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什么好办法？”天一掌门还没说话呢，筑蓝就开始明确地表达自己的反对意见，“这事，除开让青羽然当面对质，本尊可不觉得有什么其他办法能解决。”

不管是从最开始还是现在，筑蓝都是坚持想要当面对质的人。

这件事情，是天元宗跟归一派的问题，面上看上去，跟无为门以及紫霄宗都没有什么关系，所以正常来说，一般青法长老在问意见的时候，是应该同时问紫霄宗、无为门两位掌门的意见的。

可他却只点了紫霄宗掌门一人的名字——显然，在他的心中也是明白的，这个事情上，真正没有站边、处于中立地位的人，唯有垣磊掌门。

顿了一顿，青法长老看向垣磊掌门，问道：“垣磊掌门，意下如何？”

所以他就直接问了天一掌门。

“既然那位青姑娘确实不方便的话，”垣磊掌门心中叹口气，但还是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意见，“青法长老这样的解决问题的办法，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虽然他不想参合到天元宗归一派以及无为门这一摊烂事之中，但问题是紫霄宗到底身为四大仙门之中，若在这样的场面都不表达自己一派的意见，长此以往，四大仙门只怕就得变成三大仙门了，这让他如何还有颜面去见自己的师父师叔以及同辈们。

他其实并不太清楚祝茜冉跟青小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有一点他却是太知道了，那就是青小姐不敢跟祝茜冉当面对质。

“天一掌门又是如何说呢？”垣磊掌门的意见表达之后，青法长老直接跳过了无为门，直接问归一派天一掌门的意见。

大家都是明白人，就算是问无为门，他肯定是站在归一派那边，而紫霄宗虽然不愿站队，但其实也算是站在了天元宗一边。四大仙门现在二对二，青法长老再去问无为门掌门的意见，就有些浪费时间了。

而现在的天元宗众人也是再次证明了这一点。

既然对方不敢当面对质，那按照筑蓝的个性，就非得坚持当面对质才行了。

“青法长老一直都不敢让那个青羽然出面，其实就是心虚吧？怕我的徒弟当面戳穿了她的虚伪面目。”筑蓝朗声不屑地说道。

所以，哪怕心中不愿，垣磊掌门还是得表达自己的意见。

老实说，她是在计划之前就堵住了青小姐的所有退路，自以为再也不用担心，所以才敢明目张胆地提出当面对质的话来。然后直到青法长老开口之后，她才知道原来自己这边还是有漏洞的——至少青法长老说的那个心魔誓言，她不敢发。

祝茜冉本就心虚得不行，原本也是强制端着脸，可在听到垣磊掌门对青法长老意见的支持后，她的脸就有些绷不住了。

得亏这个时候，筑蓝拒绝了让她发心魔誓言的要求。

虽然在那一瞬间，祝茜冉悬着的心稍微落到了实地上，可昊君掌门的坚持，让她的心再一次悬得更高了。

因为就连她自己都不可否认，如果自己不是当事人的话，她也会认为青法长老提出来的解决办法，十分有效。

她怕，说不定筑蓝就会答应了。

如果筑蓝答应了，那她到底是发还是不发愿？！

“师父，我不能……”想到这里，祝茜冉只能硬起头皮，传音入密给筑蓝，不过她的声音才起，就听到了筑蓝的传音入密：“你不能发心魔誓言。”

虽然是疑问的话，但筑蓝用的却是陈述的语气。

祝茜冉心一紧，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她不敢说是，也不敢否认，只能沉默。

这时候，筑蓝的传音入密再次在她的耳边响起来——“不能发就不发，你这是什么反应？你是我筑蓝的亲传弟子，这个世上，没人可以强迫你做任何事。”

领会到了筑蓝这句话的意思，刚还低头的祝茜冉，瞬间抬头。

但这时候，筑蓝已经没有再看她了，而是倨傲地望着昊君掌门，反问道：“凭什么让我弟子发心魔誓言？依我看，应该是叫出那个青羽然，让她发心魔誓言还差不多吧。”

祝茜冉的眼中迸发出了狂喜的神色，通过筑蓝的这一席话，她明白了一个道理：其实自己压根就什么都不用怕啊。

筑蓝之所以会带着她出现在这个场面里，还坚持在这里收她这个曾经的天元宗弟子为徒弟，光凭着这一点就知道，筑蓝不但不怕天元宗，甚至还是在故意挑衅天元宗。

而其实在出发之前，筑蓝就已经告诉过她，到了这边，什么都不用担心，一切都自有他在。

所以，其实只要自己坚持不发心魔誓言，哪怕是昊君掌门，也是拿自己没有办法的。

这一点想明白之后，祝茜冉顿时整个人豁然开朗，从脸上的神色表情，再到整个人的站姿，都在这一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看着突然就昂首挺胸的人，云裳勾唇笑了笑：不管是哪一个轮回，都总是会遇到这样的人，他们不见棺材绝对不掉泪！

祝茜冉是这样，而现在正在“胡搅蛮缠”的筑蓝也是这样。

“这么说，祝茜冉也不敢发心魔誓言？”昊君掌门问筑蓝。

“敢，为什么不敢呢？”筑蓝满口就应承了下来，但立马却又开始反问了起来，“但凭什么呢？就因为那青羽然是青法长老疼爱的孙女，所以就可以不出面，不解释，什么都得我们做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可没有办法同意，茜冉也是本尊心疼的弟子。”

一时之间，双方就开始僵持不下了。

“昊君掌门、青法长老，”一直都只是在幕后的无为门三长老终于开口说话了，“筑蓝长老的弟子提出了问题，也愿意当面对质，你方不相信，怎么着也应该是叫出那位青姑娘来问问究竟，现在这样不管不顾的，就非得要人家祝姑娘发心魔誓言，这是不是有些太欺负人家小姑娘了？”

说完之后，他又叫了垣磊掌门：“垣磊掌门，你说呢？”

垣磊掌门：“……”

垣磊掌门：“这不是因为昊君掌门都说了那位青姑娘现在不方便嘛。”

青法长老跟昊君掌门又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人，在这样的场面下，他们还是坚持说青羽然不方便，那必然就是那位姑娘的确是不方便——而且极有可能是非常不方便。在这样的前提下，垣磊掌门其实认为让祝茜冉发个心魔誓言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

毕竟，人青法长老跟昊君掌门都说得那么清楚了，只要她发出誓言说自己问心无愧，他们就直接选择相信她说的所有话。

这处理办法，在垣磊掌门看来，可是比叫出青羽然当面对质那个方法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呢——当面对质，有的时候还有可能出问题，但这只要发誓就会单方面相信，可是对祝茜冉一方再有利不过了。

可就算是这样，筑蓝却坚持不让祝茜冉发誓，连无为门的三长老甚至都开口帮着说话了，要说两者之间没有关系，垣磊掌门连一个脚趾头都不信。

而且，非但是不信，他还从这一点再一次肯定了祝茜冉这人的品行绝对有极大的问题，从而再一次确定，不管对方的修炼资质多高，紫霄宗也是要远离这个人的。

“按照垣磊掌门的话，”三长老却是不慌不慢，他再次开口问道，“本尊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若是有一天你的弟子受到了欺负，对方找上门来，什么都不做，就要让你的弟子发心魔之誓，说自己内心无愧，你觉得这事公平吗？”

“啧啧……”

云裳啧啧两声，这位三长老还真是好口才啊，这事被他这么一说，倒真的是显得青法长老跟昊君掌门相当的无理取闹了。

垣磊掌门也是被三长老这话给问得楞了一下，“你这么一说，好像、好像是有些不太公平。”

“再说了，我们这么多的掌门长老在这边，为了这事，耽误了这么多的时间，都没说什么，怎么连见一个小小的弟子，都不得见？”三长老瞬间就是一顶大帽子给昊君掌门戴了上去，“昊君掌门，是我们这么多的人，连见你派一个小小的弟子都不够资格了吗？”

青法长老叹了一口气，对方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也只能开口解释了：“不瞒各位，羽然此刻正是突破的关键时期，实在是不方便。”

对修士来说，突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时间点，除非是血海深仇级别的，否则一般情况下，都不会去打断对方的突破。

“你问他，他的意思是不是只要等青羽然突破结束了，就可以跟祝茜冉当面对质。”几乎是在青法长老话音刚落的时候，无为门三长老的传音入密就出现在了筑蓝的耳边。

“好厉害的三长老，一下就抓到了关键点。”徐坡感叹说道。

老实说，徐坡自认为自己知道的内幕可是比那位三长老多多了，但就算是这样，在面对青法张老刚刚说的话的时候，他都没有想到筑蓝这边会如何破局，可那位三长老却一点耽搁都没有，立马就抓到了最关键的点。

这边，筑蓝没有丝毫的犹豫，果然就按照三长老教的，直接问了青法长老。

青法长老再次叹了一口气：“很抱歉，便是突破了，羽然也没办法当面对质。”

如果青羽然可以跟祝茜冉当面对质，早就在最开始大家问她的时候，她就会解释了。可是她没有，包括青法长老亲自问她的时候，她也是一片沉默。

所以，青法长老一直都知道青羽然是不可能跟祝茜冉当面对质的。

也是因为知道，所以哪怕知道有“修为突破”这样的正当理由来解释祝茜冉不出现的原因，但在一开始的时候，他也只是说不方便，却一直不曾解释为何不方便。

现在实在是有些没有办法了，才不得不说出口——青法长老也不得不承认，在自己的内心也是存了那么一点点的侥幸，可事实证明，侥幸没用，对方依旧还是很快问出了关键点来。

“青法长老这话是什么意思？”无为门的三长老这时候却是一脸困惑加不解的语气，“青羽然现在处于突破关键时期，不能当年对质，这一点我们都能接受并理解。可你现在说她突破晋升完毕，竟然都还不能跟祝茜冉当面对质？你这话，本尊就没有办法理解了。”

“青法长老是不是觉得天元宗现在是四大仙门之首了，就瞧不起我等了？”筑蓝在一边冷笑连连。

而且，这一次，就连一直偏向于天元宗的垣磊掌门也是皱了眉头，显然不能理解青法长老的做法。

本能让筑蓝在听到三长老这句话之后，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了就在自己身侧的祝茜冉的身上。

原本，祝茜冉在听到青法长老居然提出让自己发心魔誓言的时候，腿都差一点吓软了。

“我们是不是心虚，筑蓝长老让你那新弟子发出心魔誓言，一切不就清楚明白了吗？”昊君掌门接了筑蓝的话。

筑蓝一声冷笑，然后他就听到了无为门三长老的传音入密：“你那弟子多半有问题，万不可答应心魔誓言。”

“既如此，祝茜冉你当着众人的面，起一个心魔誓言，只说对于青丫头的事情，你问心无愧就行。”面对众人的坚持，青法长老说出了新的解决办法，“以此心魔誓言在前，无需再与青丫头当面对质，你说的任何一句话，我们全相信。”

正要说话的筑蓝，表情奇妙地微微一滞。

老实说，他其实从头到尾压根就没有想过要让祝茜冉发心魔誓言——这倒不是因为他知道了祝茜冉有问题，而是在筑蓝的理解之中，这本就该逼着天元宗将青羽然给交出来，若是改为让祝茜冉发心魔誓言，岂不是变成自己这方做了让步，这可是不符合他的做人规则。

因为压根没有想过这事，所以他也压根就没想过祝茜冉可能不能发心魔誓言的立场。

被点名的垣磊掌门：“……”

他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