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偏瘦尤其是像吴芳这样高挑的，或许是符合了更多人的审美观点。但王思妤从她的身上看到了一句话……‘为伊消得人憔悴’，她显然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睡好了，眼眶黑了一圈不说，还有些塌陷了下去，就连以前爽利的大背头，此时如同耷拉在头皮上。

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我是怕我不说，你就不会知道。”吴芳小心翼翼地说道。

“我知道的哟。”王思妤温声笑道，“就像我早就知道，你们会在一年之期结束之前肯定会来找我一样。”

“芳芳，你觉得我现在还有跟你开玩笑的心情吗？”王思妤起身，将吴芳拉到床上排着自己坐下叹道，“你不用再说什么肉麻的话了，真的，你反反复复地去说，我反反复复地听，早就麻木了。说多了，除了让彼此的关系变得一团糟之外毫无意义，何必呢？”

吴芳瘦了。

“……思妤，对不起。给了你太多的压力。”如果不是这样，她怎么会如此为难呢？吴芳原想激动的心在王思妤几句话间平静了不少。

这才是王思妤想要的效果，闻言笑道：“这一声‘对不起’应该由我来说才对。芳芳给我的，我却不能回报，甚至还伤了你的心。我们不说这个，好吗？真要算谁对不起谁的话没意思了，你明白的，我也明白的。”

因为自己的离开，因为自己决绝的话语，给了思念自己的她，带去了数月的寝食难安，还有绝望。即使强如吴芳，在这数月的思念与绝望的交集中，生生的变得脆弱敏感起来。

“思妤，你就不能骗我一次吗？”对这样的她，吴芳平复之余，莫名地有些失落起来。

“骗你什么？假意的答应你的爱？演一个同样爱着你的王思妤吗？”王思妤侧身，摩挲着她的脸说道。

当然，比起过去在谁的面前都仰着头颅高不可攀的吴芳，此时的她更显得像是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但这人，未免为得太辛苦了些，明明心上人触手可及，但那一句句拒绝的话，让她爱不上，恨不起。

于是爱恨交错人消瘦，悲欢起落人静默。

吴芳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吴芳这才发现，王思妤真的变了。过去自己说了什么的话，她肯定会很快的否认自己。但此时她连否认的心思都没有了，波澜不惊，风轻云淡。

“一刻吗？”王思妤轻轻地将手抽了回来，“芳芳，别说是一刻，就算我真的与你相爱了，那又如何？你打算今后怎么办？怎么跟我相处？整日说一些煽情的话？我现在就已经听烦了，你还能在我不愿意听的前提下继续说下去吗？还是指望我跟你大被同眠，然后任凭你为所欲为，玩一些手指头的把戏满足内心的空虚？那样的话，你大可找到大把的人可以配合你，但那个人绝对不可能是我……如果只是亲密相处的话，那么我们已经做到了，为什么还非得往彼此的家庭都不愿意接受的情况发展呢？”

“没有爱的只是性，我……我不……”吴芳蠕嗫着说道。

王思妤抓了抓头皮：“可是我拒绝……你就说你的愿望满足了，你打算怎么办吧。”

如果思妤拒绝那点事的话，自己应该跟她做些什么事呢？跟夫妻一样过日子吗？怎么可能呢！首先性别上就不可能办到那一点。自己为什么会在思妤离开之后如此想念，为何想无时无刻的都能够陪伴在她的身边？或者说，自己喜欢她的原因是什么？

是了！只有思妤，才能让自己痛快哭痛快笑，不用整日去演绎一个连自己都不认识的自己。在她的面前，自己不需要落落大方还是小家碧玉大家闺秀，可以毫无顾忌的咧嘴笑翻白眼乃至抓狂地乱喊乱叫……更是思妤告诉自己，在朋友面前都可以如此没心没肺，于是自己越加的开心……除了不能将思妤归为私有似乎曾经想要的都得到了。

吴芳想着想着，呐呐地说不出话来了。

王思妤是见识过她前年的生日举办宴会时在‘上流社会’中的表现的，吴芳比起她更了解那时候自己做的是什么。

说到底，某种意义之上，王思妤就像是三流言情电视剧中的灰姑娘碰上王子随后引发的种种奇遇般的‘意外’罢了。但吴芳偏偏不是王子，她本身就是一位高傲的公主，这才是‘错爱’的起源。

王思妤的话，让吴芳顿时就迷惘起来。

今后打算怎么办？好像真的没有考虑过，或许一起站在某个城市的最高点俯视众生可以算是。但思妤说过，那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自说自话，那是否是思妤也想要的？

思妤没有说，自己没有答案。

啊啊啊！在一起肯定会是开心的吧，那样自己就可以一如既往的在一些人的面前没心没肺下去，总觉得，只要有她陪伴在自己的身边，就一定会是快乐的吧？想来，那便是爱了！

“回答不出来么？”王思妤挑衅一般地笑道，“看，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追求我为的是什么，你一直说爱我爱我又算得了什么呢？”

“……思妤。”吴芳挽起她的手，“我是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有你在我的身边，我就很快乐了。我只想你在我身边就好，就这样就好，看到你被别人夺走的话我会很寂寞，会心疼……只有你，让我真正敞开心扉做自己，真正的接受我包容我……”

“打住！”

王思妤一把捂住吴芳的嘴巴：“你又来这套啊？以前呢你是自己死心眼不肯接受别人怪谁啊？好吧，可能你家里的教育问题吧，可你爸你妈不也是那个样子吗？咳，我没诋毁你爸妈的意思哈……唔，这么说吧，为什么一定要是情侣才能做到让你敞开心扉啊，包容彼此啊之类的程度？”

“咱们做一辈子的朋友，我一样会接受你包容你，允许你在我面前做你任何你觉得开心的事啊。不仅是我哦，还有我哥，素素啊，对了，还有古泉。芳芳，你并不缺少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只是你只将视线放在我身上看不到别人罢了。”

“有个词语叫一叶障目，芳芳啊，‘王思妤’就是遮挡在你面前的那片叶子。等你掀开了我这片叶子之后，你会发现其实你有很多朋友一直在陪伴着你。你忘了吗？还有大姐姐似的王瑗，还有你一直背黑锅活给她干的夏晓雨，还有才不管你是谁死皮赖脸想蹭你便宜的丁松，还有比你还大大咧咧的女王庄硕蕊……”

“你觉得大家跟你相处的时候是为了利益，那么你就很难接受任何人。我跟你不一样，我希望我拥有越来越多的朋友。因为我知道，朋友之间不仅要看到他的优点，也要包容他的缺点。所以我从来不去想他们会是在图谋我什么，因为随时我也有可能需要他们帮忙……以前我就问过你，难道你在他们面前的欢笑都是假的吗？你当时回答不上来。”

“其实，你早就把大家都当成了自己的朋友对吗？只是，你下意识地却还在抗拒这一切，宁可否认了所有人，也要找到一个说‘爱我’的理由。所以啊芳芳，我跟你其他的朋友们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你的朋友之一。你试图将我限制在你的身边，只不过是你自私的占有欲罢了。”

……

“只是占有欲？罢了？”吴芳四肢冰凉，脸色白白地望着王思妤，“你觉得我对你的爱，只是我自私的占有欲？”

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的王思妤终于停下话来，一看吴芳的脸色顿时吓了一跳：“喂，芳芳，你怎么了？没事吧？”

“才不是什么占有欲，我就是爱你就是爱你啊！”吴芳突然惊声尖叫起来，往身边的王思妤身上扑去。

“啊！你干什……”

王思妤话才说了半句，顿时就说不下去了。

因为吴芳已经用自己的唇重重地印在她的唇上，将她剩下的话全然堵了回去。

“……我才不管什么占有欲，我才不要管……”

吴芳胡乱地在王思妤的身上乱啃，她已经早已不再满足于汲取对方唇瓣的滋味，只要是裸！露的部分，她的唇便像雨点般地落了下去。

然后，她有开始不再满足于王思妤光洁的脖颈和那精致的锁骨，她就像是一只饥饿了一个冬季的狼，用自己的爪子还有牙齿，迫不及待地去探索对方更多的气息。

吴芳的双手，在王思妤一时的慌乱间悄然攀上了她的胸脯，下落到了她的小腹之下。

然而可以更洒脱更高傲的吴芳，偏偏要沉溺在那份不为人接受的内心独白里不可自拔。

这样的她，不会让王思妤去接受，但却成功的让她内疚。

“我甚至可以骗过我自己，但独独不想欺骗你啊。芳芳，你对我的好，我宁可你恨我，也不想去骗你啊。”王思妤轻轻拭去吴芳眼角的泪花。

“我不能恨你，我宁愿你骗我。”吴芳捂住王思妤摩挲自己脸蛋的手，“哪怕明知你是骗我，哪怕明知道你是在演一个爱吴芳的你，我也会义无反顾的选择地相信。哪怕下一刻你就告诉我你是骗我，但我至少在那一刻是幸福的……”

与其说是芳芳伤害自己，还不如说是不得不伤害她啊。王思妤在吴芳开口的当儿，就对哥哥的说法不赞同。

这是一个爱到深处，宁可沉溺在小小幻想中女孩。

王思妤听着她的幻想，有种揪心的痛。

像吴芳这样的人，只要她想要的东西，大多都能够争取得到。她没有理由没有必要再着急面前委屈求全的。如果只是想玩虚凰假凤的把戏，相信有大把的女孩愿意在她的财势之下曲意逢迎。

“啊？！”

王思妤耸耸肩：“我该把你们骂回去才对的，说好了这一年我自己过的。后来想想，刻意地去疏离谁没有必要。在美国单独呆这阵子遇见了些人，经历了不少的事。这几天又想了想，还是平淡些比较好。芳芳，心平气和地说说话，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