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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 作者:假山南
  • 类型:其他
  • 更新:2024-04-05 01:39:29
  • 字数:7982字

江醒跟不上她的思路,但他已经习惯了闻青轻跳脱的性格,也习惯她随时蹦出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见她唇上沾着晶莹水渍,下意识抬指抹去,只笑道:“我做皇帝,当然只做盛世明君。”

谈论这个话题本是十分僭越的事,尤其现在陛下尚健在。

翠竹歪斜,阳光洒落,竹影疏疏。

这里布置虽简单,但依旧可以从零碎处看出此地的华贵美丽。

空地上有一件流水茶案。茶案做的逼真自然,案上凹陷处蜿蜒曲折、流水潺潺,真如河道一般;水中又摆有二尺高的小假山,山上栽着一丛细嫩的翠竹。

江醒垂眸对上她的目光,听见她软绵绵的声音,“殿下以后一定要做一个好皇帝呀。”

只一座小城,城南城北,天壤之别。

小月城中这些高门显要、士族门阀,好生会享受。

宋书在一侧听得胆战心惊,四下望望,见台上只有他们三个,因而才放下心来,一抬头,看见台阶处有人上来,顿时吓得冷汗直流,再见才知道是幸安。

闻青轻冷哼一声,哼完在茶案前坐下,捧起一杯茶喝了一口,茶味清鲜,苦而回甘,和无病馆中的白水味道很不一样,一时间心情复杂,慢吞吞把玉盏放下。

江醒行至案前,见她纠结地摸摸自己的耳朵、又揉揉自己的脸,少顷抬起头来,睁着明亮的眼睛看他。

幸安拿着一篮糕点上来,是给闻青轻带的,宋书松一口气,接过糕点,在案上一一摆开。

宋书刚刚出神,不知道江醒和闻青轻又聊了什么,这会儿听见闻青轻说:“我不知道怎么做一个好皇帝呀。”

江醒说:“我可以教你。”

难怪阿兄不喜欢给这种人治病,他们才不会缺大夫。

不能。

她怎么会急着死呢,她活得很快乐啊!

闻青轻不解极了,却还是认真听讲,听他说起一些他平日里教过她的东西,一些没有教过她的东西,又听江醒说起典章宫律、朝中礼仪,觉得十分刻板乏味,听得晕晕乎乎,靠在太子殿下身上小口小口喝茶。

江醒把这些当讲故事一样说给她听,并不指望她真的记住。

平日里没人敢听他说这样,第一次谈起,因而也觉得新奇,于是多说了一些。

江醒本想挑拣几个古之圣君的例子讲给她听,以劝诫她刻苦,又想起她无论是练剑,还是跟随许兼学医,都十分勤奋。

江醒话头止住,挑了块好看的糕点喂给她,闻青轻咬下一小口。

刚蒸好的糕点咸香软糯,果然比送到小院的好吃一些,于是蹭上去又咬了一口。

江醒喂她吃完一块糕点,见她对糕点的兴趣远胜于如何掌握权势做一个上位者,十分的没有野心,十分的不上进,敲敲她的脑袋,道:“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荣,你好似全不在意。”

闻青轻咽下一口糕点,说:“我怕我有了权势就不像我了。”

权势当然是很好的东西,但是古往今来被权势异化的人还少吗,她不可以成为这样的人。

闻青轻靠在江醒身上,此时阳光很好,闻青轻非常快乐地晒太阳,她觉得能这样晒太阳就很好,道:“我也不用成为多么尊贵的人,一箪食,一瓢饮,也不是不能生活下去。”

江醒见她丝毫不在意,又想不出什么可以吸引她的东西。

她喜欢吃糕,喜欢睡觉,喜欢花灯,喜欢明亮漂亮的东西,但这些都不能拘束她,也不能困住她。她这样自由自在的性格,只怕在京师待腻了就要出去乱跑。她正如一缕无拘无束的清风,吹到哪里就是哪里,他怎么追得上风呢。

江醒抿了下唇,问:“那你以后要做什么。”

闻青轻说:“我会剑,我当然要做侠客呀。”

意料之中。

江醒心中冷笑,又捏捏她。

闻青轻:“呜……”好凶。

“世上有许多人想做皇帝,做储君,封王封侯,这样当然很尊贵,位高权重,青史留名,”闻青轻跟他讲道理,说,“但世上并不只有这一条路呀,古来有传道受业者,古之名医,或精于卜筮之人,山中隐士,持节之君子,俱有人为其著书立说。”

“来日殿下登基,做盛世明君;我做侠客,行侠仗义,游历四方,代殿下守土除恶,见证清明,”闻青轻晒太阳晒得很舒服,伸了个懒腰,语气很软,尾音上扬,非常开心,道,“焉知我的名声便不可垂于竹帛之上呢。”

江醒听见她的志向,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默了一会儿。

闻青轻歪头看他。

江醒语气冷淡,道:“你这样清净淡泊,他日史书之上,自然有你的名字。”

……他怎么不开心。

闻青轻眨了眨眼睛,觉得奇

怪。

但江醒的不开心只有一瞬,他低下眉眼,掩住自己的情绪,倒了一杯花茶喂给闻青轻。

闻青轻刚刚吃了咸点心,现在正想喝甜的,于是垂下脑袋喝了一口茶水,只当刚刚察觉出的情绪是错觉。

此高台之上,三面立着木制栏杆,只正南方向空空如也,可以没有遮蔽地见到茶庄的景色。

闻青轻远远望去,见庄内亭台错落,环境清幽,生出几分赏景的雅兴,有景而无酒,只觉得十分遗憾,一低头,见到案侧一壶清酒,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此天助我也。

闻青轻心中愉悦,悄悄将它摸过来,给自己倒了一杯。

江醒让她来这儿,本就是看中这里视野开阔,风景秀美,适合晒太阳,是个很适合哄闻青轻开心的地方,此时见她倒酒,没有出声阻止。

闻青轻见状,胆子顿时大了起来,给江醒也倒了一杯。

江醒端着玉盏,却没有喝,在手中转了两圈,望着闻青轻,道:“只怕你很快就要醉了,宿醉酒醒,明日赶路难受时不要哭。”

闻青轻不服气道:我酒量哪里有这么差。”

江醒笑出声,点了点头,说:“原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闻青轻:“哼。”

此清酒而已,不足挂齿,再者,她哪有这么容易掉眼泪。

闻青轻听见江醒的话,想要证明给他看,于是喝了一杯。

江醒看着她喝。

一杯清酒下肚,闻青轻初时觉得畅快,抬起头想看江醒,一瞬间,却觉得头晕眼花,意识模糊。

她抓住江醒的手,晃了晃脑袋,心中疑惑这杯酒为什么这样烈,声音飘起来,问:“这是什么酒……”

她话还没说完,直栽栽往江醒怀中倒去,江醒伸手揽住她,将她安置在怀里,垂下指节拈着她一捋细软的黑发,望着醉晕过去的闻青轻道:“你以为是平日里拿来哄你的果酒呢。”

他拨开闻青轻的长发,见到她红红的耳尖,轻捏了捏。

这样没有警戒心,来日怕是要被人锁起来。

她睡时乖巧,很讨人喜欢。

江醒抬指按按她软白的眼尾,只觉得怀中人像块团子一样任人揉搓,玩了她一会儿,将她的脸捏得红红的,才将心中的烦闷疏解干净。

他收回手,拾起案上酒盏喝了口酒。

宋书做完江醒之前交代的事,又在台下待了好一会儿,才敢上去,这时庄子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因而十分静谧,只有泥土中花叶里轻轻细细的虫鸣。

宋书踏上台阶,没有听见闻青轻说话的声音,一时觉得奇怪。

宋书上了三层竹台,才见闻青轻睡在江醒怀中,头枕着江醒的腿,眼睛阖着,脸上浮着醉醺醺的薄红,望来可怜又可爱,她身上还搭着太子殿下那件霜白的外袍。

江醒一身红色单衣坐在枕席上,手中拈着一颗棋子,自己跟自己下棋。

江醒见到宋书上来,道:“坐吧。”

宋书在江醒对面坐下,望着棋盘思忖一会儿,落下一颗棋子,忍不住问:“殿下怎么让姑娘喝醉了。”

让姑娘来这儿,不是带她来看花灯的吗。

江醒落下黑子,端起酒盏抿了一口清酒,漫不经心道:“她安静一些,才不至说出那些令我烦恼的话。”

宋书啊了一声,不能相信。

素来姑娘当面指责殿下,都不能令他生气啊。

宋书不敢问江醒,但又实在好奇,想等闻青轻醒来问闻青轻,他心中还有一桩事,问道:“那花灯还点吗。”

江醒说:“给她点吧。”

——

闻青轻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她睡在三层竹台上的阁子里,酒醒后头疼,闻青轻一时没有起来,躺在榻上清醒了一会儿,睁眼往上望,弄不清现在是什么时辰。

阁中没有点灯,却不昏暗,有光从窗牖的小缝中照进来。

闻青轻揉了揉眼睛,顶着并不清醒的脑袋推门,推开门的瞬间却怔在门口。

台上有一灯树,树有一人高,其实就是铜制的烛台,以一青铜树干为基,像四周延伸出十几条枝丫,每处枝丫上各有烛盏。

烛盏之上,火光明亮。

太子殿下侧着身子在树前点灯,疏疏烛光落在红衣之上,映出衣上细碎灿烂的金线,他微微垂首,指节修长瘦白,拥着一盏烛火,另一只手则拿着火柴,他站在这样柔和的光晕里,整个人都温柔下来。

他真好看。

闻青轻眼睫眨眨。

注意到闻青轻,江醒抬手招呼道:“来。”

闻青轻小跑着到他身边去,还没说话,见到夜幕之中,星子稀疏;竹台之下却有光晕,闻青轻心中好奇,往栏杆处挪了挪,见到庄子里错落摆着上千盏明灯,光晕连成一片,好似天河倒转。

江醒道:“这里太小了,来日回了京师,在京师点灯给你看。”!

但宋书拉他拉得太快了,幸安只听见一句“纵罹百难,或也可试着先活下去,不必急着死”。

此实为太子殿下肺腑之言,但幸安不能明白,闻青轻也

闻青轻指出他的不足:“可是殿下也没有真正做过。”

江醒说:“我可以教你做储君。”

三层高台之上,一条白沙细石小道将平坦的台面分开。从台阶处望去,正北是一清幽高阁,占了高台上三成的台面,余下的七成,正是松木铺就的平实空地。

他们为什么会聊到这里,有什么契机么。

宋书侍奉一侧,听得心尖发麻,面皮僵硬,将糕点摆好,连忙拖着幸安下去,不敢再听他们的僭越发言。

幸安其实想听一听怎么做储君,无他,唯好奇耳。

闻青轻平日跟随许兼在小月城中见到的,是逼仄狭小的无病馆,是一块雨布就能搭起来的窝棚,是黄土扬尘的土路,素日里接触这些,因而觉得小月城一方十足穷困贫瘠的土壤。

今日来到这里,才知道城中有这样精致华美的茶庄,庄中有这样清幽典雅的高台,此地之华美,或不下于太子殿下的行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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