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大脑封闭术的本质即是悲伤。

“醒一醒，托尼，醒一醒。”他忽然听到哈利在叫自己。于是睁开眼睛，直起身来，问道：“怎么了？”

坐在包厢里的小巫师们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正聊得热火朝天。他们无一例外地谈论着不久前马尔福下跪的事情。尤其是麻瓜出身的小巫师，只要提及此事，他们的脸上便浮现出一丝兴奋，显然他们乐于见到马尔福接受这样的惩罚。

究其原因，还是与密室事件有关。

然而，车厢里却充满了欢快的气氛。此时的车里车外，冰火两重天。

忽然，所有的画面顷刻间消失了，托尼的大脑中只剩一片空白。他知道这是大脑封闭术起了作用，但是他可以肯定自己并没有刻意去启动这个魔法。他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一个答案从心底冒了出来。

但是事情的始作俑者却没有丝毫的愉悦之情。

托尼借口有些疲乏，靠在哈利身上睡了，他的呼吸均匀而平和，完全不会被看出来他其实是在假寐。此刻，他正抓紧时间在心中背诵着守护神咒的咒语与要领。

“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哈利关切地看着他。

说到底，哪怕有一丝半点儿的可能性，托尼都不希望哈利被摄魂怪影响，从而唤起那些可怕的记忆，他非常清楚悲伤是一种什么样的味道。

可是同以往一样，一旦开始回忆美好的记忆，那些曾在‘梦’中见到的令人心酸、痛苦、悲伤的过往，就会一个接着一个地涌现出来，它们如同一群被关押、饥饿许久的猛兽一般倾巢而出，贪婪地啃食、吞噬着仅有的几段幸福、快乐的画面。最后，只剩下一道道死亡的绿光，和哈利反复倒下的景象回荡在脑海之中。

“噩梦？”托尼有些茫然，“没有啊，为什么这么说。”他看到罗恩和赫敏也关切地看着自己，更加迷茫起来，“到底怎么了嘛。”

“我们看到你哭了，”赫敏直截了当地说，“哭得非常非常伤心。”

托尼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湿乎乎的。虽然之前没有感觉到，但他知道是怎么回事。

虽然他在暑假时已经决定放弃学习这个魔法，并给自己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但今时不同往日，摄魂怪真的要来了。

“恶劣？”托尼被赫敏说得有些恼怒，面色严肃，语气也冷冽了起来，“那马尔福的言行就不恶劣？难道他不该受到惩罚！？”

“如果仅仅是给他一点教训我没有意见，可你不应该让他跪下来。”赫敏的神情非常严肃，“你没有权利去那样惩罚别人。既然你信奉上帝，就应该知道教义里面……”

“我信上帝，却从来不遵守教义！”托尼冷冷地说，“我的信念是‘人何以待我，我何以待人’，所以别拿那些大道理来教训我。马尔福但凡能表现得友善一点儿，我也不会那么做！”他猛地站了起来，情绪变得异常激动，“一年级！仅仅因为哈利没有在火车上和他握手，他就说哈利不知好歹，未来会走上和他父母一样的道路！罗恩只是轻咳了一声，他就开始嘲笑整个韦斯莱家！入学之后，他没完没了的来找茬，骗我们深夜去决斗，实际上是设下了一个陷阱，他想让我们跳进去，好让我们被开除；圣诞节前的魔药课上，他十分过分地说哈利是个没人要的孩子，用恶毒的语言去戳哈利的痛处；还有欺负纳威、告发我们和海格养火龙等等！”他颤抖着，唇瓣也被气得不停地哆嗦，“去年！他一年之中叫过你和我多少次泥巴种？更别提他还打开了密室，放出蛇怪袭击其他学生。他所做的这一切的一切，有哪一件不该受到惩罚！凭什么他可以这样嚣张跋扈欺负别人，而别人就只有忍让的份儿，现在我可以非常肯定地告诉你，无论他当初是不是被日记本所控制，他都真心地希望我们两个被杀死，这是我在潜入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时亲耳听见的！不会有假！和马尔福的歹毒心思与犯下的恶行比起来，我那样做简直可以用仁慈来形容！”

一时间，包厢里变得安静极了，似乎传播声音的介质突然消失了。哈利、罗恩和赫敏睁大眼睛盯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抱歉，”托尼长呼了一口气，而后颓然地坐了下来，他的脑袋耷拉着，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

或许是由于宣泄了心中的不满，他强硬的态度也开始软化，方才眼神里的凌厉被温和所代替，“我刚才太激动了。你说得对，赫敏，我没有资格和权利那么做，以后我会努力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哈利没有说话，只是一把搂住托尼，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似乎在说‘我能理解你’。

“我也向你道歉，托尼。”赫敏说，“我一向不太会说话。其实我只想提醒你而已，我知道你是个很好的人。可是，”她抿了抿嘴，有些犹豫，但还是说了出来，“上帝也会惩罚好人，而惩罚的方式就是让好人变成恶人，我不希望你会走到那一步。”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啊，赫敏。”罗恩嘿嘿一笑，对托尼眨了眨眼，“嘿，哥们，其实你做了我们所有人都想做的事，我想即便你们麻瓜的上帝知道了，也会对你网开一面，甚至会给你颁发一枚十字奖章也说不准！”

罗恩的幽默使气氛为之一变，哈利和托尼闻言同时笑了起来。惟有赫敏依旧紧皱眉头，就在她准备再次开口说教时，火车突然开始减速了。

“我们到了？”罗恩纳闷地问。

赫敏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放弃了说教的念头，她看了看手表，说道：“没有，我们不可能到的这么早。”

“那为什么停下了？”

火车越来越慢。车轮的声音逐渐听不见了，风雨仿佛比之前更猛烈地撞击着车窗，乒乒乓乓的声音震耳欲聋

哈利离门最近，他起身朝过道望去。此刻车厢里无数颗好奇的脑袋从包厢里探了出来。

火车咯噔一下停住了。接着，没来由地，火车上所有的灯都灭了，他们瞬间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之中。

“怎么回事？”罗恩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顺势站了起来。

“哎呦！”赫敏倒抽了一口冷气，“罗恩，这是我的脚！”

“荧光闪烁！”托尼点亮了魔杖，神色肃穆地把哈利叫了回来，和他调换了位置，将他挡在了身后。

魔杖发出的光芒虽然很微弱，却不妨碍哈利能够将托尼严肃的神情尽收眼底

“怎么啦？”他问。

托尼刚要说话，却听见身后传来刺耳的吱吱声，他看见罗恩擦了擦布满水汽的玻璃，朝外张望着。

“外面有什么东西在动。”罗恩不确定地说，“好像有人在上车。真奇怪，有谁会在半路上火车啊！”

罗恩的话刚落，包厢门吱嘎一声开了，一个模糊的人影走了进来。

“谁？！”赫敏紧张地问道。

同时，托尼也举着魔杖转过身来，他侧目看了一眼哈利，确定他还在自己身后，心头的紧张才稍稍缓和了一点。

借助着微弱的光线，大家看清楚了来人，那人竟然是纳威。

“纳威？怎么是你？你来做什么？”托尼诧异地看着纳威道。

“我来问问是怎么回事。”纳威紧张地说。

“真是添乱。”托尼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对所有人说：“大家都把魔杖点亮。”

瞬间，哈利、罗恩和赫敏齐刷刷地点亮了自己的魔杖，除了纳威。

“我……不知道咒语。”纳威有些尴尬地挠挠头。

“你先坐下。”赫敏无奈地瞥了纳威一眼说，继而起身向外走去，“我去问问司机是怎么回事。”

“回来，赫敏！”托尼急道，他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然而此时赫敏已经走到了包厢的门前，她用力打开门，金妮便慌慌张张地走了进来，正好和她撞了个满怀。

“金妮？”赫敏揉着下巴，问道，“你怎么也来了？”

“我来找罗恩——”

“关好门，赶紧进来坐下！”托尼不耐烦地说，他觉得自己的耐心快要消磨殆尽了。

倏忽间，所有魔杖顶端微弱的光芒消失了，他们又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周围伸手不见五指，一种诡异的气氛在升温。

“魔杖的光怎么灭了？”

“为什么这么冷？”

“谁在外面？”

一时间，大家纷纷议论起来，包厢里混乱一片。

“安静！”托尼大喊一声，他摊开左手的手掌，一团明晃晃的红色火焰顿时出现在手心里，同时将魔杖紧紧攥在另一只手中，说道，“都别动，我去看看。”

可是还没等他走到门口，滑门却慢慢打开了。在火焰的映照下，他看见门口站着一个穿斗篷的身影，那人身形高大，头部几乎要碰到天花板。他的脸完全藏在兜帽下，根本窥不见其容颜。

忽然，来人的一只手从斗篷里面伸了出来，灰白色的，阴森森的闪着光，瘦削，而且结了痂，像是某种死了以后泡在水里腐烂的东西……

穿斗篷的家伙似乎感觉到了托尼的目光，突然又把手缩进了黑色斗篷的褶层里面。接着，它吸了一口气，又长又慢，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好像努力要从周围吸进除了空气以外的某种东西。

托尼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掠过全身，这股寒意穿透了皮肤，冻结了身体里的器官和血液，最后直达心脏，完全淹没在这股寒意之中。忽地，他手心里的火焰‘噗’的一声熄灭了，他什么也看不见，只有耳边在呼呼作响，好像他此刻正置身于汹涌澎湃的洪水之中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的呼呼声渐渐消失了，但脑海里却回荡起让他感到愤怒、无助、又悲伤的声音，它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响亮。

“阿瓦达索命！”

是伏地魔。

‘嗵——’

哈利倒下了。

“哈利·波特死了！”

伏地魔在宣告他的胜利。

“死在了我的手里，没有一个活人能够威胁我了！”

伏地魔在狂笑，食死徒在欢呼。

“看着！钻心剜骨！”

伏地魔开始折磨哈利的尸体。

这些可怕的声音不断在托尼的脑海中重复着，他的意识也开始逐渐消逝。尽管这样说很荒诞，但他确实感到庆幸。因为他终于可以摆脱这些令人厌烦的声音了。

然而事与愿违，就在他产生那种荒诞想法的瞬间，突然有一股暖流从外面渗透进他的身体。

这股暖流不但驱散了托尼全身刺骨的寒意，而且变得越来越温暖，一下子将他从悲伤的泥沼中拔了出来。逐渐地，他的感官也在迅速恢复，紧接着就感到有谁使劲拽了自己一把，整个人踉跄着，连连后退了几步。

这一退，让托尼彻底恢复了意识。他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一只冰冷的手握着，下意识地扭头看去。

尽管只有天空中不时划过的闪电，偶尔施舍一点亮光来照亮他们所在的包厢，但他仍可以透过那转瞬即逝的光芒，看见身边的哈利正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他眼眸闪烁，显然被吓得不轻。

然而，哈利的这个举动也成功惹恼了摄魂怪，它立刻转换了目标。

“别过来，你这怪物！”托尼举起魔杖，对摄魂怪大喊。

摄魂怪不可能听从他的命令，它慢慢靠近了哈利，站在他的面前。然后伸出一只阴森可怖的手把兜帽放了下来，露出一张脸——不，那不能称之为脸，因为那上面没有五官，在本该长着嘴的地方只有一个洞。

看着这张骇人的容貌，托尼害怕极了。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出现错误的话，那就是传说中的摄魂怪之吻，它要吸走哈利的灵魂！

“呼神……呼神……呼神护卫！”他不断重复着守护神咒的咒语，可是别说半具象化的守护神，甚至连白色的云雾都没有显现！

就在托尼徒劳地念着咒语时，摄魂怪已经开始吸取哈利的灵魂了。

“帮帮哈利！快来帮帮哈利！”他歇斯底里地喊道，“罗恩、赫敏、纳威、金妮，你们都傻站着做什么！”

余音未消，便看到哈利的灵魂正在脱离他的身体，托尼的心也像是被刀绞了一般，痛楚地几乎要窒息。

扑通一声，托尼跪了下来，他抱着脑袋痛苦地乞求道：“帮帮我，谁能帮帮我！让我救救他！”

这时，一个突兀、又十分耳熟的声音出现在脑海中。

“你自己就可以，为什么要求助别人呢？”

随着这个声音的出现，托尼眼前的景象也发生了变化。哈利、罗恩、赫敏、纳威、金妮、摄魂怪、一切的一切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幅景象。

他好像走进了一个电影院，只是这里没有观影席，更没有观众。除了一块巨大的银幕外，四周一片黑暗。

银幕上，正顺序播放着他在‘梦’中见到过的哈利遭逢磨难时的画面：马尔福的侮辱与嘲讽、斯内普的挖苦、乌姆里奇的伤害，还有——伏地魔的索命咒。

“很难过吧？”那个声音再次出现了，“可是悲伤有什么用呢？”

“你是谁？”他大声问道。

那声音却答非所问。

“你明明可以做到的，只是你不想。”

“我——我——”托尼结结巴巴地说，“我不能那么做，这会给哈利带来更大的羞辱与嘲讽！”

“真是这样么？”那个声音带着讽刺的腔调说，“事实上，你只是担心一味地付出却得不到回报，可你偏偏又希望得到哈利的回报。呵呵，人性终究是自私的。”

“不，不是！我没那么想过！你不要诬陷我。”托尼狡辩着。

那声音根本不理会，而是一语戳穿了他的最后一层伪装。

“更可悲的是，你又害怕他的回报。因为你认为他回报给你的不是真正的爱，而是感激。”

“你到底是谁？”托尼惊恐地问道，他的心事仿佛被戳穿了一样，痛楚万分。同时也深深地为自己之前那种想法而感到可耻，是的，可耻！他现在无比憎恶自己。

“我就是你。”那声音一语惊人道。

托尼张大了嘴巴，感到难以置信。

“面对自己的内心吧，”那声音缓和了语气，劝说道，“不要再犹豫不决、患得患失了。”

托尼咬了咬牙，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他决定不再挣扎、狡辩，声音木讷地问道：“我该怎么做。”

答案很简单。

“去爱他。”

托尼缓缓地站了起来，之前因为紧张而紧绷的嘴角也逐渐地舒张开来。也许，他早就应该放下所有顾虑，面对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他是爱哈利的，不是吗？

一直以来他都不敢跨过道德的界限与性别的鸿沟，所以选择麻痹自己，把这份已经深入骨髓的爱，冠以友情之名，隐秘地封存在心灵的最深处。

但是他不想再欺骗自己了，而且也想通了。

这实际上并不矛盾，爱就是要付出，去不顾一切的为一个人，就算没有回报，也要做一个不留遗憾的失败者，而不是一个只会伪装、躲在角落的懦夫。

“是的，我爱哈利！”

托尼的声音坚定而响亮，一如他的内心。随着压抑在心中已久的情感被释放，景象也产生了变化。

原来摄魂怪根本没有吸取哈利的灵魂，之前的那一切都是幻象。此刻它仍站在门口，依旧在又长又慢地吸取着什么东西。

然而，那股暖流却是真真切切，真实存在的。

托尼侧目瞧见哈利的手正紧紧地攥着自己，一阵酥麻的感觉传来，他的嘴角缓缓扬起。尽管那只手十分寒冷，但是所传递出的温度却如同一个微弱的火种，不但驱散了脑海中的声音，让他直面自己的内心，更是给予他无穷的力量。

他，要用这力量保护好哈利！

骤然，他动了，右手‘刷’地举起魔杖，对准摄魂怪大喊一声：“呼神护卫！”

刹那间，一只身形巨大、灿烂夺目的银色动物从托尼的仗尖挣脱出来，它面色狰狞，张牙舞爪、咆哮着扑向了面前的摄魂怪。

摄魂怪遇到了最令它恐惧的东西，慌不择路地飞快向后逃窜，眨眼之间便踪迹皆无。

几秒钟后守护神回来了，它闲庭信步地走进了包厢。似乎就是为了来见见召唤自己的主人，在注视了托尼几秒之后，倏地消失在了原地。

托尼认出了它，同自己的阿尼马格斯形态一样，也是一只波索尔犬。

灵兽消失的瞬间，众人头顶上的车灯亮了起来，火车又开动了。而托尼却在这时闭上了眼睛，猛然向后倒去。

“托尼！”哈利一把接住了他，焦急地问，“你怎么了！？你——”他还想再问些什么，但是见到卢平教授快步走了进来，于是将后面的话又吞回了肚子里。

“我没事，摄魂怪没有影响到你吧……”托尼有气无力地反问道。许是第一次施展守护神咒，亦或是刚刚心中的呐喊消耗了他不少精力，这才导致他有些虚弱。

“还好，只是刚刚上前拽你的时候，好像听到有人在尖叫，”哈利摇了摇头，“但是在你的那个——”他抱着托尼往上提了提，凑到他的耳边压低声音说，“和你的阿尼马格斯一样的东西出现后，那声音就消失了。”

咔吧一声，把他们都吓了一跳。卢平教授把把一大块巧克力掰成了好几片。

“给，”他把最大的一片递给了托尼，“吃吧，会有帮助的。”

“谢谢。”托尼接过巧克力，又把它一分为二，硬塞在哈利嘴里。

哈利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咬了下去，他非常吃惊地感到突然有一股热流涌向了脚趾尖和手指尖。

吞下最后一小块巧克力后，他问卢平：“教授，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摄魂怪，”卢平把巧克力分给每个人，一边回答，“阿兹卡班的看守。”

大家都吃惊地瞪着他。

卢平把空了的巧克力包装纸揉成一团，塞进了口袋。然后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托尼，说道，“能够施放一个如此强大的守护神，在你这个年纪的巫师里面可以说是屈指可数，真了不起。”

“谢谢。”托尼第二次道谢。吃过巧克力后，他几乎已经完全恢复了，“马尔福的手怎么样了。”

“我用魔咒治好了，已经没有大碍。”卢平说，他对托尼的感官似乎有所改善，不但语气温和，还告诉了他另一件事，“那个男孩要求我必须严惩你，否则他将不会善罢甘休，但是我对他说‘尽管他不该那么做，但是我也知道是你挑衅在先，而且你们是在校外发生的冲突，我最多只能把这件事通报给学校，如果学校不肯处理，我也无能为力。’”

卢平教授刚刚说完，不知是谁发出了‘噗嗤’的声音。它的传染性很强，像这样的声音很快就一个接着一个地冒了出来。

最后，除了卢平教授，所有人都在嗤嗤地笑着。

似乎为了不受传染，卢平教授绷着脸说了句“请原谅，我需要跟司机谈谈”之后，便快步走出了包厢。

“刚才你把我吓坏了。”哈利见卢平教授已走，这才把之前那句吞下去的话又说了出来。

“是啊，”罗恩也说道，“你……还有那个摄魂怪……就那样面对面站着，我看不见你们的脸，然后你——”

“你好像变得僵硬了，”赫敏接话道，她担忧地望着托尼，“但是在哈利抓住你的胳膊之后，你突然举起魔杖念了个咒语。”

“我们都看到了，”纳威说，声音比平日要高得多，“一只比狼还要大的大狗从你的魔杖里蹿了出来，把摄魂怪赶跑了。”

“多亏了那东西，噢，我是说守护神。”罗恩说，不安地动了动肩膀，“我当时感觉怪怪的，就好像自己再也快活不起来了……”

“摄魂怪依靠吸食人类积极的情感为生，”托尼看了金妮一眼，她正缩在角落里，轻轻抽泣，“并迫使受害者一遍遍重温最糟糕的记忆。”

哈利担忧地看着他，犹犹豫豫地问：“你刚才……”

“我被摄魂怪影响了。”托尼点点头，坦然承认道。

“那可真是……”哈利心有余悸地说，“幸亏你自己恢复了过来。”

“不，”托尼否认道。他温柔地注视着哈利，嘴角微微上扬，“是你救了我。”

这句话引来了赫敏的极大不满，她本来就不赞成托尼那样做，只是考虑到马尔福的言行确实令人愤怒，而且卢平教授也插手了此事，这才没有说什么。

“这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托尼！”赫敏蹙着眉头，不高兴地说：“你知不知道刚才你的行为有多么恶劣？”

“噢，”他当然不会说出来，于是装傻充愣道，“可能是窗户没关严，潲进来的雨溅在我的脸上了。”

罗恩抬头瞧了瞧，只见窗户都关得严严实实的，一点缝隙也没有。

火车一路向北疾驰在蜿蜒的铁轨上，犹如攀附在大地上的巨龙一般。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车窗外风雨交加，一种窒息的压抑感迎面而来。

“不想说就算了，没必要骗我们。”哈利一边埋怨，一边拿出手帕替他擦去残留在面颊上的眼泪。

“我知道了！”罗恩的眼睛一亮，煞有介事地说，“你刚才一定在心里忏悔，请上帝原谅你擅自惩罚了马尔福，对不对？我知道你们麻瓜的宗教有这个说法。”

听到罗恩的话，托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得意洋洋地说：“恰恰相反，那正是上帝传达给我的旨意，要我去惩罚恶人，所以才会那么做。”

托尼、哈利、罗恩、赫敏和邓布利多等人对整件事了解的最为透彻，尽管他们谁也没有对别人说起过，但消息还是不胫而走，逐渐地传入了许多人的耳朵里。

或许，秘密之于巫师们来说，是完全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