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宋葭，可谓是天不怕地不怕。

意气风发，招摇肆意。

程也自杀……

这四个字，跳到她脑海里的时候。

那是自杀的象征。

俞澄蓝看着她这幅低声下气的样子。

她身上背负的已经是还不完的债。

如果真的是她想的那样。

她还没和人低过头吧。

她也不配。

继续和程也在一起。

在俞澄蓝的心里，她确实和亲妹无差。

可是……

他对程也，也是看成比亲弟弟还要亲的啊……

宋葭想，她这辈子，下辈子，都无法逃脱良心的谴责。

宋葭的心口仿佛被利剑刺中，一阵剜心的痛楚排山倒海。

俞澄蓝帮她回忆起来。

那一道伤疤，又被人揭开了。

宋葭赌过很多价值连城的东西。

但是她输得起。

反正她有钱，永远赔的起。

但是她曾经，最自信的，就是程也对她的爱。

她坚信。

无论她赌多少次。

输多少次。

程也都一样，他会一直在，会一直来找她。

可是。

终究，她还是赌错了。

那一次……程也真的再也没有回头了。

宋葭深深地吸了口气。

眼眶已经红了一片。

可是即便是这样狼狈的时刻。

她的腰杆也挺的一样很直。

就和她的人一样。

外表光鲜亮丽，内里腐烂成泥。

“对不起。”

她很少和人道歉。

因为每一次道歉，都是在对她的尊严说不。

宋葭盯着俞澄蓝，眼底有火光在跳动。

“可是蓝哥，我还是要说，你不是我，你也不是程也，没有任何人，能够代替他说什么。”

“我宋葭就算是千刀万剐，也应该是在程也的手下。”

“如果你今天不告诉我，那么，就不要怪我亲自找他了。”

她知道，俞澄蓝已经完全不想她再接近程也了。

可是她的强悍和自尊。

不允许她匍匐前进。

任何人都不可以代替程也，制裁她任何。

因为只有程也。

才是她的命。

……

两人对峙着。

宋葭是个自尊很强的人。

她可以道歉，但是她不会低头。

她可以认错，但是她不会放弃。

就好比现在。

她看俞澄蓝的眼神，她能看出来，他在隐匿着暴怒的情绪。

“宋葭……别逼我撕破脸。”

她一定是程也的劫。

想要程也这辈子安全度过。

她绝对禁止靠近他。

宋葭的背脊挺的和青竹一样直。

“我也不是第一次受威胁了，蓝哥，你知道我的，我从来不喜欢低头。”

“我只要你告诉我，三年前，程也到底发生了什么！”

最后一句。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她迫切地想要知道。

到底她不知道什么。

程也自杀了吗？

为什么？

他明明看起来那么强大！

又怎么会因为一个她！

就自杀呢！

宋葭的脑子里嗡嗡嗡地响。

可是唯独有一个念头。

坚定又执着！

她一定！必须要弄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而……

对面的俞澄蓝还没来得及说话。

楼梯上。

蹬蹬瞪的脚步声，沉稳有力地踏了上来。

隔着好几米的距离。

那黑暗又冰冷的气场，铺天盖地地卷了过来。

这熟悉的气场……

宋葭内心咯噔一下。

她站的位置，正好对准了楼梯口的地方。

随着脚步声逐渐逼近。

楼梯口的方向，一顶黑色的帽子。

压着沿边。

冒了出来。

紧跟着。

是一件黑色的卫衣。

到膝的运动裤。

运动鞋。

男人一双手插在卫衣的口袋里。

缓缓抬起头来的时候。

那双细长的眸子。

冰冷又锐利。

隔着帽檐的线条扫射过来的时候。

犹如子弹，破空而去。

穿透，便是必死。

宋葭看到来人，猛地踉跄了下。

瞳孔都跟着骤然一缩。

俞澄蓝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转过身子——

“小也……你怎么……”

俞澄蓝的话还没说完。

程也就打断了。

他的声线和他周遭那股冷戾的气场一模一样。

“你先回去。”

俞澄蓝一听，眉头拧了下，“可是……”

他不放心他和宋葭单独在这里。

“我是队长。”

不到必要的时候，程也从来不拿队长的身份压人。

尤其是。

对待俞澄蓝这样子的，把自己看作亲弟弟一样的值得尊敬的人。

俞澄蓝紧盯着他看了三秒钟。

动了下步子。

过去无奈地拍了下他的肩膀。

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真的……不要再重蹈覆辙了。”

他只有一条命。

被宋葭已经玩到危在旦夕了。

再来一次。

他必死无疑。

程也没说话。

俞澄蓝迈着步子，缓缓下楼了。

他在楼下等着。

不会让任何上去打扰了。

毕竟……

上面还有个粉丝过千万的人。

……

二楼。

空气仿佛静止了一样。

宋葭全程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死死地盯着程也。

可他一直半低着头。

帽檐压下去，根本看不到他的全脸。

宋葭激动的连手都是颤的。

“程……程也……你、你的手。好点了吗？”

她不知道要说什么。

但是惦记着。

他的手刚受了伤。

关心了一句。

程也又没说话。

浑身都冷飕飕的。

“我、我知道你不想让人知道我和你的过去……但是，我、我真的很担心你……”

宋葭的声线有些颤。

就在这时，他突然抬起了头。

那双血丝狰狞的眸子。

犹如暴戾的野狼。

透出危险的光——

而一瞬间，又变得那样淡然。

透着无关痛痒的凉意。

他嗤了声，讥讽满目。

“宋小姐，我们有过去吗？”

宋葭学习没有那么好。

但是她胜在看的书多。

她喜欢看很多类型的书。

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外涉世界名著，内上千古传奇。

她记得。

她看过有一本文集上，写过这么一句话。

大概是她现在心情的最真实的写照了。

“我们素未谋面，却感觉已经认识千年；可是历经千帆，满目疮痍，最后得来的因果，却是素未相识。”

深深烙印心底的一句话。

再度被人解说出来的时候。

俞澄蓝有那么一瞬间的愧疚。

可到底不希望再次心软。

不是普普通通的伤痕。

又把程也推入火坑。

他只能硬下心肠，“宋葭，三年前，你走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了，你和小也，不会再有任何可能，他不会再继续爱你了。”

“如果我没说错的话，在你走之前，小也是不是对你说过，假如这一次，你真的走了，他永远都不会去找你的。”

宋葭就感觉一阵阵揪心的痛。

她难以想象，那是什么样的血腥的画面。