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子知道错了。”秋水接过茶杯，细细一嗅，但觉一股清幽茶香扑鼻而来，心道皇帝将哥哥由兵部衙门转来清风阁，看来吃穿用度并没有亏待的地方。一面低头抿了一口茶道：“只是说来话长，有些事情并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楚的。今日妹子来，带了皇上的旨意，还是上次园子里的那层意思。哥哥带着尘儿有多远走多远，江南春雨，漠北孤烟，天山落日……走得越远越好，最好永远不要再回来。”

秋霁点点头，收容面色，忧虑地道：“当日你落水，人人当你失忆。哥哥听你话里有话，俱是当日在家时私语，自然明白你安然无恙，旁人便是耳朵再长，怕想破脑袋也不明白其中含义。你要哥哥‘逃’之夭夭，哥哥本也不愿介入父亲与皇上的纠葛中。他日父亲所食之果，不过是今日所种之因。只是哥哥不放心将你一个人扔在虎狼之中……”

秋霁的娘本是云锐安的续弦，只是在他幼时便已去世，秋霁对她少有印象，却是从小与秋水的娘相处甚欢。云锐安的元配妻子据说连同腹中的胎儿一起死于难产，不过二十多年过去，府中旧人经历了多少生老病死，几乎散尽，这等陈年往事本为相府禁忌，如今更早无人提起。秋水的娘原本是云锐安的远房表亲，十五年前生下秋水，没过几年，亦是蹊跷而亡。府中姬妾虽多，旁人却是再无所出。

“哥哥放心，其实这几日我细细地想，大概已经猜到是谁做的了。不过是妹子一时大意，着了别人的道，以后加倍小心，再不会出事了。”秋水见哥哥担心，忙接头话茬，示意哥哥莫要担心。

秋霁见状，知道秋水决心已定，只得再次摇头，无可奈何地轻笑：“你呀——”

“哥哥你寻了落角的地方，记得沿途留下记号。保不定哪日，这宫里的日子妹子过烦了，溜出来寻你。”秋水见哥哥轻嗔，眼珠子滴溜一转，忙笑着转移话题。

秋霁喊来贴身的侍从，让他抱了尘儿出去玩耍，这才拉了秋水坐下，替她斟了一杯智竹提梁壶中泡开的庐山云雾，边笑着说：“你这丫头，从小外表淡定，骨子里精灵古怪，谁都比不过你。记得你小时候，府中那些姨娘，没少不明就里地栽在你手里头。就是爹爹也从来没看透过你。咱们虽然同父异母，却从小要好，如今你见了愚兄还要隐瞒了？”

秋水有一下没一下扯了腰间的饰物摆弄着，偏头一笑：“哥哥你也说了，向来只有妹子欺负别人的。就凭宫里那些整日勾心斗角的女人，又怎么能伤得了我半分。”

“你啊，就是嘴硬。”秋霁摇了摇头，随手敲了敲妹子的额头，无奈道，“这几日我也看出皇上对你的情谊，只是唯见新人笑，哪得旧人哭。泪水流不尽，空余许多愁。历朝历代，帝王的宠爱是最不可靠的。再者，上次你落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