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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离去的和留下的

  • 作者:晚晴风景
  • 类型:情感
  • 更新:2021-07-05 10:18:15
  • 字数:16474字

我挑眉,为什么不满意,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

他似乎读懂了我的表情,从怀中拿出一张纸,递了过来。

于是,在众人的慌乱中,秋霁燕提出由我代劳,自然没人反对。

我一步步把秋霁燕送到轿前,透过朦胧的雾气,看到前方秦国迎接之人,不知为什么,那挺拔的身姿竟给我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我牵着秋霁燕的手从叔叔府中缓步而出,楚国习俗,女子出嫁要由姐妹手牵手送入轿中。本来这件事应由秋怀仁的女儿做,但他的小女儿秋霁洛际此重要时刻却遍寻不到,而他另一个女儿自幼缠绵病榻,根本无法参加送嫁。

“满意了?”清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回头望去,映入眼帘的是阿星冷漠美丽的面容。

秋怀仁脸上虽然在笑,却透出股阴沉,见我不但没送秋霁燕入轿,还不住回头张望,脸色又黑了几分。这个一向不用正眼看我的叔叔竟开始冲我不住打眼色,示意我快些把人送入轿中。

对于他的眼色,我只故做迷茫,直到身边秋霁燕隐约察觉不对,开始连声追问时,才轻笑道:“我看到了,婶婶在后面,真不好找呢!”

天涯海角随君去,唯只愿勿离勿弃。www.zbcxw.cn 星星小说网

“姐姐放心,我会照顾好婶婶的。”我笑吟吟的回答,事到如今,虚假的装扮已是多余,既然秋霁燕能说出这样的话,想必她也对我观察很久,看来我的伪装还要再加强才行。

秋霁燕坐入轿中,鼓乐喧天,我的笑容却越来越冰冷,心有些烦乱,悄悄退出了送嫁的行列,转入隐蔽的小巷。

纸上端秀的一行小字,让我轻轻勾起了唇角,原来秋霁洛的爱情这样简单,是我把她想得太复杂了。

“你从哪里得来?”

“她的丫鬟昨天给我的。”

秋霁燕颤抖了一下,片刻后方柔声低语:“虽然我看不太透你,但这回相信你一次,别骗我,我真的很希望能有个可以信赖的朋友。”

我一把推开阿星,他没有反抗,只是静静而悲哀的望着我。

“她和你不一样。”淡然温和的笑声中却透出凛冽的寒气,春天与冬天的结合,那样矛盾的综合体,使我瞬间意识到他的来临。

一身素白的秋霁言在雾中越发显得飘渺,但那坚毅的面容却述说着他的坚持,此时的他像一个眷恋红尘而不肯飞升者,宁愿死于六欲,也不做无求的长生仙。

他慢步走到近前,温柔的搂我入怀,对阿星笑道:“我和云儿才是一类人,因为我们喜欢寂寞,也享受它。”

阿星的眼眯了眯,仿佛在思考秋霁言的回答,最后淡然道:“我走了。”

我轻轻点了点头,却什么也没说,他该做的都已做了,一年之期临近,曾假冒秦皇子的事也不允许他再留下。

阿星转身离去,就那么静静的消失在雾色中,什么也没有留下。

望着他的背影,我突然想起大年三十的那个夜晚,漆黑的屋里全是他的气息,让人莫名的安心……

“我们走。”秋霁言搂我的手臂很紧,他打断我的回忆,带着我向和阿星完全相反的方向行去。

我什么也没问,随他坐上马车,一路颠簸的出城,再次来到了楚京外的那座山边。

“我们去给霁燕送嫁。”他笑说,然后背起我向山上行去。

我在他宽阔的背上,静静的感受着这条春天的山路,四周零星的嫩绿与极少的几朵黄色野花,竟带给我种异乎寻常的朝气蓬勃。

“秋霁燕的母亲怎么了?”我低低的问,声音小到连自己也听不真切。

秋霁言似乎没听见我的问话,一声不吭的带着我向上走去。

久久的,当那站在高处俯览一切的美好感觉再次出现时,我微微的笑了,闭眼感受春风的吹拂。

雾气渐淡,露出山下红色的长龙,像在追逐着什么的蜿蜒远去,不曾迟疑。

秋霁言立在山顶的身姿卓尔不群,纤尘不染的白衣上弥漫着淡淡的疏离气息,他随意抚平被风吹起的发丝,搂着我平静的道:“秋霁燕的母亲上吊自杀了。”

我无声的靠在他怀里,山上一切都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声息,只他的心跳透过衣与衣传递,一声又一声,让我感知。

忽然,一只云雀打破寂静,鸣叫着飞了起来,越去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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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觉间,已是三春,春色转浓,竟带出几分咄咄逼人的意味,使我不由想起和秋霁燕的第一次见面,那高傲到不屑的眼神,说我有病未愈时的寸步不让……

“有意送春归,无计留春住。明年又着来,何似休归去。桃花也解愁,点点飘红玉。目断楚天遥,不见春归路。”我坐在凉亭中,弹唱着伤春之曲。

秋霁言闭眼躺在软椅上,未曾梳起的发散乱的垂在身侧,春风拂过,庭院里桃花纷飞,吹入亭中,落在他身上,点缀的月白长衫竟如开满芬芳,连蝴蝶也驻足嬉戏。

我盯着如此美景,忘了弹奏。

听不到乐音,他慢慢睁眼,望向我慵懒的问:“怎么不弹了?继续。”

我被他流露出的魅力震撼的感觉瞬间远去,果然这个人不要说话比较好,什么继续,还真把我当歌姬了。

从今天早上开始,秋霁言就有些反常,拉着我到庭院里赏春,还非要我弹琴,自己则老神在在的闭眼享受,根本把我当成供他大公子娱乐的丫鬟。

“就算要弹,也得对知音啊,让我对着牛弹这么长时间,已经是极限了。”我刁钻的回答。

他笑笑,不以为意:“你又怎知牛就不是你的知音。”

我鼻子气歪,他自己承认是牛,我不在乎,可居然认为我的知音是牛,简直大大侮辱我的琴艺。想那些教琴的师傅,哪一个不是赞我天资聪颖,琴艺出色。

“那么,‘牛公子’,麻烦你品评一下小女子的琴技吧。”

他低低的笑了几声,才道:“不错。”

我挑眉,不会这样就完了吧。

他的目光连闪,大有深意的问:“第一次害死人吗?”

我一怔,眉头蹙起,冷冷的和他对视。

秋霁燕的母亲会死,那是她太软弱,把女儿当作唯一希望,失去女儿,便连生存下去的勇气也失去了。

这世上,没有人能让人依靠一辈子,人最后能靠的只有自己。

“内疚吗?第一次总会这样,我也有过。”一幅了解的表情,其实他什么也不懂。

我轻拨琴弦,漫不经心的问:“你第一次害死了谁?”

他邪肆的笑容不曾进驻眼底,明明此时院中飞花似雪,风光旖旎,却全被他的眼阻挡在外,那里面只有比夜晚更深的黑暗。

“我母亲。”他说:“二十年前的今天,我把我母亲害死了。”

我停住了拨弦的手,定定的望着他,久久不语。

半晌后,他忽然轻笑出声,道:“骗你的,怎么样,心情好多了吧?”

我不再看他,低头继续弹唱:“春若有情春更苦,暗里韵光度。夕阳山外山,春水渡旁渡,不知那答儿是春住处。”

秋霁言又闭上眼,右手半支着头,开始安静的欣赏音乐,阳光似乎眷恋着他的脸般,斜照入亭后,留在上面,不肯转移。

我这才注意到他的脸比平日更加苍白,连眼角也染着淡淡的倦意,像是已许久没有好好休息。

琴声转缓,他的呼吸越来越平稳,似乎沉沉睡去。

我起身走到椅旁,凝视他的睡颜,沉静的面容上没有了看似温柔实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笑以及眼眸深处的野心,竟透出一股稚气,惹人怜惜。

这样一个平素精明无情的人在睡着时居然是如此模样,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于是把脸又凑近了一点,开始更仔细的观察他。

两条修长的眉没有聚拢,他睡得很放松,薄唇轻抿,似笑非笑……

猛地意识到自己离他太近,我刚想往后靠,忽然一只手伸来,轻柔但坚定的把我的头按了下去。

唇与唇的接触,他的气息并不炙热,甚至很清冷,仿佛时刻提醒人不要沉醉其中,却偏偏让人无法抗拒。

就算对这方面再怎么懵懂,我也知道自己和他如此亲密之举绝不是兄妹应该做的。

我睁大双眸,望入他已经睁开的眼里,他笑着发出邀请。从那眼里我看到了与我一样的百无禁忌,估计那些道德之辈遇见我们只有哭死一途。

脚步声打断了我们对彼此的探索,他松开手,我慢慢站了起来,互相审视着,看不出有什么不妥。

一个丫鬟进入庭院,在亭边停下,施礼后道:“小姐,老爷请您去离垢堂一趟。”

秋霁言刚还略显柔情的眸忽然闪过丝尖刻,随后又恢复了一贯漫不经心的笑容。

我瞥了他一眼后,轻声应答,暗想那个向来避不见面的父亲怎么忽然想起我了,会有什么事呢?

离垢堂是安阳侯秋怀远的书房,平时秋霁言和秋怀远会在此商量事情,而我这几年的侯府生活中,却是第一次被请去离垢堂。

其实,这也是我第一次直面父亲秋怀远,以前最多只搁得甚远时见过几次,不能不说是做其女儿的悲哀。在这点上,我还真和秋霁燕同病相怜,一开始都得不到父亲的注意。唯一不同的是,秋霁燕把因此而起的怨恨都转移到异母妹妹秋霁洛头上,我对此却并无不满,反而和得到父亲疼爱的哥哥合作愉快……想着想着不由又想起刚才那个轻柔的吻,他淡如春风的气息,似乎一直在唇边缭绕,没有过多需索,只是小心引导,一点点加深……

不太喜欢这种奇怪的感觉,我改而思索父亲秋怀远让我去离垢堂的原因。

月前,在秋霁洛的贴身丫鬟房中查出她的亲笔留言,又经那丫鬟证实,秋霁洛已随秦五皇子而去,一时间秋家简直天下大乱。追人的、搜查的、叫骂的、怨恨的、哭泣的,各种人等应有尽有。虽然秋家竭力想把此事压在台下,但楚王选后之期将近,秋霁洛不明不白的失踪,怎么可能不引起有心人注意,再加上我和秋霁言这两个推波助澜之人,现在整个楚京对秋家小姐的私奔已耳熟能详,四大家族里与秋家不和的司徒家、白家更是把这当成一个天大的笑话四处宣扬。

时间推移,秋家搜寻秋霁洛却一直毫无成果,甚至当流言四起时更变得漫不经心,显然对找回此女已不抱希望,又或者认为找不回来也许更好。

但随着选后之期临近,秋家已到了必须痛下决断之时,是改而支持与秋家交好的萧家女子成为王后,还是继续让楚后姓秋。

我相信这不难选择,只看秋家的一贯手段就知道,无论是太后还是其兄秋怀远都不是个能看着别人爬到自己头上的人。

所以,我的机会已经来临。

随着丫鬟的脚步,我来到离垢堂前,心已从刚才有些恍惚的感觉中恢复,变得清明,抬头望见匾上先王亲题的大字,微微一笑,迈步而入。

虽然对秋怀远的相貌有过多种想象,也打算趁此机会好好观察一番,可没想到当我进入屋中时,最先映入眼帘的只有一双眼睛,在半垂的睫毛下闪着璀璨的光芒,却感觉不到丝毫热情,而是类乎铁器的闪光,耀眼,但冰冷。

然后,我才看清这个人的容貌,本以为会见到一个类似秋怀仁那样儒生外貌下难掩老狐狸本质的中年人,但却完全相反。剑眉、鬓若刀裁,秋怀远给人的感觉更像一个英姿飒爽的武将,岁月没在这张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只他的脸色过于苍白,犹如奄奄一息的白昼残晖。

不过,因此不难看出秋怀远与叔叔秋怀仁并非一母所生的事实,甚至他和胞妹太后也不像,倒是秋怀仁与太后更多神似。望着他的脸,我有些走神的想,说起来,就连秋霁言也不怎么像他,反多了几分叔叔秋怀仁的儒雅风流。

带路丫鬟的问安声把我从走神状态唤回,急忙跟着上前施礼。秋怀远一言不发的坐在桌后,盯着我的目光犀利如刀,对我的请安问候无动于衷。

半晌后,我依旧垂头福身一动不动,心里却把他骂了个千遍万遍,想成心给本小姐难看,这笔帐我记下了,你最好别让我找到机会报仇,否则必十倍奉还。

又过了良久,秋怀远终于开口,冷硬的命令道:“太后这阵子很想念你,你好好准备准备,过两天宫里会来人接你去小住几日。”

“是,女儿遵命。”我恭敬的回答,然后起身看向他。

见我望来,秋怀远的眉头不易察觉的皱起,冷漠的道:“在宫里,你一定要谨言慎行,不要丢了我秋家的脸面。”

“女儿明白。”

“好了,退下吧。”他挥挥手,一幅赶苍蝇的样子。

垂头掩去眸中的厉光,我慢慢退出书房。刚回到自己所住的漪莲轩,就见秋霁言正立于廊下,欣赏夕阳落日的美景。

轻淡的暮蔼照在他脸上,凭添几分柔和,但黑眸依旧冷漠淡然,像在讥笑世人痴嗔。

感受到有人靠近,他转过头,望见是我,忽然展颜笑道:“回来了。”

轻飘飘的笑容,却沉重得让人无法承受;简单的一句话,却像是等待了千年万年后的如释重负。

那一刻,我分不清他话中的真伪。

我笑着走上去,赖到他怀里撒娇,同时逃避了弥漫在我们之间的古怪感觉:“大哥,人家过两天就要进宫陪太后了,会很寂寞的。”

他回抱住我,懒洋洋的笑:“怎么会寂寞呢?宫里有很多好玩的,放心吧!”

“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的楚宫真的很无聊,后妃还都没人选,这么冷清,人家……”我的话止于他微温的唇下,不会滚烫到灼伤我,却又一点一滴腐蚀着接触者,让人于不知不觉溺毙。

我像上次般睁大双眼,观察离得如此之近的秋霁言,此时他的面容清晰得连眼睫毛都可以数清……

他忽然笑着冲我眨眨眼,唇从我的唇上离开,转而移到我眼睛上,落下一个又一个吻,直到我不堪其扰的闭眼,他才满意的再次封住我的嘴。

时间流逝,秋霁言的吻开始向下蔓延。猛地,我从深吻中惊醒,吃痛的推开他,捂着脖子怒道:“你想吃人啊,竟然咬我!”

见我生气,他低低的笑起来:“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边说边抚上自己脖子,意味深长的望向我。

这人莫非有病,干嘛拼命摸自己脖子,我翻个白眼,本想不做理会,忽然记起很久前,我咬到某人脖子见血的情景,脸刷一下变了颜色。

什么咬人是惩罚,原来以前在大清,皇上说的都是骗人的,这回被他害惨了。

我的脸色变来变去,望着秋霁言似笑非笑的表情,脸更没地方放了。丢人呀,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_=|||晚晴:貌似这句话,不是这么用滴。)

他无视我的窘态,在我耳边低声道:“我会常去宫里看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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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说会常去看我的秋霁言,直到选后大典也没有出现。

不过,我在宫中的生活倒也不觉寂寞,即将举行的选后大典使宫里异常热闹。因为大典前先有小挑、中选、勾册层层把关,各州府送来的美人、千金被这些关卡刷下一批又一批,留下的或艳色无双、或家世傲人,已都是千中选一。我因为秋家的关系,自然不可能被前面的关卡阻住,甚至这次负责筛选的宫女与先王妃嫔们各个对我客气异常,不敢有丝毫怠慢。

按照规矩,留下的女子都应集中住在诸芳殿里,独我与众不同,被太后留在身边,大有高人一头的架势。一时间,羡慕者有之、嫉妒者有之、不屑者有之、虽众说纷纭,但也仅止于私下议论,还没有哪个活得不耐烦之人敢到太后面前质问其于礼不合之举。

对太后这些天过分的热情,我表面上虽显出幅受宠若惊的样子,心里只暗暗冷笑。太后如此做固然能让那些待选女子不敢对我不敬,却也无形中把我从她们中化分出来,使我越发孤立,不得不更加依靠秋家,还真是一举两得的好方法。

选后当日,一众待选女子被送入育德殿等待楚王和太后驾临。我站在前排,瞥见身边的萧如梅有些魂不守舍,心思似乎全不在此。发现我正看她,萧如梅的嘴动了动,仿佛想和我说什么,最后却忍住不言,一声不吭的扭开了头。

对于她的举动,我虽有些好奇,但此时实不宜谈话,只好暂时放下。

巳时一到,太后和楚王被众人簇拥着走进殿来,等待多时的诸女各个容光焕发,眼神变得火热。

太后坐好后,慢条斯理的道:“选后一事兹事体大,关系后宫和谐、楚国安宁,陛下要慎重选择,务必选一个可堪母仪天下之人。”

楚王望了眼下面垂首肃立的诸女,漠然点头:“太后说的是,儿臣定当谨记。”

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示意一边的司礼太监可以开始,这时才有小太监捧上个红漆托盘。我虽然离得稍远,看不清盘里的东西,但也早有听闻,知道那必是选后用的凤簪无疑。另有一个太监也端着托盘,站的微向后靠,那上面大约就是选嫔用的四只玉镯。

楚国旧制,后宫品级,以王后为尊,底下设贵、淑、贤、德四妃,又有九嫔,是为昭仪、昭容、昭媛、充仪、充容、充媛、婕妤、才人、采女,另有三十六女御称为美人,不在此列。

这次选后大典,除了楚后外,还要选出充仪、充容、充媛、婕妤四嫔。至于女御的择选是在大典结束后,由落选女子中挑出。

楚王从盘中拿起玉簪不住把玩,眼光在众女身上游移,当对上我的目光时,唇角稍稍勾起,露出抹似嘲非嘲的浅弧,便转开目光,不再看我。

我莫名的感到浑身一冷,此时的楚王散发出股妖异的气息,仿佛一头被束缚多年的猛兽即将出笼,却已完全丧失理智。

他拿着玉簪,缓步来到我身前,然后不做停留的转到萧如梅面前,稍站了片刻后,又向另一边走去。

我极力保持神色自然,但刚才那一瞬间众人神色,却让我有哈哈大笑的冲动。

楚王到我身前时,一直懒洋洋的靠在椅上的太后忽然神色一喜,与之相反的是和我站在一排的几个世家大族的女孩面色暗淡。而当楚王转移目标,太后那来不及收起的笑脸僵在脸上,而本该受宠若惊的萧如梅则一幅惊恐不安的表情;当楚王离开萧如梅身边时,太后虽然依旧慵懒,眸中却已全是厉色,吓得一众女子把头低得不能在低,恨不能埋入胸里。

当然这其中也有例外,比如司徒绯,当楚王一步步向她靠近时,她的眼里除了楚王再也容不下别人;而当楚王伸出手,把玉簪递过去时,她的明眸愈加善睐。

“陛下!”蓦地,仿佛晴空一声霹雳,彻底打破了司徒绯垂手可得的美梦。

楚王慕容昊把手又缩了回去,司徒绯讪讪的停住去接凤簪的手,遗憾的垂下眼,因此她注定错过慕容昊唇边那一丝冷笑。

这丝冷笑一闪即逝,所以当慕容昊转头面对太后时,太后什么也没有看见。但一直观察他的我却不曾错过,旁观者清,所有的一点一滴我全看在眼里。

“陛下,请慎思,不要儿戏。”太后的声音威严高傲,全没留商量余地。

慕容昊望着太后的眸光从开始的迷惑,渐渐变冷,到最后的怒不可懈。忽然,他转头气愤的盯住我,那目光像恨不得把我戳穿般。然后,他抬起手,似乎使尽了全身力气,猛地把凤簪向我脸上扔来。

我没有闪躲,闭眼静静承受了这一击。大部分人都以为我被吓傻,而没有躲开,惊呼声此起彼伏。

“啪!”凤簪先打在我脸上,然后又弹到地上,终于不堪摧残,碎成数块。

寂静,在惊呼后是一片寂静,没人知道此时该做何表情。

正因为这种寂静才使太后欣喜的声音显得异常突兀:“好,陛下终于选了一个适合母仪天下的王后,真乃大喜。云儿,还不快叩头谢主。”

被点到名字的我,做出幅如梦中方醒的样子,边叩头边小声道:“云儿谢陛下,太后盛恩。”

点点鲜血从我颊上流下,洒在地上,污染了这片净土。

我被太监扶起时,淡淡的瞥了眼依旧怒容满面的慕容昊,这人装得还挺像,明明对此结局早有预料,却偏要演出戏,而太后和我又不得不陪他演下去,看来以后宫中的生活定然有趣的紧。

我不能克制的颤抖起来,秋霁燕临别之语忽然在耳边回响:我真的很希望能有个可以信赖的朋友。

我不需要朋友,因为我从来不寂寞,我享受宫廷的尔虞我诈,我喜欢这里。

“那……是不是应该物归原主比较好呢。”我笑着要把它收入怀中,秋霁洛不能如此无缘无故的失踪,总要所有人都明白她失踪的原因才好。

阿星忽然一把抓住我要收纸的手臂,紧紧的捏着,仿佛马上就会把我的手捏碎般。一股浓重的哀色从他望着我的眼中流溢而出,再没有东西能够承载的沉重,慢慢流入我心底,使人窒息。

秋霁燕送嫁的队伍异常庞大,火红的轿子、火红的喜服、各种红漆礼盒,一眼望不到尽头,在浓重的雾色中,犹如艳红的花朵开满昏晕冰冷的楚京。

“和我走吧。”他低吟的声音似法咒,带着不可抗拒的魔力。

我集中全部精力去阻挡:“我为什么要走,我喜欢这里。”

“因为……”他把脸凑近我,一寸又一寸,直到让我的眼睛除了他再也看不见别的东西,才轻声道:“我看到了你这里和我一样的寂寞。”

手上传来一股力道,我放下思索秦使身份的问题,望向秋霁燕,此时的她因头盖红绸,看不见表情,但声音依旧镇定:“我娘在不在?”

我扭头在身后的人群中努力寻找,却徒劳无功,站在最前面的是叔叔及其正室与几个有头脸的侧室,像秋霁燕母亲这样没什么地位的侧室应该在人群后方,可我看了一遍,却什么也没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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