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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 079 求母亲成全。

  • 作者:姀锡
  • 类型:其他
  • 更新:2023-09-26 09:41:58
  • 字数:8610字

只是,怎么可能呢,要知道六公子素来性情温顺, 脾气甚好,他一心扑在了学业上,多得府里的老夫人和沈家诸多族长门器重,这么多年来,别说惹太太生气, 更是大声说话都不曾说过一句,怎会无故惹得太太生气呢?

而太太亦是将六公子恨不得含在嘴里,捧在手心上,太太日日亲手做汤羹,日日对六公子嘘寒问暖,母子情深 ,不知惹得其余几房几多钦羡。

“你……你糊涂!”

“你可是未来的状元郎,是咱们四房全部的希望,岂能在这等关键时刻被那等狐媚子给迷了心智, 那狐媚子……那狐媚子究竟给你下了什么**汤,她来府里才多久,你才见了她几回,竟将你勾得这般不着四六了, 哥儿,你……你太让为娘失望了!”

“不是, 是孩儿对柳姑娘一见倾心。”

六公子这是惹得太太生了怒?

“母亲……母亲若不同意,孩儿……孩儿便长跪不起。”

“你……”

不想,今儿个竟闹得又是砸东西,又是罚跪的地步来。

这一剧烈动静,吓得四房所有的婢女婆子纷纷心惊胆战的跑了出来,便见六公子一动不动的跪在庭院中央,那单薄的背脊挺力得直直的, 众人纷纷目瞪口呆,眼下这是发生了何事?

六公子怎会跪在院中?

院中丫鬟婆子纷纷跑出来瞧热闹,压根不敢多瞧,故而一个个缩在院子外头探头探脑。

话说,四房一向低调不张扬,在整个沈家与六房从不招眼,并没有多少存在感,若非因着出了一位沈六公子,才学斐然,不然怕是整个沈家六房中最无人问津的存在。

因为四老爷的生母身份卑贱,原是家生婢出生,不像二老爷的生母,至少是正正经经用轿子抬回来的一房良妾,便是同样身份卑贱的六老爷生母,至少得了沈老太爷的宠爱,更甭提大房、三房、五房了,那可全部都是从沈老夫人爬出来的,那可是沈家正正经经的嫡老爷。

话说一阵砰砰砰巨响后, 整个四房都为之一震。

她浑身阵阵发软,险些一口气缓不过来,直接一下子去了。

这会儿胸口仍然剧烈起伏着,曹妈妈给她刮了痧,又替她松松腿脚筋骨,这才勉强撑起了一口气来,只歪在床榻上哭干了好几条帕子来。

曹妈妈见状,劝了又劝,不由叹了口气,道:“太太方才不该跟公子动气的,公子……公子并非不讲理的人。”

“他讲理,他讲理……他讲理就不会贸贸然说出那般惊世骇俗的浑话来。”

尤氏说到激动之处,一时气不顺,又继续猛烈咳嗽了起来,她握着拳头一拳一拳用力的砸在自己心口,砸着砸着便又忍不住呜咽哭了起来,道:“你说,我怎么这么命苦,原先在娘家时便遭继母苛待,好不容易嫁到沈家这世家门阀来,以为总算是可以抬头挺胸了,却不想,不曾抬过一日头,府里又是郡主,又是高门妯娌,便是二嫂身份寻常,可她偏偏八面玲珑,惯会做人,我苦熬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肚子争气生了哥儿这么个出息的,缘何突然间闹出了这样一桩祸事来,那狐媚子……那狐媚子出生低贱给不了我儿半分扶持不说,还一身的骚气,那一脸狐媚样若缠上我儿,我儿将来若被她勾得再无心学问,岂不了白白断送了这大好的前途来,你说,满府这么多青年才俊她不去勾搭,怎偏偏独朝我儿下手,她若敢害我儿,我……我定要与她势不两立——”

“造孽啊,真是造孽啊!”

尤氏一拳一拳朝着自己胸口捶打着,可谓捶胸顿足着。

声声咒骂和哀怨的哭喊声透过正房,飘到了庭院外来。

一声声清晰无误的落入了沈庆的耳朵里。

沈庆背脊僵硬,脸色苍白,整个人如同一个木偶雕像似的,一动不动,整个麻木没了知觉来。

他其实早知母亲不会轻易松口同意。

可是,从小到大,他都温顺听话,对爹娘百依百顺,他知道母亲在府里受人轻视,他知爹爹郁郁不得志,故而日日头悬梁锥刺股般埋头苦学,他从小到大几乎从未求过爹爹,求过母亲什么,无论儿时自己喜欢什么,想做什么,只要爹娘不松口,他断然不会强求,几乎有求必应。

只此一次,就这一次,他此生唯一一次遇到了想要拼命达成并努力实现的事情,却万万没有料到,母亲的反应竟这般的激烈。

那个平日里温柔贤淑的母亲一下子变得那样的陌生,那样的面目可憎。

还将所有的迁怒全部投放到了柳姑娘身上。

一口一个狐媚子。

沈庆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的母亲般——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沈庆双拳一点一点用力的握紧,一双干净纯净的双眼一点一点猩红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去去去,一个个都在偷看什么——”

话说,四老爷沈徽本在前院随着大老爷一道宴客,族里的老兄弟们难得齐聚一堂,正在畅聊朝中国事以及盘点沈家未来,一个个正神色凝重,气氛紧张之际,这时院里的丫鬟忽而匆忙来请。

四老爷瞪眼将人打发走了,不一会儿随行的小厮竟又悄然闯了进来,四老爷只觉得愤恨离场。

直到走到半道上听到竟与儿子有关,顿时不敢松懈,马不停蹄的赶了来,一回来,便见四房最为出息乖顺的嫡子此刻跪在了院子中央,四老爷顿时脸色一变,立马大步跨了过去道:“庆儿,好端端的怎么跪在院里?哪个罚你?快,快给爹爹起来,这夜深露重的,若是染了病该怎么办?”

四老爷立马要将沈庆搀起来。

却见沈庆冷不丁朝着四老爷恶狠狠连磕了几个头,嘴上打颤一遍遍拼命渴求道:“求父亲成全,求父亲成全,求父亲成全——”

一个一个全扎扎实实地磕到了地面上,发出阵阵低沉的“砰砰”声。

四老爷何曾见过儿子这副摸样,瞬间吓了一大跳,立马将人搀着,道:“儿子,别这样——”

却见一向听话乖顺的儿子眼下竟跟魔障了似的,嘴里翻来覆去只有那一句,他心头一跳,立马道:“好,爹爹答应你,爹爹答应你,无论什么事爹爹都答应你。”

说着,立马便要搀着沈庆起来,却见沈庆面上骤然一喜,眼里立马闪过一抹亮光,然而下一刻不知想起了什么,眼里的光焰瞬间熄灭。

只见沈庆神色呆滞的朝着正房方向看了去。

四老爷顺着沈庆的视线看了去,瞬间反应了过来,立马将袖子一甩,大步踏进了卧房,不过片刻功夫,便见四老爷低沉的声音传了来:“儿子想娶娶了便是,虽门第不佳,只要儿子喜欢便是了,庆儿一向省心——”

却不料,话还没说完,便被尤氏的大怒声盖住了,道:“你当年没有娶到便想唆使儿子娶是吧,你想让儿子一辈子跟你过这样的窝囊日子不代表我也想!”

又道:“沈家早晚得分家,这个沈家明明白白写着的是大房的名,可不是你四房的,沈家到了儿子那一辈早晚得分出去,就跟老二房三房那样,若没个好的前程,儿子将来怎么办?年年拖家带口的到沈家前来巴结献媚?这事儿你四老爷做得出,我儿子可做不出来!”

“他现如今这般上进,他日若高中再结个好亲事,将来飞黄腾达还能少得了你的好,若如今便吊在那勾栏摸样的狐媚子身上,若被勾走了上进,勾坏了身子,往后又如何还能上进?真要那样的话,别说儿子,就连你,我看你将来也只有被逐出沈家家门的份!”

“我断不能看着我宝贝儿子往火坑里跳,那样的狐媚子若想进我四房的门,我便一头撞死在这屋子里——”

话说,四房的官司闹了一整夜,不见消停。

沈月曦昨儿个因参宴太过疲累,回院后便早早歇下了,对正房的事情一无所知,因她有起床气,屋子里婢女也并不敢惊动。

还是天未亮,听到屋子外的喧嚣,这才迷迷糊糊醒了,还没来得及问话,便见白家双生花不顾礼数闯了进来,一脸焦急道:“妹妹,曦妹妹,你怎地还睡着,正房要翻天了,六表哥……六表哥昨儿个在姨母院里头跪了一宿如今怕是快要熬不住了,你……你快去救救六表哥罢。”

沈月曦听了这话神色一愣,眼下还全然不知发生了何事。

听到双生花二人这样一禀后,瞬间脸色一变,连洗漱都来不及洗漱,匆匆披了件衣裳便直奔四房正院,不想一去,正好撞见沈庆体力不支,直接昏厥倒地,沈月曦立马惊恐大喊一声:“哥哥——”

话一落,立马扑了过去将沈庆抱在了怀里。

这一抱,只见哥哥全身冰冷僵硬,又见他脸色白得跟张纸似的,瞬间吓得沈月曦一边大哭一边伸手小心翼翼地朝着沈庆鼻尖探着。

这时,尤氏与沈徽被惊动,纷纷跑了出来,尤氏见沈月曦此动作,心一梗,竟吓得也跟着当场晕倒了去。

一时,整个四房大乱了起来。

直到大夫被请进了府。

正房嘴角严实,昨夜之事被封锁了,白芷儿白莺儿姐妹二人压根打探不出任何消息来,还是沈月曦亲自出马,这才从一个守院丫鬟嘴里打探了出来,只见那守院丫鬟支支吾吾道:“好像……好像昨夜听公子说……说他想娶……想娶那位柳姑娘来着——”

沈月曦一听,惊得浑身一摆,浑身惊出一身冷汗来。

她昨儿个玩游戏时便依稀瞧出了些苗头来,哥哥与那柳莺莺二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又或者在这更早之前,就察觉出他那位性情温和,一心扑在书本里的书呆子兄长神色不对劲,镇日发呆,时不时脸红,原本想要趁着今儿个给母亲请安时在母亲跟前提上这么一嘴,却不想,事情远比自己想象得更要离谱和骇人。

“传下去,昨夜之事,谁敢声张出去,我挖了她的舌头!“

沈月曦恶狠狠地冲着守院丫头威胁着。

话一落——

“柳莺莺!”

只见沈月曦嘴里咬牙切齿般从嘴里研磨出这样几个字来,随即,气势凌厉的朝着院外冲了出去。

只见一脸怒气冲冲,哪里还有往日半分俏皮伶俐可言。

沈月曦一走,只见白芷儿与白莺儿二人对视一眼,纷纷使了个眼色,二人立马跟了上去。

临走前,白芷儿脚步一顿,忍不住扭头朝着身后院子里看了一眼,竟还一脸担忧着,大夫还未出来,不知屋子里的人可有大碍,只想着守在此处,待大夫出来才能安心,还是被白莺儿一把硬拉了去。

话说,屋内,杯子茶水散落一地来,无人敢进来收拾。

尤氏晕厥过去又被人掐醒了,此刻歪在床上,额头上垫着湿巾。

而四老爷,从出生起便最是个不起眼的,加之他天赋平平,在沈家诸多族亲中便显得越发平庸来,于是,连带着尤氏嫁过来这么多年来,一直在众多妯娌间抬不起头来。

好在她肚皮争气,生了个才学出众的小神童,好是让她扬眉吐气了一遭。

“可是那狐媚子勾引的你?”

尤氏将毕生的心血全部投放在了儿子身上,一心盼着儿子他日一朝高中,再娶个高门嫡女回来,好让她和整个四房在沈家真正直起腰杆来。

却不料——

“哥儿一向老实听话,从小到大从未曾顶过一句嘴,怎么……怎么今儿个成了这副样子来,那……那狐媚子究竟给我儿下了什么**汤,竟勾得他鬼迷心窍了来,这可咋办啊……”

“柳姑娘……柳姑娘她不是狐媚子,求母亲成全!”

“要我成全,好, 好,除非……除非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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