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的光线很明亮，同月光交融在一处，可走的路有很多。

光团的底气足了不少, 威风凛凛地闪了闪，迎他的目光。

和实验室那些各有用心的窥视不一, 躲在某处着他的那个存在既谨慎又好奇，循着注视的方向找过，落也根本不在他的。

那一小团光溶在月光里，顶开一小窗缝，悄悄探来。

在例行保养枪|械的时候，展琛忽然察觉到了某种外来的窥探。

他抬起头, 沿着被注视的直觉找过，向沿着窗外淌来的月光，轻轻偏了下头。

展琛下意识加快了动作。

擦拭干净的枪|械零部件在他手中利落组装复位，弹夹清脆扣合，展琛握住没有打开保险的枪, 习惯『性』地抬手要瞄，又生生刹住。

刚成年五分钟的特工没能忍住，抿起嘴角，一本正经抬手比划了个开枪的动作, 瞄着那团光“啪”了一声。

到目前为止，这团光的目标也只他屋子里一切发亮的东西和牛『奶』饼干。

展琛把枪轻放在桌。

光团吓了一跳, 正要和往常一飞快溜走, 后的窗户忽然被一只手砰地扣合。

厚实的遮光布瞬间掩了全部灯光和月『色』。

屋内的台灯也在同一时间熄灭，整间小屋都陷了寂静的漆黑。

虽然不清楚这一团光的来历, 但对方毕竟没有恶意。

特勤局局告诉过展琛，他的父母就这些不幸的失踪者之一，所以展琛才会主动来做这个特工。

特勤局局对展琛说，这种超自然现象被科学部称作“电子风暴”。

每个能接触电子风暴相关资料的人都知道，这一种来自宇宙深处失控肆虐的磁暴。

它在星系间游『荡』，吞噬一切接触的物质，入第一宇宙文明的星际联盟最严重恐怖的自然灾害。

科学部认为，只有掌握捕捉和『操』控电子风暴的技术，才能保障整个联盟的利益和安全。

“不要动。”

展琛按着光团，悄声提醒：“小心这些人，如果被当成电子风暴抓走，会被送做实验研究的。”

小光团听不懂什么叫“垫子风暴”，了沙发的软垫，疑『惑』地闪了闪。

展琛轻吸了口气，抬手按按额头。

……他会的语言不少，但似乎还找不出来任何一种，能用来顺利和面前的这团光交流。

安全部历年培训中最优秀的特工定在原地，艰难斟酌了良久，横了横心，捧着那一团光在窗下藏好。

展琛蹲下来，指了指窗外的那些人。

他酝酿了秒，挽起衬衫袖口，做出捕食的狰狞架势，朝不明来路的小光团做了个自印象里最凶的鬼脸。

如果不只有完全复现每一处细节，才能顺利通过穿书局的自动核验、成功通关这本只属于两个人的书，这大概已经被特聘为安全部训练指导的展中校最想删减的情节。

……

展琛沟通完毕，重新站起，凝神提防着窗外的情形。

那些人大概追着某种特殊波动来的，偏偏什么也没能找到，只好收起了探测的仪器。

他们早已经不第一次扑空，把设好的陷阱和电磁牢笼收好，抱怨着防护服的厚重碍事，不无失望地悻悻走远。

“好了，已经没事了。”

展琛等最后一道影也消失，才重新拉开窗帘，温声道歉：“刚才事急权，没来得及和商量，我不——”

剩下的话被面前凶悍狰狞的光影硬生生噎了回。

展琛靠着窗沿，微微睁大了眼睛。

在他面前，正走马灯一变幻着安全部有记录、或根本没有记录在案的宇宙凶恶物种图鉴。现在扑来的个类人形的怪物，着狭的翅膀，还有数不清的八爪鱼似的触手。

这些柔韧的触须还正嚣张地蔓延，试图卷到他。

小光团的胆子非常大，不仅没被吓到，还飞快学会了这种人类的吓唬人游戏，用触手卷住人类，也做了个超凶的鬼脸。

展琛：“……”

光团自认赢了这一局，威风地松开触手，顺着月光滑出窗外，跳着路灯走远了。

——

展琛合了书页。

故事界的时间流速和外界不同，书里过了天时间，在现实环境里，只在他打开书的下一秒。

展琛把书放回书架收好，站起。

窗外安静，夜『色』愈深。

星子明亮闪烁，漆黑穹宇无边无际，一直蔓延到广阔的视野尽头。

今晚大概会有雨，浓云翻卷着天角聚起，掩了一半的月光。

庄域已经离开了，他的勋章和佩戴新军衔的军服被庄域一并带来，整齐放在椅子。

展琛把台灯的旋钮调到最亮，回到沙发旁。

他席地坐下，伸手抱枕搭成的堡垒里捧出暗淡的光团。

这本书的领域就只到他这间宿舍，在故事里，小光团老师还和前一既暖和又亮堂，会在他掌心一下接一下地轻轻蹭。

他一度试图适当修改，想删减掉一些必要『性』不那么强的情节。可监察部门的前辈一再提醒他，贸然做出任何改动，都可能导致意想不到的变化。

根据过在穿书局的工作经验，这些闲极无聊的数据前辈很可能在拿他开涮，但展琛依然不准备冒任何风险。

故事界的效果很明显，能量回流比他想象得还要快。

只入了一次，掌心的光团虽然还有些暗淡，至少已经不再像刚回来时那冷，稍一碰就往下掉冰碴了。

展琛伸出手，把那一小团光拢在掌心。

比起熟悉自的体，他其实更熟悉俞堂的一切状态。

俞堂在即将彻底变回电子风暴时，被他强行扭转状态带回了家，相比起保持人类形态缓慢沉睡恢复能量，还这的更安全和稳妥一些。

……如果俞堂保持人类的形态，展琛也无法控制着自不抱着他。

不抱着他，慢慢晃着一哄他，着那具体无知无觉地安静沉睡，像要等光跨过千个星系才能醒过来。

……

展琛闭眼睛，把那一小团光贴额头，轻轻蹭了蹭。

负责穿书局商城的时候，展琛一有时间，就会悄悄找个npc的份，俞堂在界线里的工作。

那剥离了一半核心粒子的电子风暴，也被欺骗了十三次的电子风暴。

全能管家部调备胎部的少年，顶着穿书局员工的初始外貌设定，漆黑的眸子冰冷，漠然得像个刚被做出来的初级ai。

俞堂不懂人类的生活，也没有多兴趣，除了走剧情，就窝在别墅里打游戏。

第三次着俞堂领员工的免费套餐，扛着浴桶电影院吃盒饭，展琛终于忍不住利用自的职权开了后门，给备胎部的员工违规开启了情感值兑换系统。

在他没来得及赶过来的时间里，电子风暴已经彻底完成了信息的汲取和化。

俞堂三天能开发出一套系统，一周能把营业额提升三倍，两个月就能收购一家公司。

可他的小光团还没学会在床好好睡一觉。

……

展琛把光团放回抱枕堆里，用毯子仔细裹好，起走到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

角落里的小机甲头像迫不及待地亮起来。

系统和游戏界一起留在了维度边缘，负责最后阶段的维护支持工作，每天都要发一百条消息过来询问俞堂的情况。

系统：展先生，展先生，宿主好一了吗？

展琛没有纠正他的称呼：还好。

展琛：我们今天走了故事的第一阶段，接下来他就要来偷我的弹簧了。

在学会了做鬼脸吓唬人类以后，小光团沉『迷』这个游戏，孜孜不倦地吓了他三天，终于和第一个人类成为了朋友。

展琛被连续偷了三天的弹簧，下定决心，准备送给新朋友找一颗最亮晶晶的纽扣。

系统的消息瞬间回过来：展先生，那要小心一。

展琛：什么？

系统打字速度远比人类快得多，字符乎不需要间隔就出现在屏幕。

系统：游戏界说，这种利用书中界回流能量的做法，有时候回流的不一定全能量。

系统：可能会唤醒一部分记忆，可能产生短暂的空间认知错『乱』，还可能会复现当时的某个印象最深刻的场景……

展琛正要再问清楚些，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有人拿走了他的鼠标。

展琛『摸』了个空，不自觉怔了下。

系统的新消息跳出来：展先生，展先生，您小心一。

系统：宿主有一部分记忆碎片还在我这，他还一团光的时候，不了解人类界的规则，曾经用触手卷过您，因为他一见面就很喜欢您，想要把您抢回睡觉……

系统：展先生？

……

卧室里，展琛突兀地摔在了床。

缠在他的力道不算很强，格外执拗，霸道地八爪鱼一把他绕了个结结实实。

展琛花了秒钟时间缓过神，压了压嘴角，笑意终归由眼底溢出来。

“小光团老师。”展琛轻声说，“来，我们在家。”

那道力道还有些犹豫，像在仔细分辨这一次的真伪。

书中的记忆回流，和被反复欺骗的记忆重叠，现在的电子风暴对人类警惕心只高不低。

电子风暴在展琛怀里打了两个转，想要顺着窗帘缝隙透来的光掠走，又偏偏怎么都不舍得。

展琛伸出手，准确地卧室暗淡的光线里抱出他的光，揽怀里，认真地轻轻亲了下。

他怀里的光团忽然闪烁着亮了亮。

“，我被抢回来了。”

展琛耐心地征求意见：“小光团老师，我可以永远都抱着睡觉吗？”

在窃取实验室资料的时候，展琛曾经了解过这些仪器的用处。

它们被制造出来，为了捕捉一种超自然现象——不知道为什么，近些年联盟中有越来越多的人无端失踪，这些人有的会出现在另外的某处随机地，失记忆茫然游『荡』，但更多的人在失踪后，就彻底找不到任何一踪迹。

光团猝不及防被困了人类的圈套，忍不住要生气时, 那只手又轻轻拢住它，把它藏角落。

全副武装的巡逻队来到了他的窗外。

神秘光团的新造访, 距离一次隔了足足两个小时。

这些人穿着厚实的防护服，带着护目镜，用实验室最尖端的仪器逐片检查这片空间里残留的波动。

如果不知道内情，只着这些人用仪器一寸寸扫描空气，情景乎显得有些滑稽。

……

那团光盯着他手里的弹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