办，说好了重重有赏。”

宫女内侍都低着头，不发一言，这是掉脑袋的事，谁敢乱说。

“不过也不是没办法，皇上让政事堂和吏部商量，尽快补充人手，王爷和我，再加上姜尚书，该争取的还是要争取一下的。”

“这也是我的想法，只是可能性不大，”袁城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最后的人选都要皇兄认可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