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点头，轻嗯了一声。

“那……”他的唇颤了颤，眼帘慢慢地垂下，“那里好吗？”不，其实他真正想问的是，那里有值得她留恋的东西或者人吗？她还会想要回去吗？

“别再离开我了，别再丢下我了！你知不知道，没有你，我却孤零零地活在世上，比死更让人难受！”更加的折磨，更加的痛苦，也更让人想要发疯。

他曾无比憎恨着那个誓言，可现在，却又不得不感激那个誓言。若非他不得不守约，如今他是否又会和她错过呢？

他布满泪水的脸庞，让她有种错觉，仿佛他便是水做的。再次见到他后，他哭了一次又一次。心，泛起着丝丝的疼痛，她的手拼命地摸着他的眼泪，“别哭了，乖，别哭了！”口吻不知不觉，又像以前那样如同哄小孩般的哄着他。

那是因为他怕！怕一旦说破了，会没办法再像以前那般。可是现在，他却更怕她会回到属于她原本该在的时空，“你被时空裂缝吞噬，是回到了你原本的世界吗？”他问。

“是，我知道！”他颔首道，“我知道圆圆不是这个时空的人。”

他的这句话，更像是平地一声雷，轰得她所有的思路短暂地停摆。直到过了好一会儿，高小圆才消化完了这份突如其来的讯息，“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好。那里有我的父母，我的朋友，我所熟悉的一切。”她的声音，倏然地响起在了他的耳畔。他的手指微微收拢，渐渐地握紧。

历代凤帝中，高小圆记住名字的很少，可是凤炎天她却是知道的，2000年前那位曾经短暂统一过天下的凤帝，为情痴，却也为情亡，杀戮天下，来寻找所爱的人，却在最后都不曾和挚爱之人在一起。

“那你为什么以前从来不曾对我说过？”她问。

她的声音还在继续说着，“这次，因为好好的神力突然爆发，引起了墨晶玉的反应，否则，我和她恐怕也回不到这里。”

他一愣，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她所用的“回”字上，对她来说，这里是回来吗？！眼帘猛地抬起，他怔怔地看着她。

她微微一笑，像是看清了他所有的心思般，“我会留在这里，不会再离开了，这一次，我要和你天荒地老。”

“很早。”他低声道，“从圆圆给我说着各种这个时空不曾听到过的故事开始，从圆圆从来说不清自己来历的时候开始，从我出世，拥有记忆念魂的时候开始，我就知道，圆圆可能不是这个时空的人。”对上她疑惑的目光，他又继续道，“因为你的一切，和记忆念魂中，凤炎天所爱的那女人，有太多的相似点。”

男孩的头发披散着，早已被汗水浸透，豆大的汗珠，不断地从他的身上涌出，肌肤上一道道的抓痕，清晰可见。

痛，好痛！

男孩浑浑噩噩的想着，身体本能地抓扯着，撞击着，想要用这样的痛，来降低身体深处的那份疼痛……还有一种无尽的空荡。

仿佛，要去找到什么来填补这份空荡，仿佛，他失去了什么，他必须要找到！

“啊……啊……”男孩小小的唇泛着紫青，一声声的痛苦不断地从他的口中溢出，“好痛……我不要……好痛……父皇……救救我……”

不远处，站着两道身影，正在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幕。杀刃满脸忧色地望着男孩，再看看一脸冰色的梼皇。

“陛下，至少派几个宫人去压住太子的手脚，免得他弄上了自己。”杀刃跪下恳求道。

“他既是朕的太子，又怎可连这点痛都忍受不住！”冰翊淡淡地道。

“可是……”

“他现在又多痛，将来找到命依的时候，便有多满足。”冰翊喃喃着，像是透过床上小小的人儿，看到其他什么，“所以，更痛一些吧，痛得多了，便会知道，只有找到属于他的命依，才能活下去……”

华国 昌寿宫

五岁的男孩翻滚在柔软的被褥上，牙齿死死地咬着唇，双手不停地抓着身上一处处的肌肤，小小的脸蛋上，满是痛苦之色。

“圆圆……”他直愣愣地看着她的笑颜，看着她伸出双臂，搂住他的脖颈， 唇亲吻着他满脸的泪痕。他的圆圆，正在说着他最最想听的话。

“虽然我还是会挂念父母，朋友，但是我知道，他们若是知道我留在自己所爱的人身边，一定会为我开心的。”她道。所以，老爸老妈，她现在很幸福。所以，这个曾经是孩子，现在是她男人的家伙，没办法少了她，所以，她要留在他的身边，她，好好，和他，一定会在这个时空，好好地生活下去的……

高小圆怔然了，忘了呼吸，忘了思考，忘了所有的动作，直到凤玥的唇离开了她的唇，直到她的眼看到他低俯在她面前的脸庞，她才恍然有着一丝回神。

她的唇，慢慢地游移到了他的眼帘上，亲吻着那双赤红色的眼眸，“玥玥，别再哭了，从今以后，我不要你再掉一滴眼泪，因为我已经回来了。以后我和好好，会一起陪伴着你，你不会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眼帘，随着她的亲吻，轻轻地合上。他的双臂抱着她，越抱越紧，像是要把她整个嵌入身体中似的，“圆圆，若你是不能羞，那么我便是不能放！”

不能放，只想这样抱着她，便是最最极致的快乐！

“我不管你是来自哪个时空，不管你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总之，你不可以再这样自作主张的消失，不可以让我怎么找都找不到。”凤玥咬着牙，狠狠地说着，眼中的泪却又再次地涌出，浸透着她的手指。

高小圆的手停在了凤玥的颊边，整个人呆楞住了，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你知道我……”她呐呐着，她以前想要对他说，却最终没说出的口的事情，这会儿却从他的口中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