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吧，你小子都已被司马皇族认祖归宗了，你们都是一脉相承，还有什么不帮着司马燚说话的？”杜若撇嘴，“说来说去，就我一个外人。”

“前辈，你说这话就见外了哎！什么认祖归宗，我那纯粹是冒名顶替。若非运气好，刚好遇上皇帝有个早逝弟弟在宫外头惹过桃花，我又哪里能轻易蒙混过关？”

“谁说我想见他了？”杜若扭头望着司马祁，“臭小子，你到底怎样想的？”

杜若的话端急转，使得司马祁被问得一怔，“什么怎样想的？”

司马祁见杜若挑开车帘望着窗外，不由道，“前辈是不是想要去跟五哥见面？如今皇帝赐婚，你们的婚期也定，不如就听杜夫人的话，大婚前安安分分地待在将军府，别再让杜夫人担心了。反正等不了多久，你们就能天天见面了。”

“没有的事！”司马祁连忙否认，“我干嘛要帮着他们说话啊？我和前辈才是一条船上的，他们其他都是过客。我就算真的有什么想法，那也绝对是为了前辈考虑。”

司马祁听杜若着说，忽然有些着急，“前辈，我绝无此意。而且如今也并非离开的好时机。阿喜虽然寻到了，可我始终觉得有些不对劲，司马彰如果仅仅是为了那本书，大可派人偷偷混入驿馆搜查就好，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怕杜若不认同，司马祁继续说，“还有五哥，如今医神那老头虽然给他医治，可说不定哪天就闹脾气走人了。这种大咖级的人物，从来都是性情难测，根本就靠不住。你难道就不担心五哥的身体？”

关于司马燚的这个英年早逝的小皇叔杜若也有所耳闻，她也不知道为何司马皇族如此轻易地认定了司马祁就是那小皇叔遗落在民间的血脉，想必其中一定有一段曲折的往事吧！不过这事情连司马燚都一时说不清楚，那司马祁恐怕就更是稀里糊涂，他也只不过是歪打正着罢了。

司马祁一听杜若这话明显有些赌气的成分，连忙说，“前辈原来在生五哥的气啊？前辈你这就不懂了吧，五哥尊重杜夫人，那看的是谁的面子？那还不是看的你的面子。要不是看在你的份上，五哥堂堂睿王殿下，还能把一个将军夫人放在眼里？”

杜若斜眼睨着司马祁，“难得，你这小子当了几天钦差，如今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了。这还真是识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我说你这是见风使舵吧？看司马燚想要讨好未来岳母，就跟着他劝我是吧？”

所以司马祁蒙混过关这个词用得极为恰当，据说司马祁是恰巧遇上了统领守陵大军的鬼面老将军，老将军老眼昏花，将司马祁误认为故人之子，并且给了司马祁一件信物。而司马祁就是凭此信物取得了司马燚及皇帝的信任，并被皇帝安插回了鬼面将军身边，成为了所谓的鬼面使者。

不过这些都是司马祁的说辞，杜若倒是没有听司马燚同她说起过这些。司马燚对守陵大军似乎不愿过多提及，传闻都说司马燚其实是皇帝选中的守陵大军继承人，外界也都是这么认为。包括当初与鬼面将军见面，老将军对司马燚的态度也可以看出，司马燚对于守陵人的意义非同一般。

所以杜若觉得，外界的那些传闻也并非空穴来风。不然为何司马燚会如此信任司马祁，想来也与司马燚平素与鬼面将军及守陵大军有频密联系密不可分。

“我担心？我担心有什么用？他如今为了讨好未来岳母，都可以把我从府里头赶出来，我还担心他干嘛？”

“阿祁你说的对，这儿女就是债。你看看我，原本以为能有个贴心体己的女儿，可你看看我这闺女，她心里头哪里还有我这个娘？”杜夫人捏着帕子抹泪，“所以这生儿生女都一样，我那儿子若能像你这孩子这么懂事，我又何必操这么多的心。”

“看夫人说的，小杜将军多么勇猛，我哪里有他那么大的本事？”司马祁殷勤地给杜夫人斟茶倒水，“我这种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也就至多能陪夫人说说话。这真要来个什么刺客什么的，还得要小杜将军那样的好身手才顶用。”

“哎，不说衡儿了。”杜夫人接过司马祁递上的茶盏，“你说，若儿她跟你出去了一趟，路过睿王府的大门她就没进去？”

“夫人是希望师姐进去还是不进去呢？”司马祁反问。

杜夫人也有些犯愁，“我这个做娘的其实没啥可图的，就盼着自己的闺女能好好的。之前看你带她回来那样子，可真是心疼坏了我。睿王但凡对她是真心，也不至于这么待她啊！可前儿在睿王府，看睿王那样子，又仿佛对她有心。”

“哎，阿祁啊，我如今也被弄糊涂了，你说若儿跟睿王之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杜夫人显然被这事情弄得有些焦头烂额，“若是有心，就好好过日子；若是无心，如今陛下圣旨已下，我也只求他们此生能相敬如宾。可现在若儿又闹着脾气说自己不嫁了，你说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司马祁静静地听杜夫人说完，最后总结道，“夫人，我觉得您大可不必如此操心。正所谓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再操心也还是改变不了而今的局面。”

说到此处，司马祁停了停，“我觉得我师姐和五哥这俩人，用一句时髦的话来讲，就是相爱相杀。”

“相爱相杀？”杜夫人听到这新鲜词儿不由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这两个人之间有感情，大家伙都能看出来。两个人明明渴望在一起，可这两人的关系又总是有些别别扭扭的，还动不动就闹掰，甚至有些针锋相对的意味，不经意地给对方造成伤害，这就叫做相爱相杀。”

司马祁同杜夫人解释着，“夫人您看，这样一对号入座，是不是挺形象的？”

“话虽如此，可这两人既是相爱，为何要相……对，相杀？就不能好好过日子么？”杜夫人理解不了，“人这一辈子，一眨眼就过去了。如我这般，一回首就是几十年的时光。相爱的人在一起的时候，就该好好的珍惜啊！”

司马祁笑了笑，“夫人，每个人的活法都不一样，相爱相亲生活如蜜固然是好，相爱相杀也未尝不能过的精彩，至少生活不会平淡无味吧！等跨过了那些坎坷，两个人或许会更加相爱与珍惜彼此吧！”

杜夫人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司马祁，“阿祁你这孩子，这才多大年纪，怎么说出来的话跟经历了几十年的大人似的？看你这心智，比我家那两个孩子都成熟多了。”

“师姐是年纪和心性向来不对等，年纪一把，心性却依旧跟个孩子似的。至于小杜将军，少年英雄，当初跟司马燚一战成名，何等意气风华。沙场虽磨砺人心志，可小杜将军生活中又未曾经历过其他的风浪，自然还是有些孩子气。”

说到此处，司马祁忽然苦笑，“哪像我这个自小就没爹娘的孩子，事事要自己去扛，若不快点长大，一直是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又岂能活到今日？”

“不是说你爹是药商？”杜夫人不知内情奇怪地问。

“那是养父。”司马祁黯然道，“我亲生父母很早就不在我身边了。”

杜夫人听着忽然有些心酸，伸手摸了一把司马祁的头发，“自小没有爹娘教养，还能如此懂事，真是个好孩子。”

司马祁信心满满地点头应下，“放心，我这师奶杀手的名号可不是吹的。”

事实证明司马祁没有吹牛，他果然凭借自己那张人畜无害的脸以及讨好的言语取得了杜夫人的原谅，没过多久这两人竟然一致将矛头调转向了杜若。

二人说着话，马车已经停在了将军府的大门口。被司马祁动了手脚迷晕的杜夫人，早在杜若离开之时就已经醒过来了。因为是自己人，故而司马祁下手并不重，不过放了一星半点上回阿喜给他的幻药，所以对杜夫人也没什么大的影响。

只是杜夫人虽然醒了，但却被司马祁与杜若气得够呛。一个是自己最疼的闺女，一个是在自己跟前最讨喜的小子，想到这两人一唱一和地对她下手，杜夫人真是心都凉透了。

司马祁将杜若送回将军府的时候刚好路过了睿王府的大门。

杜若和司马祁踏进将军府大门，杜夫人已经早早地等在了门内。

杜夫人看似不动声色地坐于庭中，余光瞥见进门杜若与司马祁，立马捏着帕子开始放声大哭，“苍天啊，大地啊，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杜夫人哭得是惊天动地，霎时间杜若只觉得仿若被雷雨席卷，脑袋里瞬间炸开，头疼不已地扶额对身旁的司马祁说，“诶，我实在受不了了，交给你搞定。”

杜若摸出了玉佩，“如今南巫使者已经寻到，司马燚和大公主有了医神出手，情况也都稳定了下来。你帮着我那老母亲劝我不要此时回睿王府，是不是心中有其他盘算？”

司马祁还没开口，杜若就伸手点了点他的心口，“如果是想要回去了你大可直说，不必藏着掖着。”说到此处杜若忽然幽幽地叹了口气，“说实话，这地方波谲云诡，危机四伏，人心又难测，搞不好随时都要玩完。能回去就早些回去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