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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乐求爱记 17:22

  • 作者:[德]伊蒂可·冯·科蒂
  • 类型:其他
  • 更新:2021-07-04 05:03:45
  • 字数:13394字

我得先喝一杯白葡萄酒,认真考虑一下该从哪儿先入手。

我第一次遇到丹尼尔·霍夫曼医生的情形非常尴尬。那是三个星期零三天之前,在女厕所的弹簧门前。

约翰娜的高见是,男人和女人之间最根本的区别在于:男人不会傻乎乎地等着女人给他打电话。男人绝对不会这么浪费时间,他们会找些更有意义的事情做。比如说,四处逛逛,研究个治疗艾滋病的新疫苗,找个金发女郎调调情,深入学习《法兰克福汇报》上的股市信息,或者去健身房练出一身肌肉块。诸如此类的事情吧。最最重要的是:如果他们做某件事,那不是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而只是因为他们想做。渐渐地,他们就会忘记自己是在等待。所以,你永远也别指望男人在电话铃响第一声之后就来接电话。恰恰相反,他们拿起听筒的那副腔调总是好像很恼火被打扰了。

这是约翰娜的至理名言。

约翰娜说,男人和女人之间最根本的差异并不是像人们常说的:男人更热衷于维护汽车内的清洁,疯狂迷恋《虎胆龙威》一类的片子,认为它们“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不,不是,不是这样的。

第三,在这个气候宜人的夏日夜晚,到阳台上把去年的圣诞树搬出来扔到最近的公园里去。

“你总算明白了,可乐。你是没办法让一个男人等你电话的。你要是问我,我的建议是:你现在应该干些更有意义的事情,不要再痴痴地等着霍夫曼先生突然良心发现给你打电话了。”

她说的万分正确,简直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我决定从这一秒开始不再等了。我要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当时,我和约翰娜去参加录制一个颁奖晚会。据说,各家私人电视台第二天下午的八卦节目都要播出实况报道。约翰娜作为重要人物被邀请,而且还可以带上一个陪同。

第一,填写一下今年的纳税申报表。

第二,核对一下前年的纳税申报表。

“约翰娜女士及其陪同”。大门口,身着深蓝色礼服的礼仪小姐正拿着客人名单在登记。

“陪同”指的就是我。娜娜甚至这样跟某人介绍“这是可乐陪同女士。”搞什么嘛!就好像“陪同”也成了我名字的一部分。娜娜觉得这很搞笑,一整晚都歇斯底里地笑个不停。好吧。第二天,我看了电视才知道,那个“某人”原来就是活动的策划人。

我不在乎。在这方面,我是淡泊如水的。我不喜欢势利的人,满脑子都在算计“这人是不是有用”。我也不是那种把自信心和职位打包的人。这可能是因为我没坐上什么重要职位,头上也没顶着什么耀眼官衔。我的意思是,我就像某些人,煞有介事地大声宣布节食,其实只不过是因为他家冰箱里一贫如洗,想吃都没得吃。

有哪些有意义的事情等待本小姐来处理呢?嗯,我可以:

一边化妆,一边把香烟碾在洗手盆里。

生活真美好啊!

我希望这种感觉持续下去。即使二十年后,我们不能再涂这么妖艳的唇膏,只能选择老婆婆们专用的唇纹遮盖唇膏;不能再穿薄如蝉翼的丝绸裙子,只能穿着密不透风的厚裤子。没所谓。我喜欢这种感觉。

当我和约翰娜差几分钟八点钻进出租车的时候,我们感觉自己才十四岁——表现得也像十四岁。娜娜给出租车司机讲着黄色段子,我坐在后座上用墨水笔涂抹高跟鞋鞋跟上的一道划痕。我觉得自己简直是颠倒众生。娜娜借给我一条蓝色长裙,恰到好处地掩盖了不该凸的部位,该凸的部位则被众星捧月一样衬托出来。

很遗憾,我的身材从前面和从后面看几乎一样。也就是说,我的屁股丰满结实——肚子也是。乳房更是让我郁闷,它们两个住的地方相距甚远。低头看其中的一个,另一个已经不在视线内了。可是——感谢美体胸罩——我这个晚上朝自己胸口望去,看到了一道深不可测、激情荡漾的乳沟。我的心情一片灿烂,感觉自己前程一片大好。

“Ineedsomehotstuff,Baby,tonight!”

当我和约翰娜步履轻快地走在通往大门的红地毯上,我能感觉到周围所有的男人都在对我行注目礼。我温文尔雅但冷淡矜持地微笑着。

当发现薇洛妮卡·费尔斯走在我身后的时候,我再也笑不出来了。我一直搞不明白,男人为什么看见她就走不动路。她看上去就像一个垂头丧气的馅饼。这女人就像她的演技一样,被高估得太多了。娜娜命令我不要败坏了自己的兴致。我乖乖地听了她的话。

这是一个盛大的庆典——除了开头那长达三个小时、让我昏昏欲睡的电影颁奖仪式。一开始,获奖者致感谢辞的时候,我还跟着激动万分,热泪盈眶,哽咽难言。渐渐地也激动不起来了。后来终于忍无可忍,这些废话实在听不下去了。

“等电视转播的时候,肯定把好多东西都剪掉了,顶多也就播45分钟。”娜娜在我耳边嘀咕说。她说这话的时候,一个纪录片的导演刚获了奖,正在慷慨陈词:“感谢……如果没有摄制组其他工作人员的努力,这部作品不可能这么成功……这个奖不只属于我一个人……”

“咱们以后看电视转播吧,我现在不想听这些废话了。”我小声说。说出这种话来,我可真是不知好歹,毕竟,我现在只不过是“陪同”。不过,我饿得够呛,再加上空腹喝了那么多香槟,现在胃里直泛酸水。

“我能去趟厕所吗?会不会被照到镜头里?”我问约翰娜。

“你去吧,镜头没照这边。”

我踩着摇曳生姿的高跟鞋,艰难地穿过狭长的过道向出口走去。嘿,好几个名演员恶狠狠地瞪着我。咦,这个男人看我的眼神怎么那么伤感啊?他是不是本来也内急,但是不得不耗在这儿等着领什么奖?前厅里装饰得灯火辉煌,我的心情也随着明亮的灯光灿烂起来。

这儿大概有两万三千名侍者在忙着布置自助餐。多诱人的自助餐啊!大螯虾!龙虾!嫩嫩的牛里脊!大块的牛排,比我的大腿还大!水果沙拉!巧克力慕斯!

去女厕所的路上,我从堆满了美食的长条桌旁款款而过。天哪,口水快流出来了!推开厕所的弹簧门,我马上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美伦美奂的宫殿。到处都是镜子,到处都是大理石。谢天谢地,美伦美奂的陶瓷洗手池旁边没装暖风烘干机。我觉得那东西顶不科学了,皮肤都快烧着了,可水还没干。危险不说,最可怕的是,等你用完这个东西,在厕所门口跟别人握手,人家会对你手上湿乎乎的东西产生怀疑。还好,这儿放的是整整齐齐、白白净净、清清爽爽的毛巾。

毛巾堆旁边的小凳子上,坐着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厕所管理员。她坐在那儿,眼巴巴地望着我。

我不喜欢这样。我这人有个习惯,上厕所的时候,要是旁边有人,我就解不出来。男人们为什么能并排站着撒尿,对于我来说一直是个谜。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他们在这种时候聊天吗?聊些什么?如果正好和上司并排站在一起,该说些什么呢?还能尿得出来吗?谈些什么?涨工资?

有一次,在桑拿房遇到我们公司的摄影主管,就坐在我旁边。我差点儿当场晕倒。

“我觉得,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人,不应该到公共桑拿浴室来。”这是我当时说的话。这话完全不合时宜,我知道。可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的时候,实话总是脱口而出。

继续说厕所的事儿吧。说实话,小老太太看着我的眼神挺友善的,可尽管如此,我的膀胱还是会罢工。好吧,那我就不尿了,假装只是来洗洗手。

“我只是进来洗洗手,”我的脸上荡漾着甜美的微笑,“里面实在是太热了。”

老太太亲切友好地点了点头。在这充斥着社会名流、电影明星的疯人院里,能碰到一个普通人,我其实是非常开心的。再说,我本来就对工人阶级很有好感(我和一个电工睡过觉)。就这样,我和老太太闲聊了一会儿。

于是,我掌握了男人和女人如厕习惯的很多重要知识。令我极其惊讶的是:女人没有男人那么爱干净,也不像男人那么大方。而且,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把厕工当出气筒,好像她是罪魁祸首似的。对于男人来说,洗手间是一个放松的地方。他们在这儿展露真我的风采,给小费的时候慷慨大方,站到厕所弹簧门前的几秒钟,才会再换上那副“我是重要人物”的煞有介事的面孔。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我猛然想起,手提包忘在桌子上了,手头现在一点儿零钱也没有。哎——呀!我现在怎么出去呢?这女人一定把我想得特坏:“哼,假模假式地说些好听的——结果,一毛不拔就溜了。”

绝望中,我继续聊着闲天。

“外面的自助餐看起来真诱人啊,您一定已经尝过了吧?”我问,“我想,这儿的员工是在里面颁奖的时候吃饭吧?”

“噢,不,”她说。“我带了几块面包。我们不许吃自助餐。”

什么?为什么?凭什么?这个小老太太坐在厕所小凳上,撅着屁股跟在那些达官显贵后面不停地擦啊擦,难道连一只小龙虾腿都不配吃吗?

我的社会责任感腾空而起。要是马克思知道这些,他会怎么说?不知道。我没读过他的书,不过,我相信,他每一根胡子都会气得竖起来!

“您知道吗,”我斗志昂扬,“我现在就去外面给您拿些吃的来。您想吃什么?龙虾?小牛嫩里脊?凉拌生肉片?”

她手足无措地看着我。“噢,或许……都来点儿?”

我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我,被压迫人民的斗士,穷人的救星,厕所女工的圣女贞德!打倒资本主义!我们当家作主人!

颁奖仪式刚刚结束,第一批资本家正朝着自助餐的方向涌去。不过,我的动作更迅速!我抓起一个盘子,飞快地挑好吃的往上面摞。虽然我是家里的独生女,但我父亲的胃口总是好的惊人,所以,我很早就懂得什么叫“为生存而拼搏”,在短短的几秒钟内判断出哪块牛排最大并且迅速搞到手,对我来说是小菜一碟。在盘子的最顶端,我放了一只龙虾——象征着统治阶级的腐朽和堕落。

昂贵——但散发着死亡气息。

人越来越多了。我端着冒尖的盘子,在穿着深色西装和绚丽晚礼服的人群中快速地腾挪游移,努力保持平衡。我的眼睛只盯着大厅另一端的弹簧门。我看不见那些女明星在浅笑低语,也看不见男厕所出出进进的帅哥,我直勾勾地盯着那扇弹簧门,上面挂着牌子,写着“女”,我的第三只眼看到,那后面坐着厕所女工,包里装着面包片。

在距女厕所门两米远的地方,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一件黑色的西装从人群中游离出来。穿西装的男人往后踉跄了两、三步。

随后,我看到一只飞翔的龙虾,两侧分别是鱼子土豆球和几片烤牛肉组成的护卫队。这个敢死队向贴有“女”字标签的弹簧门飞去——在这一刹那,门开了。

像电影里的慢动作一样,昂贵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大龙虾落在一个女人半袒的胸脯上,在一条蓝宝石项链的下方。护卫队分别在Helmut—Lang1的裙子和Prada的轻便凉鞋上找到了落脚之处。这裙子和凉鞋的女主人刚刚在两个小时之前获得了“最佳女主角奖”。

我自己则躺在一个男人身上。因为恐惧和疼痛,他瞪大了眼睛,显然,我的膝盖顶住了他的裤裆。这是我和丹尼尔·霍夫曼医生性器官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最佳女主角”惊讶了一秒钟后,向厕所仓皇逃窜,然后把自己关在一扇小门后。我一天以后才从报纸上看到,她一整晚都没再露面,半夜三更的时候,她用一张白色桌布裹住身子,从后门偷偷溜了。

我挣扎着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把压在身底下的男人解放出来。厕所女工已经出来准备把地上的自助餐擦干净了。

我们交换了一下眼神。

理解。感谢。绝望。

那男人已经站起身来,双手护着下体,两眼紧张地盯着我,好像我是魔鬼的化身。我不知道此情此景该说什么才好。

与此同时,一些侍者、摄影师和好奇的客人组成了包围圈。一个红头发女人,看上去像是过早发育的十四岁女孩,拨开人群冲进来,先是用喷火的眼睛瞪了我一眼,然后扑向那可怜的男人。

“丹尼尔——宝贝,”她大呼小叫,“出什么事了?”然后,又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现在没事了。”丹尼尔——宝贝结结巴巴地说。“缓过来了。”他歪七扭八地站在那儿,看上去真够可怜的。一只手放在两腿之间,另一只手求救般地搭在红头发女人的肩膀上。

“让我看看,可怜的小宝贝。”她悲叹着,伸手向他胯下的拉链摸去。

“手拿开!够倒霉的了!”丹尼尔——宝贝咆哮着。

“看看你干的好事!你这愚蠢的母牛!”红头发女人回过头对我破口大骂。

我一向认为,极端紧张的状态最能显示出一个人的真性情。想到这一点,我决定把真性情保留给自己,于是,我决定咽下这口恶气,用蔑视来惩罚这个女人。毕竟,这事里受伤最大的既不是我也不是她,而是那个可怜的男人。他不仅下体受伤,而且还让人知道自己有个俗不可耐的女朋友。真可怜啊!

我扮出一副委屈状。“实在抱歉,”我嗫嚅着,“给您叫一个医生吧?”

“一个医生?一个医生?”那女人瞪着我,绿眼睛闪闪发光,没错,我敢百分之百确定——她戴着彩色隐形眼镜。照此看来,她那一头富丽堂皇的红头发也极有可能不是真的。哼,人造美女!想着,我挑衅似地挺了挺胸脯。真开心啊,我有足够的资本往外挺。这种时刻,坚挺的胸脯能给女人增添无穷的自信。

“他就是医生。找医生?我看你现在需要一个律师。而且得找个好的!”

“好了,卡门。别在这儿添乱了。我没事了。她也不是故意的。”丹尼尔——宝贝的语调很平静。

卡门?卡门?别搞笑了,这绝不是她的真名!这朵鸡冠花肯定每次染发之后,都换一个名字。

染了黑头发:我叫——薇拉。

染了黄头发:男人们都叫我——克劳迪亚。

这时候,我应该伶牙俐齿,口吐莲花,完全展露自己的风度和水平。比如,我可以说:“我感觉,您此刻就如同一条漫过堤岸的小溪。”这是我在一场话剧里听到的台词。不过,此时此刻,我当然想不起来这些。

这对我来说是家常便饭。上司聒噪不休,我大多数情况下只会结结巴巴:“噢,嗯,是啊。”事后,我能想出一箩筐如珠妙语来,可是,已经过了一整天,就算你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滔滔不绝、一泻千里,又有什么用呢?于事无补,也不可能把他的坏印象纠正过来。

此时,面对着红头发卡门,我说的是:“噢,嗯,是啊。”

显然,那女人刹不住闸了,“什么叫‘不是故意的’?”卡门指着“丹尼尔——宝贝”大嚷大叫。

“她差点儿杀了你!比这还糟!”

谢天谢地,我的救兵约翰娜从天而降。我们眉来眼去一番,她几秒钟内就搞清了来龙去脉,抓住我的胳膊低声说:“走吧,咱们赶紧撤。”

事不宜迟。我们奔向衣帽间,把大衣解救出来。出门的那一刹那,我扭头扫了一眼“丹尼尔——宝贝”和他那个人造卡门。

她紧贴着他,几乎是吊在他身上,他好像正在哄她、安慰她。我们的目光在她奶白色的肩膀上方碰撞了一下。说不清楚他是一副什么表情。我觉得,混合着戏谑、轻蔑和一些别的什么。不论如何吧,我第一次注意到,他的眼睛好美啊!

涂上夸张的深红色唇膏。

穿上短得不能再短的超短裙,每个男人都会认为跟我过夜需要付费。

别人问起来,我介绍自己是摄影师。本来就是嘛。我甚至有固定的工作,这在摄影师里多难得啊!可惜,给现在这个老板干活,没法淋漓尽致地发挥我的创作天赋。我在一个全国性的大型家具店工作,任务是拍摄柜子和沙发靠垫,用来做目录。那又怎么了,这活儿总得有人干吧!哎,可为什么非得是我呢?无所谓啦,总不至于非要去给名模拍照才能证明自己的存在价值吧?我要求不高,能有机会拍上一套多媒体组合家具再配上迷你酒吧,就欢呼雀跃忘乎所以了。我和约翰娜可是盛装出席。整整一下午,我们俩把她家的衣柜翻了个底朝天,像点样的衣服都拽了出来,在她家长长的走廊上神气活现地来了个时装表演。那架势,绝对不亚于专业模特在T型台上的表现。灌了一整瓶香槟之后,唐娜·莎默的歌声让我们热血沸腾。

“I’mlookingforsomehotstuff,Baby,thisev’ning,Ineedsomehotstuff,Baby,tonight.”

是约翰娜打来的。她想问问,那个男人是不是已经打过电话了。

说到去参加活动,最令人兴奋的就是出门前的准备。这么大的人了,还像十几岁的女孩子那么连疯带闹,咯咯咯咯地傻笑。

试耳环。

珠光眼影,金属片一样在眼皮上闪闪发光。

我得稍微想一想才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也就是说,”我终于开口了,茅塞顿开,好像是经历了数十年的漫漫长夜后终于有人为我点燃了一盏明灯:“也就是说,我们傻乎乎等着男人打电话的这么多个小时全都白搭了。约会之后,女人恨不得第二天就扑向他,为了遏制这个欲望,我们左手攥着巧克力,右手握着遥控器,苦苦地熬过一分钟又一分钟,一小时又一小时,看来都白熬了!为了让男人尝尝相思之苦,我们承受了多少煎熬啊!可事实上,这些可恶的家伙可能根本就没在家,根本就没注意到我们没给他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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