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托尼、罗恩和赫敏转身看见海格巨大的身影在站台那头，招呼那些惊慌失措的一年级新生过去。按照传统，他们要坐船渡过湖水，而一年级以上的学生则是乘坐马车前往城堡。

他们跟着其他同学来到外面一条粗糙的泥泞小路，那里至少有一百辆马车等着剩下来的同学。

托尼也觉得那样说太暧_昧了，连忙轻咳两声，换了个话题。

“咳咳，你刚才说你听到了一个声音？”

哈利更是目瞪口呆。然而他的第一个反应不是觉得难为情，而是认为托尼又恢复了本性，开始调侃自己。

“一年级新生，这边走！”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

哈利、罗恩、金妮、纳威都竖起了耳朵。很明显，他们也想知道。

“守护神咒，”托尼答道，“一种很冷门、高深的魔法，可以用来抵御摄魂怪。我建议你们在今年都学会这个魔法，因为——”他神情严肃地看了看每一个人，“摄魂怪进驻霍格沃茨了。”同时又在心里叹了口气，“邓布利多果然还是没能阻止这件事发生。”

由于去年他们是用飞路网直接回到的学校，所以当哈利看到马车时感到十分新奇。因为车辕前面没有拉车的马。

“摄魂怪可分不清谁是通缉犯，谁是学生，纳威！”托尼说，憎恶这个词在他的脸上体现得淋漓尽致，绝对可以用完美来形容。

在剩下来的旅程中，他们没有怎么说话。终于，火车在霍格莫德站停了下来，大家纷纷下车，场面一片混乱。猫头鹰在叫，猫在叫，纳威的宠物蟾蜍也在他的帽子下边呱呱大叫。小小的站台上寒气逼人，冷入骨髓的大雨倾盆而下。

哈利、罗恩和赫敏次第钻进了马车，一进来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霉味和稻草味，当他们坐好后，忽然发现少了一个人。

“托尼呢？”罗恩问，“他不是在你后面吗，哈利。”

“是啊，真奇怪，”哈利说，“我出去看看。”

“可是，”纳威不安地说，“他们不是来保护……”

“马车没有马，”赫敏好心地解释，“去年我看见的时候就是这样。”

“肯定有，”罗恩说，“我估计是隐形的，马车不可能自己动起来。”

“没有会隐形的马，罗恩。”赫敏纠正他，“马车之所以会动，是因为被施了魔法。”

托尼觉得还是直接说出答案比较好。

“是夜骐。”

“什么！？”他们都吃惊地问。

“夜骐，一种飞马。”他又说了一遍。

三个人面面相觑，都感到难以置信。

“为什么我们看不到？”哈利、罗恩、赫敏不约而同地问。

托尼又瞥了一眼哈利，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说。

一道灵光在哈利的脑海里闪过，可惜没有抓住，但直觉告诉他一定和自己有关。

“直说吧，托尼，”他无奈地说：“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好吧，”托尼终于松了口，“只有见过死亡的人才能看见夜骐。”

罗恩和赫敏互相对视着，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哈利也这么认为，不过他的不理解显然和他们不同。

“那为什么我……”哈利有些艰难地开口问道。

托尼把手伸进上衣内侧的口袋里，那口袋似乎很深，他摸索了好一会儿，最后拿出了一本书。

“在这儿，”他打开《神奇动物在哪里》翻到夜骐那一页，一边指着一行文字给他们看，一边读道：“‘因为只有直接见证过死亡并了解死亡含义的人才能看见夜骐，所以夜骐一度被认为是不吉利的象征’。”他合上书，拍了拍哈利的手背，“那个时候你才一岁，哈利，所以……看不到也不是件坏事。”

哈利对托尼的话不置可否，他要过那本《神奇动物在哪里》，翻到夜骐那一页，仔细地看了起来。

“可是你之前不是也——”罗恩话说到一半，突然‘哎呦’一声，看见赫敏正使劲儿瞪着自己，“你干吗？！”

托尼既庆幸又感激地看了看赫敏，幸亏她阻止了罗恩刨根问底，否则还真不好回答。他总不能告诉他们，他见证的是自己的死亡吧？

马车驶向两扇气派非凡的锻铁大门，门的两侧有石柱，柱子顶上是带翅膀的野猪。这时他们又看见两个戴兜帽的阴森可怖的摄魂怪，一边一个在门口站岗。顿时，又有一种寒丝丝的难受感觉向他们袭来，直到从大门中间穿过，这种感觉才慢慢消失。马车加速行驶在通向城堡的道路上，远处的许多角楼和塔楼离他们越来越近。终于，马车摇摇晃晃地停下了。

托尼刚从车上下来，耳边就传来了一个托着长腔的，听上去既幸灾乐祸，又包含着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慰的声音。

“听说你晕倒了，泥巴种？隆巴顿说的是真的吗？你这个不可一世的家伙也会晕倒？”

马尔福用胳膊肘搡开赫敏，在通向城堡的石阶上挡住托尼，表情看上去复杂又可笑，但是一双冷漠的灰色眼睛里却闪着恶毒的光。

“滚开，马尔福！”罗恩说，他牙关咬得紧紧的。

“你也晕倒了吗，韦斯莱？”马尔福大声说，“那个可怕的老摄魂怪也把你吓坏了吧，韦斯莱？”

“你真是本性难移，马尔福。”哈利冷冷地盯着他。

“这里没你的事，疤头！”马尔福恨恨地说。

“本性难移？”托尼轻蔑地笑了，“你真是个绅士哈利。只可惜我永远也做不到这一点，我认为用‘狗改不了吃屎’更准确。”虽然收起了笑容，可真正的讥讽才刚刚开始，“我真是搞不懂你，明明每次都会吃大亏，却持之以恒、一如既往、锲而不舍地来自讨苦吃。难道说这就是你们马尔福家能够传承千年，屹立不倒的不传之秘？”

周围许多学生都发出了‘嗤嗤’的笑声，这让马尔福怒火中烧。

“泥巴种，我发誓你会付出代价！”他面色狰狞，咬牙切齿地说。

“我知道，我知道，你希望我死对吧？”托尼一边不耐烦地挥着手，好像在驱赶围绕在头顶嗡嗡作响的苍蝇，一边满不在乎地说，“毕竟你已经在公共休息室里说过很多次了。但是你也只能想想罢了，如果你真有本事的话，就不会给我跪下了！”

“你——！”

“我什么？”

“别理他，托尼，我们走。”哈利拽了拽他的袖子，一转身，看见了卢平教授。“呃，你好，教授。”

卢平教授来到他们面前，温和地说：“你好，哈利。”他又转向正在对峙的两个男孩，“我说过，我会把你们的事通报给学校，在学校做出决定之前，我不希望再发生火车上的那一幕。”

“请相信，我从来不想那么做的，教授。”托尼说，“但我必须为我的行为作出解释，因为这个姓怪胎的贱人总是找上门来犯_贱，所以我才迫不得已做出那样的事！”

“你说谁是贱人？！”马尔福咆哮着，厉声问道。

“够了！”莱姆斯拧眉看着他们，“如果你们不希望还没有进入城堡就为各自的学院丢掉分数的话，请立刻停止争吵。”他又对马尔福说：“虽然已经用魔咒治好了你的手，但是最好去校医院让庞弗雷女士再给你检查一下。”

马尔福傲慢无礼地瞪着卢平教授，无论对于他长袍上的补丁，还是处理事情的态度都非常不满，全然忘记了是谁帮自己治好了手上的伤。他阴沉着脸点了点头，连谢谢也没说，对克拉布和高尔招呼一声，向着城堡走去。

“忘恩负义的东西。”托尼说，哈利、罗恩和赫敏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然后他们一起对卢平教授打了个招呼，向城堡走去。

穿过雄伟的橡木大门，进入宽敞幽深的门厅，又走过一道富丽堂皇的大理石楼梯，他们终于来到了礼堂门口。

可就在他们准备进去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严肃的声音：“沃德！格兰杰！我要见你们俩！”

托尼和赫敏吃惊地转过身，看见麦格教授正隔着众人的脑袋朝他们大喊。

哈利和罗恩的第一反应就是麦格教授知道了火车上发生的事，托尼肯定要被关禁闭了。但是他们很纳闷为什么赫敏也在禁闭之列，这太奇怪了。

“没必要这么紧张——我只想在办公室里跟你们谈谈。”她说，“你们先进去吧，波特，韦斯莱。”

哈利和罗恩担忧地看了托尼一眼，惴惴不安地走进了礼堂。托尼和赫敏则跟着麦格教授一起穿过门厅，上了大理石楼梯，然后顺着一条走廊往前走去。

进入办公室后，麦格教授示意他们坐下，自己也在办公桌后面落座，然后很突然地说：“卢平教授提前派了一只猫头鹰来，说你不太舒服，沃德，所以我请庞弗雷女士来给你检查一下。”

“噢，我没什么，教授。”托尼不免松了口气，原来不是要关自己的禁闭。

话音刚落，庞弗雷女士推门走了进来。

“怎么是你，安东尼？”庞弗雷女士疑惑地问，“该不是又去对付什么危险的神奇动物了吧？”

托尼回过头来无奈地看了庞弗雷女士一眼。在霍格沃茨所有相熟的人里，既不叫他的昵称，也不称其姓氏的只有她一个。

“是摄魂怪，波比。”麦格教授说，“沃德自己施放了一个守护神，把赶摄魂怪赶跑了。不过卢平教授说他的消耗过大，所以请你来检查一下。”

她们交换了一个凝重而又欣慰的目光，庞弗雷女士像母鸡一样不满地咯咯叫了起来。

“我就知道！”庞弗雷女士气冲冲地说，“只有最愚蠢的人才会把摄魂怪安排在学校周围。”她检查了一遍托尼的身体，发现没什么问题，居然破天荒地笑了笑，“这么小的年纪就学会了守护神咒，还赶跑了摄魂怪，真了不起。好了，记得在晚宴时吃点巧克力。”

“谢谢，庞弗雷女士。”托尼有点受宠若惊地说，“我吃过一点儿，卢平教授给我的。”

“是吗？”庞弗雷女士赞许地说，“看来我们终于有了一位知道对症下药的黑魔法防御术课老师了。”

“是啊。”托尼说。

“很好。请到外面等一会儿，我跟格兰杰小姐说说她课程表的事，然后我们一起下楼参加宴会。”

托尼答应一声，和庞弗雷女士一起出了办公室。庞弗雷女士在走廊上和他简单地说了几句这个学期的工作安排，要他提前熬制一批药剂，然后就回自己的办公室去了。

五分钟后，赫敏喜形于色地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麦格教授。他们三个从大理石楼梯下来，回到了礼堂。

礼堂里是一片尖顶黑帽的海洋，每一张长长的学院桌旁都坐满了学生，浮在桌子上空的几千只蜡烛把他们的脸庞映得闪闪发亮。弗立维教授拿着分院帽和一只三脚凳走出了礼堂。

“可惜，”赫敏轻声说，“我们没赶上分院仪式。”

“没赶上就没赶上，”托尼摆了摆手，不在意地说，“本来也没什么好看的。”

赫敏飘过去一个戏谑的眼神，笑着说：“哦，是啊，我忘了你的眼里只有哈利。”

托尼的脸腾地红了起来，又涨又热，他到现在都不明白赫敏到底是怎么猜到这件事的。他走过礼堂后面时，有不少人都转过脸来盯着他看，还有几个人对着他指指点点。

哈利给托尼留了位子，见他一坐下来就担忧地问：“扣分？还是关禁闭？”

“都不是，”托尼摇了摇头，“麦格教授让庞弗雷女士给我检查了下身体，然后和赫敏谈了谈她的课程表。”

“那就好，那就好。”哈利觉得很幸运。

“我进来的时候看到有人在对我指指点点，”托尼小声问，“和马尔福有关？”

哈利刚想小声说给他听，这时邓布利多站起来了，他便打住了话头。

“欢迎！”邓布利多说，烛光照在他的胡子上闪闪发亮，“欢迎又回到霍格沃兹上学！我有几件事情要跟你们大家说，其中一件非常重要，所以我想，最好在你们享受美味大餐、脑子变得糊涂之前就把它说清楚……”

“那些学生一直在谈论你施放的守护神，他们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哈利趁邓布利多清嗓子的工夫，对托尼解释道。

托尼点了点头，然后便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邓布利多的讲话上。

“我们学校目前迎来了几位阿兹卡班的摄魂怪，”邓布利多说，“它们是魔法部派来执行公务的，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了，因为它们对霍格沃茨特快列车进行了检查。”

这时有不少人都把头转过来，一边盯着托尼，一边窃窃私语。

“它们驻守在学校的每个入口处，”邓布利多继续说，“我必须说清楚，它们在的时候，谁也不许擅自离开学校。任何诡计、花招和伪装都是骗不了摄魂怪的——甚至包括隐形的魔法和隐形衣。”他面无表情地补充道，（哈利的脸立刻垮了下去，这下，他彻底去不了霍格莫德了）“摄魂怪的本性不会理解辩解和求饶。因此我希望级长和我们新当选的男女学生会主席能确保不让一个学生与摄魂怪发生冲突。”

接下来，邓布利多换了个愉快的话题，开始介绍起新的任课老师。

“首先，是卢平教授，他欣然同意填补黑魔法防御术课的空缺。”

礼堂里响起几声冷淡的、稀稀拉拉的掌声。只有哈利、托尼，以及和他在同一个包厢里的几个学生拍得比较起劲儿。

“快看斯内普。”罗恩小声对哈利和托尼说。

斯内普此刻正用一种仇恨的目光盯着教工餐桌那头的卢平教授。

“不奇怪，”托尼冷冷地看着斯内普，“老蝙蝠一直想得到那个职位。”

讨厌斯内普的学生通常都只在私下里称他为‘油腻腻的老蝙蝠’，惟有托尼经常把这个绰号挂在嘴边，从不避讳什么。而且，他发现自己已经把对斯内普的态度由憎恶再次提升到了憎恨的程度。

“至于我们的第二位新老师，”邓布利多等到欢迎卢平教授的掌声平静下来后，继续说道，“我很遗憾地告诉你们，我们的保护神奇动物课老师凯特尔伯恩教授，为了能有更多的时间享受他的老胳膊老腿，上个学期末退休了。不过，我高兴地宣布，即将填补他的职位的不是别人，正是鲁伯·海格，他同意在承担猎场看守的职责之外，再接受这份教职。”

哈利、罗恩和赫敏惊讶得面面相觑。接着他们也和大家一起鼓起掌来，格兰芬多餐桌上的掌声格外热烈。他们看见海格的脸涨得通红，低垂眼睛望着自己的一双大手，大大的笑容隐藏在那把蓬乱纠结的黑胡子后面。

“我们早该知道的！”罗恩捶着桌子大声嚷道，“还会有谁让我们准备一本会咬人的书呢？”

哈利快活地大笑着正要告诉罗恩，他和托尼在暑假时收到那本书的情形，却突然发现托尼看上去无精打采、垂头丧气的。

“你怎么啦？”他好奇地问。

“没什么，”托尼摇了摇头，撒谎道，“就是有点累了。”

晚宴结束后，哈利、罗恩和赫敏走到教工餐桌前，去祝贺海格。托尼低着头躲在哈利的身后，尽量不去看海格那张激动得泪流满面的脸。

正是因为海格，托尼才突然变得无精打采、垂头丧气。

倒不是说他不想祝贺海格，也不是觉得海格没有做保护神奇动物课教授的资格。只不过，从他敢把八眼巨蛛和火龙这么危险的生物当宠物养，以及他对危险生物的定义来看，以后的保护神奇动物课一定免不了要出乱子。

无论从理性的角度，还是出于本心，托尼都不想去管。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恐怕做不到这一点。因为哈利是不会袖手旁观的。为了哈利，他最后还是得想办法去解决海格惹出的那些麻烦。

没办法，谁让他爱上的就是一个麻烦呢？

“看见什么？”哈利一头雾水。

“拉车的马。”托尼说。

哈利从车厢里一钻出来就找到了托尼，原来他正站在马车的车辕处。可是他的动作非常古怪，居然在抚摸空气！

“托尼，”哈利催促道，“快点上车来，后面的人在等着呢。”

这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议。

托尼点点头，跟着哈利钻进了马车。

“你刚才在干什么？”哈利说着把车门关上，马车动了起来，在队伍里颠簸摇晃着向前行进。

他奇怪地看了哈利一眼，纳闷地问：“你没看见？”

“噢，是的。”哈利说，“但是非常短暂，在你的守护神出现之后就消失了。”

“对了，托尼。”赫敏轻声问道，“施放守护神的魔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