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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 第三百零八章:坐立难安

  • 作者:凝结的霜
  • 类型:情感
  • 更新:2021-07-05 08:15:55
  • 字数:6736字

闵博延对方若婳的话总是不置可否。方若婳想,他其实很清楚,他只是不希望方若婳掺和。

方若婳只能干着急。

从这日起,闵博延宿在大宝殿,和闵星渊一西一东,中间隔一个大殿。

闵星渊的身体自是不可能返回榆乐了,因而只得将朝堂转到武阳宫来。又没有那么多的地方好住,辛苦了一干官员和驿丞,每日里来回奔波。有时自大宝殿外传过,看得见大门外石阶下三三两两的官员,或站或坐地说事,有不少席地而坐,捧一个钵在吃饭。听说如今宦官们还兼卖饭食点心,倒算一笔外快。

想起谷蕊公主含泪问:“如果将来……你会怎样对嘉平?”可惜方若婳忘记了他的结局,但肯定不会好,如果历史一如方若婳所记忆的。

方若婳只能试着提醒他,方贵人举足轻重的地位。

这棋输一招,想必是让闵博延愈加懊恼,如今闵星渊跟前,是个一比二的局面。不过,若论经验老道,闵锐达怕是比那两人之和只多不少,所以也未必就落了下风。

不,其实还不是一比二,因为,还有一个方贵人。

武阳四年七年初一,日月青光,八日乃复。www.smrhm.com 幻想小说网

最重要的是,如果史书上的宣华夫人真的存在,那想必正是方代玉,因为闵星渊身边,只她这么一位姓方的嫔妃。

可是方若婳不能告诉闵博延方若婳所知道的一切,更不能说出方代玉将会起的作用,何况,方若婳也根本不明白,方代玉和他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纠葛。

随闵博延去给闵星渊问安,他已无法自己坐起,要有人在背后托着他,说一句话也会呼呼带喘。方代玉端了药碗喂他,每一勺都漏出一半,顺着嘴角向下滑,将围在颈项的手巾打湿了大半。

一个宫女上前去换手巾,手忙脚乱的,方代玉又不便呵斥她,怕惊了闵星渊。方若婳便上前帮忙,将手巾掖进闵星渊的脖领,拿枕头在他脑后垫实。视线扫过,与方代玉对视一眼,彼此心绪都无限复杂。

难道,她与闵博延之间真的存在什么瓜葛?不不,方若婳始终难以置信。

方若婳自来到武阳宫,只在闵星渊病榻前与方代玉匆匆见过数面,却连一句话也没说上。但她才是眼下闵星渊身边亲侍汤药,寸步不离的人。

时间不多,方若婳也不兜圈子,走近去,低声问她:“至尊还有多久?”

“你也看见了。”她乏力地回答,“只是靠参汤吊着,能有几日?多则十日,少则三五日。”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方若婳犹豫片刻,又问:“那么倪嘉平他们,有没有什么动向?”

方代玉怔一下,“这方若婳怎么知道?”停了一停,她若有所悟地看看方若婳,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若他们一有动静,便设法告知你?”

“是。”

她低头思忖片刻,“那么,不如这几日你搬来与我同住——你先不要说,先听我说,这样,一来你可以帮我,二来我不必差人去报消息给你。这宫中如今,唉,我也不消说,你想也想得出来。”

方若婳能想得出来,到处都是耳朵。这是很好的办法,但闵博延未必同意。

“我尽量。”方若婳说。

回去一商量,果然闵博延一口回绝,毫无还转的余地。

“若婳,你不要搅进来!”他翻来覆去这一句话。

要不就是,“你不知道——”

“是你不知道!”方若婳急到想要跺脚。

“我不知道什么?”闵博延若有所思地看牢方若婳。

“是……”急切间方若婳不知怎样表达,又不能说实话,真急煞人,“我有感觉,他们那里一定有事。方贵人会知道,她会告诉我——”

闵博延笑一下,捧起方若婳的脸,认真地说:“若婳,你不要管这些。”

但是方若婳怎么能不管?方若婳的爱情危在旦夕。

其实方若婳是不希望看到宣华夫人哭诉太子无礼的一幕,方若婳承认方若婳自私,但方若婳介意得要命。所以说什么也想试试。其实方若婳想改变的不是历史,方若婳只想改变蒙在方若婳的爱情上的阴霾。

方若婳没有以天下大事为己任的觉悟,方若婳只不过想守着方若婳的爱情,那丝丝绵绵的甜蜜,守得久一些。方若婳记得那所有的幸福,方若婳不要它们瞬息便如烟雾般散去。

可是方若婳该怎么办?方若婳告诉自己,方若婳一定要想出办法来。

两日后,闵星渊至大殿,与群臣诀别。

闵星渊握了近臣的手,唏嘘。于是大殿里便一片唏嘘,无法流泪,也要努力地眨着眼睛。

正是盛夏,殿外,阳光穿过浓密的枝叶,满地星星点点,偶尔随风晃动,晃得人眼晕。听见闵星渊低弱的声音在说:“这是朕为天下人选出的佳儿,足当皇嗣,诸公务必尽心辅佐。”

于是,一片山呼。

闵博延从殿中出来,神情如常,只是眼眶赤红。当了众人的面,方若婳不能够过去安慰他,只好远远地望着。虽有众人簇拥,如今他的背影看起来越加寂寥了。

到次日,闵星渊连话也说不动,勉强地喝一点药汁续命,所有守候在他病榻前的人,无非也就等着最后一幕。

朝务却不能停下来,大殿西阁朝臣依旧进进出出,络绎不绝。也不晓得闵博延现下怎么办得进公。

方若婳在自己房里想很久,终于下定决心。

走出来,径直到西阁。门口的小黄门看见方若婳,就要进去禀报,方若婳忙拦住他。

“我给殿下做了点心,你送进去吧。”方若婳将手里的食盒叫给他。

向内望了一眼,离得太远,里面又暗,只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又被屏风遮去了大半。心头蓦地一疼,升起瞬间的动摇。

也许方若婳不该自作主张,也许方若婳该听他的话,也许方若婳只不过是去做一件蠢事。

但方若婳只是不想坐以待毙,眼睁睁看着方若婳的爱情末日来临。

方若婳还想靠在他的身边,肆无忌惮地呼吸他特有的气息,方若婳还想站在他的身侧,看着他往方若婳的画上题词,方若婳还想躺在他身旁,夜半醒来,在他的脸上轻轻描绘眉眼……方若婳还没有爱够,怎么能这样就放弃?

方若婳踩下稳稳的步伐,转身而去。

方代玉在闵星渊身边侍奉,盈风在。她好似早知方若婳定会来,已经替方若婳安排好了住处,就在方代玉的隔壁。

方若婳在房中忐忑不安,坐也不是,立也不是。一时算着闵博延也许已经看到方若婳留给他的字条,不知他会如何?是否会暴跳如雷?一时又想着方代玉怎么还不回来?踱到窗口,又踱到门口,来来回回不知道多少趟,也不觉得累。

天色渐渐暗下来,终于看见几盏灯笼进了庭院。

方若婳顾不得什么,径直进了方代玉的房间。她正在换衣裳,几个宫女服侍着。看见方若婳,只点下头,朝坐榻扬扬下巴。

当着旁人,方若婳不便乱了礼数,等她换完了衣裳,才随她坐下。

宫女们端了饭桌上来,皆是江南菜肴。方若婳哪有心思吃饭?方代玉也没有。方若婳他们俩都不过略动了动筷子,便搁下了。

“至尊怎样了?”

方代玉不响,低了头似在专心致志地看菜,过了会,忽然将脸扭向一侧。

方若婳惊讶地发现,她的眼中竟有泪光闪动。

她哭了。方若婳怎样也想不到,她竟为闵星渊哭了。

人终究是感情的动物,再怎样,也有数年的相处,枕边厮磨,到底不会始终全然冷漠。

她听见方若婳进来,转过头,“我回来换件衣裳,待会就得回去。”

方若婳点一下头,明白她的意思。

方若婳站起身,方代玉飞快地递过一个眼色。方若婳用最小的幅度点一下头,退开。

出门时,方若婳故意放慢脚步,坠在最后面。闵博延似有觉察,回头望方若婳一眼。方若婳只得以目光相询。想必他明白方若婳要做什么,微微皱一下眉,仿佛叹息了一声,点点头。方若婳还他一个微笑。

方若婳跟在闵博延的身后,看不见他脸上的神情,但想像得出那种一闪而过的阴沉。

方若婳站在廊下等了会儿,果然,一群宫女簇拥着方代玉自房中退出来,向后殿走。方若婳遥遥地跟着。

后殿想必是方代玉的住处。盈风站在门口等着方若婳,领方若婳到偏厅里。

方代玉一个人坐着,脸向着窗外,一动不动。她在方若婳之前进来,并不会很久,但她看上去仿佛坐了很久,看尽了沧桑一般。

闵博延一向十分在意官员仪容整秋安,如今千头万绪的事情,也顾不上管了。他每天要见各部官员,处理朝务,不得抽身进去探望闵星渊,想必心里焦急,也只得命两个小黄门时时去探问。

守在闵星渊身边的是倪嘉平和闵锐达,按例,还有黄门侍郎。据方若婳知道,闵博延费了好大力气想将这个位置给谭鸿风,但到底还是被倪嘉平釜底抽薪,交给了同是昔日东宫侍卫出身的元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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