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被毁的面目全非了。

整张脸都是黑乎乎的，几乎分不清哪里是眼睛哪里是鼻子嘴。

自打那件事后，他们就没再见过。

不过，她很快便回了神，从顾严岂面前经过时当他是空气，视若无睹。

因为，她看到了顾严岂。

顾严岂说的没错。

“爸，所有的亲戚我都已经通知到了。大伯和二伯一家今晚就会来，说话应该也快到了。三伯一家，因为人都还在国外，所以得明天。”顾严岂对顾志山说。

顾志山点了点头，泪盈盈的目光颤巍巍地注视着床上蒙着白布的“杜轻衣”。

太可怜了。

顾严岂说，“车祸当中汽车发生了爆炸，小妈被毁得面目全非。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乔一没回头看他，径自小心翼翼地掀起了一小角白布，很快便松了手。

她不忍心多看。

这时候，顾志山又失声痛哭起来。

乔一被这份痛失亲人的难过感染到，紧跟着也哭了。

乔一扶着顾志山在床边站了一会儿，轻声问道，“我能掀开看一看吗？”

“帆儿，你不在房间睡觉怎么跑出来了？还不穿鞋。”

乔一轻声斥责他。

顾帆空洞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床上蒙着白布隆起的地方，嘴唇蠕动，发出恍如梦呓似的声音，“妈……妈妈……”

乔一闻言心中骤然一酸。

虽然他语不成调，但乔一还是能够感觉到他其实跟大家一样伤心。

他只是智力不足而已，不太会表达，但他其实知道白布下面躺着的是杜轻衣。

所以他想她。

也舍不得他。

乔一吸了吸发酸的鼻子，对顾帆说，“‘妈妈’睡着了，我们不要打扰她，姐姐带你回房间。”

“妈。”

顾帆朝床上的“杜轻衣”伸手。

似乎是想要她抱抱。

但床上的“杜轻衣”一动不动。

于是，顾帆小嘴一撇，要哭。

可怜巴巴的小模样，让人心疼极了。

乔一抱着他快步离开。

回到他自己的小房间。

乔一把他放在床上，盖上被子，花了好长时间才把他哄睡着。

小家伙在睡着之前嘴里还在念着“妈妈”。

顾帆没见过自己亲生母亲。

在他的认知里，杜轻衣就是他的亲妈。

所以他念的“妈妈”也是杜轻衣。

乔一帮他掖好被角，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

她关门的时候，身后冷不丁响起了一道冰冷的声音，“太巧了！”

乔一被吓了一跳，差点叫出来。

回头看到靠墙而立的墨肆城。

她轻轻地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地说，“我觉得我早晚有一天会被你吓死的。”

墨肆城环抱着手臂，冲她挑了一下眉。

过了一会儿，她的情绪平复了许多。于是，问墨肆城，“你刚刚说什么？太巧了？什么……太巧了？”

此时，原本该已经睡下的顾帆，竟然正站在房间的门口。由于他先天智力不足，所以看东西时眼睛一向是没有焦点的，瞳仁漆黑且空洞。而这时候，他就这双漆黑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众人，且一声不吭。

乔一率先反应过来，松开顾志山的胳膊，快步走过去将顾帆抱起来。

顾严岂在旁边低声劝道，“斯人已逝，不可追矣，活着的人要节哀！小妈是去天堂享清福了……”

过了一会儿，众人逐渐都收住了情绪和眼泪。

三人来到房间，进门后，乔一愣了一下。

“都先出去吧。我们不要打搅‘她’了。”顾志山说。

似乎此时在床上躺着的不是一具尸体，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只是“她”现在睡着了。

众人转身，却都被吓了一跳。

顾严岂倒也十分平静。

他似乎并不在意乔一是如何看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